第九十五节 远行（三）（2）

堪阑不一会托着两个长条木盒来。里面装着两柄镶嵌着名贵宝石的短剑。戈卫拿起一柄短剑抽出剑鞘。虽然剑柄部份的铜已经氧化变黑，但是剑体部份金光闪亮。戈卫看着剑刃打磨的纹路，均匀细腻惊讶道：“这不是磨石上打磨出来的！”戈卫仔细的观看，这样均匀的纹路不可能手工在磨石加工出来。戈卫眯眼想了想，忽然想到其实砂轮的转动不一定非需要电力驱动……

纳津说：“这两柄剑，当年我父亲用五百头牛才换到”

戈卫用手指弹了弹剑体，传出清脆的金属声：“铜锡比例非常到位，只是剑体太薄，为了追求锋利，剑体过于坚硬容易折断”

纳津奇怪地看着戈卫：“你说这两柄剑不好？”

戈卫说：“青铜剑中算是顶级之作，不过不适合战场作战”

纳津问：“这两柄剑比太阳部武器如何？”

戈卫笑了：“桑人的武器制作，确实很先进，但是不如我们太阳部武器实用”

纳津半信半疑，这两柄剑是他们三星部最贵重的宝器。纳津本打算将剑送与戈卫，却不想戈卫根本看不上这两柄剑：“戈卫首领可否让我看看太阳部的剑？”

戈卫说：“我们太阳部并不装备剑，我们装备的近身武器是刀，因为刀更适合劈砍，也能刺杀”戈卫向沙曼点点头。

沙曼解下马刀送到纳津面前。

纳津接过马刀便觉得很沉重。他将马刀抽出，看到马刀的材质完全不同于铜剑，问戈卫：“这不是铜？”

“铁锻出的钢，硬度和韧性好于铜”戈卫说。

纳津还是有些不信：“可以试试吗？”

戈卫笑了问：“怎么试？”

“刀剑对砍”纳津说。

戈卫有些不忍：“这么精美的铜剑被砍断可惜了”

纳津说：“如果被砍断，说明铜剑不如你的钢刀，没有什么可惜”

戈卫向沙曼点点头：“试试吧”

沙曼拿起马刀和短剑，将马刀横担在桌子上，挥起铜剑猛削“当啷”一声铜剑应声而折。沙曼将马刀给纳津看。

纳津和长老们都围过来惊讶地观看，马刀刃口没有明显的痕迹。

堪阑看过马刀：“看来铜并不适合制作武器”

戈卫说：“铜本身没什么硬度，加入锡以后才会坚硬，不过铜容易折断，要制作实用的武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改变剑的形状”

沙曼好奇问：“如何改变？能和我们的马刀一较高下吗？”

“也不好说”戈卫想了想：“铜本身容易折断，所以一般的铜剑都很短。要将铜剑加长，又保证不被折断只有加厚剑体，加厚剑体也就加大了重量，虽然保证了劈砍不容易折断，但是骑兵很难长时间挥动那么重的铜剑”

雅苏说：“长矛不需要过长，铜制长矛杀伤力并不一定比咱们钢质长矛小”

戈卫点头：“雅苏说的对，桑人铜制武器确实不容小视”

纳津端起酒杯：“太阳部有如此武器，何愁不能打败桑人，阻止天威减丁”

戈卫与众人喝了酒，戈卫对纳津说：“纳津首领，戈卫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纳津说：“首领请讲”

戈卫说：“铜器虽然精美，但不适合做食用器具，它含有毒性，如果长期使用会影响身体健康，尤其用铜器加热食物，毒性挥发更快”

纳津喔着嘴：“可是桑人多用铜器”

“我知道”戈卫说：“铜器的毒性并不会马上显现出来，如果常年使用会出现一些中毒的迹象”

纳津信服戈卫，也没对青铜器是否有毒做进一步深究：“来人将这些铜器撤下去”

三星人的饮食习惯接近与西部。菜色样式多变，不像太阳部肥羊美酒吃饱肚子的实际。吃过饭，戈卫有很多吃下去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临别，纳津送给戈卫两件绢布的棉袍。回军营的路上，戈卫将棉袍撕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棉花略陈旧，摸上去还算暖和。戈卫对月儿说：“还没到西部平原，我已经大开眼界，有些东西咱们太阳部也要拥有”

月儿说：“桑玉国的北部火焰城一带是棉花的主要产地”

