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节 帝国（三）

日升使者是日升国内务副相韩卓。此人在日升国朝堂排序第六位。虽然他的上司是晋城王郎恒，可他却是普智公主的心腹。此人最早效力于军中，后来被普智公主调到内务，安排给晋王做副相，有意削弱晋王权利。韩卓度过南河着实花费很多心思。他们出日升国时候是盛夏季节，一路进入南河外部落集聚区。南河镜湖段水深流急，韩卓派人勘探整个河段也没找到可以过河的地方。最后还是当地苦人帮助韩卓找到一段山峡，在一处相对狭窄峡谷上搭建一条临时吊桥。搭建这座临时吊桥还死了几个人。他们刚度过南河便被天一部发现扣留。韩卓以为说出自己来自日升国，野人会惧怕三分，可天一部首领二话没说便将一百多使团人员全部拘押起来。韩卓问天一部首领：“难道你不怕我日升军队讨伐？”

天一首领无所谓地笑了：“太阳部是我苦人共主，你们日升国不也来我两河，朝见我苦人共主吗？”

韩卓只好施礼：“请天一部首领尽快通知太阳部，我日升国皇帝陛下特遣使团与太阳部修好”

天一首领说：“大人请安心居住在这里，太阳骑兵马上会有消息回来”

韩卓问：“两河所有部落都臣服太阳部吗？”

天一首领对着东乌城方向双手交叉胸前：“如果没有太阳部的庇护，我两河苦人经历洪灾、瘟疫和桑人的天威减丁便已经灭绝。太阳部两位首领是神赐予苦人的共主”天一首领跟着叹口气：“我们天一人想归入太阳部，可不知道太阳首领能不能收留”

韩卓有意了解两河的情况，送给天一首领几柄镶嵌珠宝的铜剑。天一首领却执意不收。韩卓很奇怪这个野蛮人部落的首领，为什么不被宝器所动。

天一首领道：“我天一人是太阳属民，应该做好臣民的本份。”

韩卓没想到化外野蛮人既然比布衣人更有操守。韩卓故意引诱天一首领：“只是几件兵器，谈不上僭越本份”

天一首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布衣人本是我苦人死敌，屠戮我苦人何止百万，只是你说来太阳部晋见我苦人共主，我才留下你们，我如果接受礼物，岂不是要我背叛苦人！”

韩卓见天一首领的样子忙深深一礼：“首领误会我的意思了！屠戮两河部落的是桑人，也是我日升国的仇敌，这次我日升皇帝派我来太阳部，便是与太阳部结盟，共同抗拒桑人”韩卓见天一首领半信半疑的样子，又说：“我们千辛万苦进入南河，见到天一部首领，只是想天一首领方便，尽快帮助我们联系太阳部，让我不至误了使命”

天一首领看着韩卓一脸真诚，不由信了：“禀报太阳部是我份内的职责，不需酬谢，我已经通知太阳部预警骑兵，很快便会有消息回来”

韩卓担心惹怒这个野蛮人首领，不敢再多说：“谢谢天一首领”

戈卫一行人顺山区一路向东行进。走到三星部附近，下起大雪。戈卫等人不得不在三星部停下来。三天后雪刚刚停，马队又上路了。进入严寒季节，戈卫和贺兰商量几次，让她走车道先回东乌城去。贺兰执意要学习找矿，留在戈卫身边。

一路找寻一路勘察。一千人的队伍走走停停，转眼三十几天过去，队伍才走到贺马部附近。路上虽然发现几处铁矿，但开采价值都不高。眼前的贺马平原，戈卫前几年勘探过。他下令马队回到石城先休整。

韩卓被太阳预警骑兵护送去西河城。韩卓好奇地观看眼前的五百骑兵。只见五百骑兵统一黑色皮甲、黑色披风，马的颜色几乎也是一色黑。马的后侧一面挂着弓箭一面挂着马刀。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悄无声息。

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对韩卓半礼：“日升国使者，我太阳部首领命令我来护送使团去西河城”

韩卓眼睛还在打量骑兵：“这就是黑骑兵？”

骑兵将领微笑道：“我们只是预警营游骑兵，因为使团来得突然，所以我们紧急集结南河附近的游骑兵，负责使团的保卫工作”

韩卓不明白什么预警游骑，不好问太详细：“多谢太阳部首领”

五百预警营骑兵护送日升国使团一路向东。转过山口来到车道。贺马河峡谷到西河城的车道刚修建完成不久。车道分为左右两条道，每条道都能从容并行三辆马车。左侧西行，右侧东行。车道上拉着货物的马车络绎不绝。车马行两个时辰左右，路边便会有驿站补给，为来往的车队提供食宿。韩卓好奇问预警骑兵将领：“这么多的马车和货物要运去哪里？”

预警骑兵将领回道：“内务统一调配，运到太阳部各地”

“都是太阳部的马车？”

“全部都是”

韩卓有些不理解：“没有个人的吗？”

预警骑兵笑了：“我去过月牙城，我明白韩大人的意思，我们太阳部不同于你们布衣人，我们苦人的一切都由内务统一调配，不需要钱币”

