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衣风暴
类别:
其他
作者:
曾几执迷字数:6218更新时间:22/07/30 15:11:50
自从我们离开奥辛德到奥特兰的郊区的旅馆住下后,瓦尔雅整天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剑,艾多拉躲在房间里除非用餐时间才离开房间,而我会选择点一杯啤酒坐在餐椅上聆听来来往往的旅客交谈的内容。临近新年,路经此地的背包客也稀少许多,整个旅店就我们一行人选择住在此地。老板为了图个喜庆,强烈要求我们要留到一月一号,说到那个时候他会用丰盛的食物宴请我们。
今天已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餐厅区域除了我外只剩下老板,我无聊地靠墙摆弄衣脚。马匹的嘶叫声从门外传来,这让我精神一振等待下一位到来的旅客会是谁。木门被推开,身着奥特兰城守卫衣服,头发散乱,腰佩打刀,身后背着比他都高的长刀男人踏过门槛。
我下意识叫住他:“索夫,恩格尔哪?”
索夫搔了搔他散乱的长发,满脸疲惫地说:“奥兄,先给我点水润润喉,我要累死了。”
我敲敲桌子对老板大喊:“两杯啤酒,烤肉别放茴香。”
老板爽快地答应,手脚麻利地呈上菜肴。索夫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畅快地打了个饱嗝,他等到老板走远后小声说:“奥维奇,能闻到我身上的血液气味吗?”
我凑近他仔细闻闻,他身上有血液的腥味,我严肃地问:“恩格尔被你杀了?”
“你说什么哪。”他摆摆手,“你们刚走没多久那小子就被人叫走,我自己也不能去村庄打探到什么,所以我也选择进城了。不得不说,奥特兰城的女人真是比枢纽城好看多,尤其是黑市的那些……”
“打住,说正经事……”我骤然意识到他提到黑市,吃惊地问,“黑市,你怎么进入的?”
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不得不说,那里的女人……”
我满脸冷漠地盯着他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听你找乐子的过程。”
“好好好。”他拿过我的啤酒,喝了口说:“那么矮的木墙我一翻就过,那个笨守卫还想抓我,我绕了几个圈就把那傻子甩了,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你还杀了他。”
“人命可不是玩笑。”他收敛笑容端庄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刀只能对着拔刀人砍去。”
“所以你这身血是怎么来的?”
“我追踪恩格尔跟他走进如迷宫般的小巷,他们进入门破烂不堪的庭院中,我也跟着翻进去,我蹲在窗檐下听他们对话。”他伸头到我耳边说,“与恩格尔对话的男人让他在今晚进行活动,说是要报复宗教审判所与清理黑帮组织。之后的内容我就没听见了,谁让我听的时候碰倒窗檐上的花盆,结果这些人马上从屋子中冲出来抓我。那个倒霉的人一直追我到小巷的死胡同,迫于无奈我才用刀刺中他,抢走他的衣服跑出来,希望他能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吧。”
“恩格尔今晚就会行动?”
“是的。”
我用叉子插起烤好的肉送到口中说:“那么我们今晚之前必须入城,我们要保护好平民的安全。”
“为什么?”
“因为马丹,如果我在这次清教暴动中无作为,马丹必然会把我供出去来平息众人的怒火,在全奥特兰通缉我。我的身份是她给的,她也许把我当成了她的挡箭牌,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站起身对老板说:“老板,结算一下这几天的住宿费用,我们要启程了。”
他接过钱袋,查清其中的钱币,不舍地说:“客人,真的要走了吗,明天可就是新年了。”
“没办法,事情紧急。”我淡淡地回答。
“对了,索夫。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和他走到艾多拉房间前,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艾多拉的声音从门那头传来。
我推开门,艾多拉正坐椅子上拿着玻璃滴管,滴管中的蓝色液体滴入到一个大玻璃杯中,砰的一声冒出紫色烟雾。意识到我们到来,她把滴管放到木架上,转过身向索夫打招呼。
“这是谁,奥兄?”