戈卫将两件棉袍分别给雅苏和沙曼铺在马鞍上：“棉花我们要有，青铜的工艺我们也需要”

沙曼骑着马，美滋滋垫着屁股：“好柔软啊，等咱们接近布衣人，一定要多抢些这东西回来”

“给骑兵一人弄一屁垫？”戈卫笑着。

“咱们太阳部所有人一人弄一个”沙曼嘻嘻笑着。

雅苏说：“棉花虽然柔软暖和，但是并不适合咱们化外苦人”

月儿点头：“咱们化外冬季气温低风沙大，棉袍没有兽皮挡风，不适合骑兵冬季御寒”

戈卫说：“如果棉袍的绢布换做兽皮呢？”

月儿点着头：“那一定比现在骑兵的冬衣暖和”

沙曼笑着：“这次西行，咱们一定要多抢些棉袍回来”

月儿喔着嘴，看着沙曼。

戈卫笑了，对月儿说：“布衣人对野蛮人的印象是这个样子吧？”

雅苏轻轻推了下沙曼，对月儿说：“别听沙曼瞎说，太阳部在两河以仁慈闻名，就算对待屠戮苦人的猛犸人也没有肆意杀戮”

戈卫瞪了眼沙曼：“故意弄傻样给我看”

月儿好奇问：“为什么？”

戈卫说：“火首领和我早有意让沙曼顶起更大的责任，沙曼不愿意那些琐碎的事情，所以总想给我们留下大大咧咧，不上心的印象”

月儿笑看着沙曼。

沙曼撇着嘴：“像牛角、米米他们，一天烦也烦死了”

戈卫早有打算笑笑没说话。

沙曼瞥着戈卫不客气道：“我知道你打好主意了”

戈卫故意气沙曼：“总让你一个姑娘跟着大军征战，我也对不起牛角”

“干嘛？又想把我调内务？”沙曼不乐意地看着戈卫。

戈卫白了眼沙曼抢白道：“内务有什么不好”

“麻烦！”沙曼拉着长声。

“呵呵”戈卫说：“你不是打算一辈子带着千人的近卫骑兵吧？”

“干嘛？……想给我加人？”

戈卫坏笑说：“咱们军事将领和内务总管都缺，你自己挑一个”

“当然是骑兵”

戈卫训斥道：“以后开战少往前面冲”

“我是近卫将军，我不带头冲……”

戈卫打断沙曼的话：“牛角年纪大了，我想这一战以后，让他留在太阳地，将贺马河和东乌城防御交给他，这样他不用跟着咱们南征北战。”

沙曼抿抿嘴：“牛角身体虽然很好，但是年龄真的大了”

戈卫说：“如果直接让你爹休养，他不会同意。所以我想让他主管太阳地的镇守”

沙曼感激地看着戈卫：“你是我们父女同生共死的朋友”

戈卫看看沙曼：“我这辈子用兵没怕过什么人，但是当年与你们父女一战，我真的怕了”

沙曼咯咯笑着：“火首领前段时间还说，当年要是咱们父女杀了你，就不会有今天苦人崛起”

雅苏看着沙曼：“当年他和你们泗水角作战，是我最担心的一次”雅苏想想笑了：“那时候抓到牛角大将军，火要赦免他，我担心以后他对戈卫有危险，还设计让民众杀他”

沙曼高兴笑着：“原来你们这么惧怕我们呢？”

“瞧把你乐的”戈卫又白了眼她。

沙曼兴奋举着拳头大声喊道：“让戈卫首领害怕，我们勇士最大的荣誉！”

近卫们欢呼起来。

戈卫笑看着身边的近卫：“起哄呢？”

近卫们哄笑着。

戈卫笑了一会问：“沙曼觉得谁能接替牛角掌管全军？”

“按职位排序应该是米米右大将军啊”沙曼看着戈卫。

戈卫说：“米米老练沉稳也可以作为人选”

“那……”沙曼看着戈卫：“要说能力当然是亢布”

戈卫点点头：“我打算将亢布调到你父亲身边，让他好好和你父亲学习”

“我知道了”沙曼高兴笑了：“你想将骑兵全部交给我”

“不嫌琐碎？”

沙曼嘻嘻笑着：“五万骑兵纵横天下”

戈卫笑了笑：“你可别头脑发热，给我惹出事情来”

沙曼看着戈卫想想：“不头脑发热也行，你要给我配一个副手”