韩卓还是不理解：“难道你们不想有自己的财产吗？”

骑兵将领笑着说：“我们的房子、食物、衣服……都是由内务配发……老弱病残不但有正常的配给，还会有特殊的照顾……比较布衣人，我们更像是一个大的家庭”

身边的预警骑兵觉得韩卓的问题可笑，脸上都带出笑意。

车道走了两天，亢布亲自率领一万车步兵迎接。韩卓将眼前这一万车步兵和日升军队暗暗比较，心里不由惊讶。

“太阳部首领座下左将军亢布奉命迎接日升国使者”

韩卓眯眼看着亢布：“你便是北河之战，以六千骑兵歼灭五万猛犸军的大将亢布？”

“在下不过是太阳部麾下一名普通将官”

韩卓看着亢布：“将军谦虚了”

亢布微笑道：“太阳部将领比我闻名者还有很多，亢布实在不值一提”

韩卓道：“即便我日升国朝堂，化外的英雄大名也是常有耳闻，亢布的战绩可谓显赫”

亢布笑了：“谢谢日升使者夸奖”

韩卓想了想：“有些传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韩卓冒昧请问将军……这个……据说……太阳部五千骑兵一夜歼灭十万桑军，并且一夜破洛城……不知……”

亢布笑看看韩卓：“大人对我太阳部知晓甚细……那不过是我家首领指挥与桑人第一战”

“歼灭三十几万桑军也是真的？”

“是”亢布回答。

“哦”

戈卫接到火的书信，正在思量，贺兰端着鹿肉和酒进来：“新猎来的鹿”

“哦”戈卫微微皱眉，将火的书信放在一边：“这个时候还有新鲜的鹿肉？”

贺兰说：“农庄那边套到的，听说你在石城，连夜让预警营送来”

“哦”戈卫倒了杯酒一饮而

尽。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戈卫慢慢吐着气：“又被首领猜中了”说着将书信递给贺兰。

贺兰仔细看了一遍：“哦！日升国……来修好……”

“修好”戈卫冷笑着。

贺兰撇撇嘴：“探查咱们实力才是真的”

戈卫吃着一块鹿肉，脑子却想着日升人的事情。

贺兰给戈卫倒满酒：“其实我们和日升国之间隔着桑人，我们不用太担心了”

戈卫看看贺兰：“日升国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贺兰眼珠转了转：“桑人？”

戈卫微微点头，还在思量。

贺兰忽然得意地说：“我明白了”

戈卫看看贺兰：“明白什么？”

“就好像当初泗水角、天延、贺马三部”

戈卫一听笑了：“说说”

“泗水角和贺马就是今天的太阳部和日升人，天延人就是桑人，天延人最弱，泗水角和贺马都有力量灭掉他，可是泗水角和贺马需要这个弱部，做为缓冲或者说是一种平衡”

戈卫赞许点着头：“小贺兰说得透彻”

贺兰眉毛得意挑了挑。

戈卫思量着说：“我问过日升和桑人的战争，桑人多是守势。咱们这两年将桑人的实力减半，恐怕日升要出兵桑国……唉……桑人这个盟友真的好比当初的天延人，我们要保全……可是日升国的实力，明显高于桑人……处理不好，可能我们要与日升人开战”

“哦”贺兰噘嘴说：“大家都以为暂时不会再有战争”

“如果日升人真的北进，我们必须出兵……如果日升人吞并桑国，那么实力倍增，我们再想抗衡就难了”

贺兰听说要打仗，不由忧虑的看着戈卫，抱怨地说：“为什么总是打来打去……好好守着自己的家园不好吗？真不懂布衣人”

戈卫失望叹气：“我以为打败桑人，最少有一段安定的时期，我们两河苦人有足够的时间恢复……”戈卫说着又摇摇头。

“你要回西河城吗？”贺兰抿嘴看着戈卫。

“眼下的情况，扩军更急迫了，必须尽快找到铁矿，只有强大的军事实力，才能保证两河苦人安定”

贺兰看着外面冰天雪地，不高兴噘着嘴：“又要你受苦了”

戈卫笑了：“你还是赶回……”

“不去！”贺兰坚决地说。

戈卫担心贺兰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微笑着倒了两杯酒：“多预备些御寒的东西，明天我们走泗水角”

“好，我把最烈的酒都带上”

韩卓到了西河城。火想派人先和韩卓接触一下，探一探韩卓此行的目的。火正在斟酌派谁去。牛角笑着说：“我倒有个人选”

“大将军觉得派谁去合适？”火问。

牛角笑着说：“咱们戈卫首领总是夸奖的老滑头”

火一听笑了起来：“戈卫担心洛通身体吃不消，所以执意没让洛通跟着，正好去见见日升人使者”

贺马极力赞同：“洛通大叔是咱们苦人的宝，不但知天下事，还能谋善断，去会会日升使者最合适”

火想了想说：“请洛通去见见日升使者”火有意着重“请”字。

贺马会意地点头：“我亲自去找洛通”

火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