“一个……”我不想告诉索夫她是一名术士所以就撒谎说,“炼金术师。”
索夫的眼神在艾多拉身上上下扫动,注意到这点的艾多拉额头肌肉在微微跳动,忍着怒火说:“奥维奇,你的朋友索夫似乎很失礼。”
索夫露出笑容摸着胡茬说:“炼金术师小姐,你长得真是太美丽,我只是做出符合男人的本能行为而已。要我说奥维奇第一次看到你肯定也是这样。”
“索夫,她的名字叫艾多拉。还有我可不是你,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
“艾多拉,真是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名字。小姐,有兴趣跟我共进午餐吗,或者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互相理解一下。”
艾多拉不再理睬索夫,转向我说:“奥维奇,有什么事情吗?”
“准备一下,中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好的。”她又坐回到椅子上,投身到瓶瓶罐罐中,“奥维奇,出去时把门关上。”
索夫关上门后踱几步说:“奥兄,她是干什么的。”
“炼金术师。”
“奥兄,你在骗我。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炼金术师。我曾经遇到过炼金术师,她们绝对不会把实验项目放到人来人往的旅店进行。”他放松语气说,“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你肯定是有你的苦衷,我就姑且把她当做一个炼金术师了。”
“谢谢你。”我愧疚地说。
他拍拍我的背说:“走吧,奥兄。今晚上可是一个大活,我可不希望我们三人中会有人在奥特兰受伤。”他吹着口哨,哼着不知名的家乡小曲走下楼。
我回到屋中打理好自己的物品,穿好布甲,等到中午到来,离开这旅店。
前往奥特兰城的路上并不算太愉快,一路上我向瓦尔雅介绍马丹与清教,而索夫与艾多拉的拌嘴就没停下来过,在这种无聊的路途中我们终于在太阳下山时到达奥特兰城门前。我勒紧马缰绳,向卫兵递出我的证件。审查完证件的卫兵立正向我敬礼,对我恭敬地说:“阿加维托伯爵,请你入城,但你身后那几位人我需要检查一下。”
瓦尔雅的机械臂在正教中可算是违禁物,我可以发现卫兵身后的红衣卫兵眼睛正盯瓦尔雅的黑色单肩长袖,如果瓦尔雅被查出来那可就糟了。
我拔出刀用刀尖指着那个卫兵,伴随我的动作周围的长戟也抵到我的胸前,卫兵不卑不亢地说:“伯爵,我只是确定一下人员的身份,请您配合工作。”
因为一时紧张瓦尔雅被发现所以拔出刀,但我并没有想好拔刀后的应对。这时我大脑飞速运转,霎时间想到一个好理由。我瞪向我架戟的卫兵,被我瞪到的卫兵后退直到长戟回到最初的位置,我摘下手套呵斥:“你这是在侮辱我!这是二位是我的夫人。如果你再要坚持对我的夫人们动手动脚,这个手套可就要丢在地上,你我来一场赌上荣誉的决战了。”
我的恐吓对他有效,他急忙后退向我道歉,“伯爵大人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二位是您的妻子……”
“住口!”我故作愤怒挥动刀,“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我的夫人们,滚!”
我收回刀驱马走过吊桥,瓦尔雅与艾多拉亦驱马通过吊桥,但轮到索夫时却被长戟拦住。索夫小声咒骂,下马任他们搜身,那个卫兵好像把刚才的怨气全部发泄到索夫身上,给他检查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剥光了。
城内路上的行人很少,商铺早早就打烊了,就连巡逻的卫兵都比以往少了一半。街道上充满喜庆的气氛,零星的路人絮絮叨叨地讨论新年到来。我们进入黑市把马寄存在柠檬酒馆,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酒馆的客人们稀少到连老板都开始准备与自己的亲人准备新年庆典,我示意瓦尔雅与索夫可以行动了,至于艾多拉我让她安心待在酒店不要随便走动。离开酒店,夜幕下的黑市充满危机,空无一人的道路与远处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清教徒们开始行动了。
“跟我来。”我们避开清教徒耳目转进小巷中,但还是有几个文身男人拿着砍刀站在小巷中。他们应该就是本地的黑帮,跟之前在酒馆中挑衅并且在小巷袭击安梅洛的人穿着同样衣服。
“瓦尔雅。”我做出手势。
短剑不露声响地从瓦尔雅手中飞出,刺穿男人的后颈,正当其他人好奇他们的同伴为什么向下倒时,几把夺命的短剑也刺穿他们的喉咙。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他们便从活人变成尸体。我们走上前,我摸索着尸体在衣服兜中找到被折叠的信件。
“信中写了什么?”