“你想要谁做你副手？”戈卫好奇问。

沙曼眼珠转了转：“和你要洛通大叔你会给吗？”

戈卫笑着摇头：“洛通年纪也不小了，你忍心让他跟着你们骑兵跑？再说，我也离不开他”

沙曼抿抿嘴：“洛通要不是年纪大了，完全可以执掌全军”

戈卫点点头：“洛通足智多谋，尽知天下事，如果不是奴隶出身，贺马来太阳部之前，我和火首领都有意让他执掌内务”

“你们不在乎奴隶出身的”沙曼说。

戈卫说：“现在咱们太阳部奴隶和部众的等级模糊了，那时候免除一个奴隶身份，需要火首领在集会上向部众说明原因”

雅苏看着戈卫：“当初你说要免除奴隶制度，现在基本实现了”

“这都是火首领的功劳”

雅苏点头：“火首领仁慈”

戈卫问沙曼：“你还有人选吗？”

“甘”

“哦！”戈卫惊异地看着沙曼：“你可真敢要”

雅苏含笑看看沙曼，推了推戈卫：“与火首领说说，将甘调给姐姐”

戈卫张大嘴看着雅苏。雅苏微微点头。

“行！”戈卫咬着牙说：“沙曼要的人，我一定给”

沙曼忽然脸有点红，抿着嘴不好意思看看戈卫。

戈卫好奇地看着沙曼：“这个……其实……这个……甘？”戈卫挠挠头：“看来我好像是赔本了”

沙曼偷眼看戈卫，略显羞涩：“要么你们指派人吧”

戈卫想想笑了：“认识沙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沙曼的女态”

沙曼脸一下红了：“说军事上的调动呢，别开玩笑”

戈卫、雅苏、月儿笑了起来。

“没正经的，不和你们说了”沙曼红着脸打马跑了。

雅苏认真说：“你一定要成全他们”

戈卫笑着点头：“赔本也要成全他们”

月儿问：“甘是咱们哪位头领？”

雅苏说：“他是东乌城大总管”

月儿笑了：“难怪首领说赔本了”

戈卫翻翻眼睛：“去哪找接替甘的人呢？”

雅苏说：“贺兰啊”

戈卫不置可否，待了一会才说：“贺兰当然可以胜任，只是农牧业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

雅苏目光投向月儿，又看看戈卫。

月儿见了，惊讶的看着雅苏和戈卫。

戈卫却笑了：“月儿愿意为太阳部操劳吗？”

月儿马上说：“当然愿意……只是我担不起那么大的重任”

戈卫微笑看着月儿：“月儿的任用另有安排”

月儿看着戈卫：“让我……”

戈卫说：“咱们太阳部都是一帮土蛮。熟悉布衣人生活、习惯的人，屈指可数。与布衣人的战争，并不是要消灭他们，而是要和他们和平相处，未来与布衣人的交往，我想由你来执掌”

月儿更惊讶地看着戈卫：“可我是个女……”

“呵呵”戈卫笑道：“咱们首领还是女人呢”

月儿抿着嘴说：“你们是百年难遇的伟大首领，我怎么和你们比”

戈卫说：“这次让你这么冷的天赶来，就是为了月牙城，虽然我妻子也知道一些布衣人的情况，但是她并没你了解布衣人，咱们一些方略的制定需要你的帮助”

月儿惊讶看着雅苏：“原来雅苏是布衣人！？难怪……”

“难怪什么？”戈卫问。

月儿说：“优雅的气质，不凡的言谈举止”

戈卫听月儿的话，想起雅苏第一次与月儿会面时候，宛然变了个人的样子，他笑看着雅苏：“你和月儿第一次见面，我追到杏林，见你的样子，让我也吃惊不小”

雅苏含笑道：“故意装装样子的”

月儿默念道：“华颜凝眸婉如玉，冰骨清透绘蕊莲。白衣素绢犹胜雪，慧质温雅静若兰”月儿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雅苏：“我喜欢这几句词”

雅苏不好意思抿抿嘴，看着戈卫：“我乱说的”

戈卫默念着这几句词，又看看雅苏：“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身份”

雅苏笑了：“我就是首领的一个奴隶”

戈卫得意地笑着：“是首领的妻子”

雅苏温柔的目光看着戈卫。

当夜戈卫写信画图快天亮才弄完。戈卫命预警营将书信和图纸快速传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