“这里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我把信揣入怀中,“走,让我们离开黑市。”
我凭借记忆在小巷中穿梭,脚步声在外面四处响起,随着脚步声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绕几个圈后我们终于离开黑市。
借着城内火把我才看清处信中的内容,才意识到这次暴动就是一场骗局。信中内容是萨福利与黑市内黑帮合作,清教负责制造骚动,而黑帮趁机扩大在黑市外的领地。萨福利一直在黑市中,受到当地黑帮的保护也被控制,可这都建立在他只是一名传教士上而已。一旦拥有武装力量后,他可以脱离黑帮的控制,他的军队不是为推翻城内的正教,而是为了反抗黑帮,打开黑市。
“快,我们快去平民区。”我收起信,迅速地朝着平民区跑去咒骂自己的考虑不周。
烈焰在房屋上狂舞,滚滚浓烟诉说疾苦,几副冰冷的卫兵尸体倒在地上,血渍已经干涸。三个男人正抱着钱财,拖着被打晕的女孩,口中说着粗话正在为他们的掠夺喜悦不已。
“混账。”比我冲动的索夫咒骂一句,朝他们跑去。
索夫握着刀冲到那个领头的男人面前,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领头的人喜悦表情还在脸上但却倒在地上死了。旁边的人丢下钱财,拔出刀朝索夫砍去。索夫侧身闪过,把手中刀一转插死身后那个想要袭击他的男人。还未等索夫把刀拔出,又是一记斩击向索夫袭来。索夫猛然转身用身后的长刀刀鞘挡住斩击,利用斩击的冲击跑出那人的攻击范围。
“索兄。”
他摇摇手示意我不用来,解下身后那把长刀,但他却没有脱下刀鞘。
“你还不配被这把长刀斩。”索夫轻蔑地说。
男人牟足劲朝索夫跑去,还未到他挥刀范围内就被索夫的刀鞘击中腹部,跪倒在地上,索夫顺势用刀鞘把他打晕。索夫一人解决所有敌人后,我们跑到他身旁。
“这个晕倒的男人怎么办?”
“杀了吧,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瓦尔雅用刀抵着男人的胸口。
“等等。”索夫叫住瓦尔雅,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刀,从衣兜中拿出水叫醒那个昏厥的女孩,问她:“别怕,你安全了。”
索夫露出笑容摸着女孩的头让她冷静,颤抖的女孩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冷静,她哭着说:“爸爸、妈妈都被这些人杀了。”
“你想要报仇吗?”索夫轻声问。
她拭去泪水用着哭腔说:“我想。”
索夫笑了,把女孩交到我的手里说:“奥兄,把女孩的眼睛捂上。”
他走到那个晕倒的男人面前,用刀推开瓦尔雅的刀,他高举武士刀,面如死灰挥出刀斩首那个男人。
“索夫……”瓦尔雅的话被远处的爆炸声打断,又一座房屋被这些黑帮们烧毁。
“走吧,瓦尔雅。”索夫眼中露着凶光,“你跟我想的一样吧。”
“奥维奇,照顾好那个孩子。”瓦尔雅冷笑一声回答索夫,“索夫,握紧你的刀吧。”
二人相视片刻,朝着平民区的深处冲去。我抱起还在哭泣的女孩,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房屋自言自语:“萨福利、马丹,你们就这么愿意把无辜的人卷入权力的漩涡中吗?”
我靠着墙,女孩在我怀中安详地睡着。我所期待的脚步声终于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那些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衣教徒们朝着平民区跑来。我站起身看向他们,孩子因为我动作醒来了。
“哥哥,我好怕……这里好冷,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爸爸是不是还在外面为家赚钱,而母亲还在家中做着晚宴,今天是新年对吧。”她拉紧我的裤子,头埋在其中不敢看着周围。
我心如刀割,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好摸着她的头安慰说:“你还在做梦,醒来,一切就都好了……大概吧。”
随着那队白衣逐渐靠近,我也看清他们领头的人究竟是谁了。俊俏的面庞,在兜帽底下的白发,毫无疑问他就是安梅洛·恩格尔。我站在他们面前,指向这些残垣断壁与冰冷的尸体质问他:“安梅洛·恩格尔,这就是你希望的下场吗!”
“伯爵。”他的表情也痛苦不堪,但还是硬气地回答我,“我们必须这样做,也一定要这样做,牺牲少部分人还换来大部分人。”
“你……”我把要咒骂他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对他说:“这就是这次浩劫中的受害者,我要你对她负责。我以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的名义要求你现在立刻回报我的人情,你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恕我做不到。”他褐色的瞳孔展示决意,“我必须要领着我的小队完成清除黑帮的任务。”
“我替你,把你的白衣服给我。”我走上前,薅下他的兜帽,抓着衣领拎起他,直视他的眼睛说,“我一定要确保这个孩子的安全。你是个孤儿,她曾经不是,但她现在是了。她甚至现在还在认为这一切都是梦境,恩格尔,你忘了你曾经的遭遇了吗?”
他转头避开我的目光,但我还是把头伸过去盯着他。他眼神中的坚定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黯淡,我继续说:“恩格尔,你应该能够理解失去父母的痛楚也知道无依无靠的艰辛,我不想让这个孩子也像你一样,她还是个孩子。”
我松开手,他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愧疚地看向女孩,但女孩因为他的目光害怕地躲在我的身后。他低下头思考许久,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对我说:“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你说的对。这个女孩就有我来领养,她就是我的女儿。”
“好……等等,你在说什么?”
“她的姓氏可以保留原来的姓氏,但我承认她是我的女儿,我要补回她失去的东西。”他冷静地说。
“冷静,恩格尔。你可以当她的哥哥而不是父亲,不然你现在有了女儿日后该如何结婚生子。”我劝导他。
他坚定的光芒又在眼中燃起说:“我很冷静,伯爵。你说的对,我是个孤儿,我知道那种痛苦,我不想让这个孩子也成为孤儿。”
他脱下白衣披在我的身上,并且递给我象征指挥权的身份证明,拉起女孩的手离开了。风吹得我凌乱,面前白衣清教们都在等待着我下一步发号施令。我硬着头皮拔出刀对他们喊:“清教徒奥威·万·阿加维托将会率领此小队,去剿灭奥特兰城的不义之徒!所有都有,跟我来!”
他们亢奋地喊着口号,纷纷举起武器跟我朝着平民区深处冲去。我们一群人从新年第一天的夜晚一直清理到翌日的凌晨,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黑市,发现黑市的卫兵全部都换成披着白衣的教徒。我驱散那些教徒,只身一人回到柠檬酒馆点了一杯调和酒。
老板笑盈盈地把酒送到我的面前说:“昨晚你也去参加清教了吗?”
“何以见得?”我问。
“你身上的血腥气息可盖不住。”他从柜台中拿出牛肉干与面包放到盘子中,把酒与食物递放在我面前说,“这顿早餐就算我请你了。奥特兰城改天换地了,现在接管黑市的是清教的主教萨福利。昨天还在狐假虎威的红衣人们与那些自鸣得意的黑帮都成历史了,真是件大好事啊。”
“为什么?”我抿口酒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们清教与奥特兰的守军联合出击清除了奥特兰的所有毒瘤,真的要好好感谢马丹夫人,听说萨福利今天一早就去会见马丹夫人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联手了?”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不是公开与我们的皇帝作对吗?”
“事情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中,但我感觉消息会很快的。”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客人,如果你把石头投入水中会产生什么?”
“额,砰的一声,之后石子沉入水中。”
他勒紧颈部的领带,紧紧身上的服装,缓缓地说:“会产生一层层波纹,奥特兰就是波纹的中心,而那些波纹就是周围的城市。”
我喝尽高脚杯中的酒低声询问他:“你是谁,自从我来到这个酒店就感觉到你很不对劲,你的种种行为根本不像一个商人。”
他从盘子中拿走一块牛肉干,细细地咀嚼咽下去,慢悠悠地说:“我不是商人,那你就是伯爵吗?奥威·万·阿加维托,哦不,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奥维奇。”
“你……”我正要站起但却被他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狡兔三窟,萨福利与马丹自以为可以接管黑市,得到那个地堡,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得到是我前些年建造的假身。”他后退一步朝我行礼,露出狡黠的微笑说:“我的名字是格瑞·法兰福,曾经黑市的主人。所谓的黑市不是指这五百米的长廊与地下地堡,而是我手下的情报机构。”
我这时候才意识自己与他们都深深地卷入这权力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