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香玉与琥珀赶回城内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琥珀知道这一趟出去得太久，心急火燎地往静安堂跑去。

果然，还未踏进院门，便听见绯烟歇斯底里的哭声和韩墨生小心翼翼的劝慰。

“琥珀去哪里了！你快让我出去，我要去找琥珀！”

“大小姐，大晚上的您上哪儿去找？姑爷他马上就回来了！”

“我不听我不听！”

琥珀三步并作两步，“砰”地一声推开房门：“烟儿，我回来了！”

绯烟的哭声戛然而止，睁大着红肿的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震得在场之人无不一呆。

琥珀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感觉脑浆都被打成了一团豆腐花：“大小姐，你干嘛打我？”

“你好意思问我？”绯烟气得浑身直颤抖，脸色惨白，“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了？你知道我醒来看不见你，心里有多害怕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她说着心里又委屈起来，捂着脸呜呜直哭。

琥珀甘冒着被打耳光的风险，走到绯烟身旁，硬是把闹别扭的大小姐圈在了臂弯里：“我怎么会不要你和花花果果呢？”

接着他又羞涩地在她耳边道，“你们现在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绯烟哼了一声：“谁稀罕！”但还是伏在他的肩头，哭了个痛快。

“是我带琥珀出去的，好儿媳可别怪罪他。”香玉轻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绯烟这时才注意到干娘站在旁边，赶忙把琥珀推开，红着脸跟干娘打招呼。

琥珀抓住空挡，这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绯烟，只是将飞龙城眼前的困境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是绯烟已经是忧心忡忡，她揉着手帕看着地面：“爹爹他，他不会有事吧？”

“一定不会！”琥珀言之凿凿地说，“而且，干娘借了人手给我，我明天就出发赶回去，一定把那些士兵赶跑，你就放心好了！”

“明天？”绯烟猛地一抬头，慌张地说，“可是现在就已经是晚上了！我得抓紧时间准备才行！”

琥珀与干娘对视了一眼，为难地开口道：“烟儿，其实……其实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干娘会照顾你。”

绯烟正要去抓床边的包袱，伸出的手指凝滞在了空中，她艰难地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琥珀：“你说什么？”

琥珀用哄小孩的语气柔声道：“接下来的时日我要日夜赶路，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绯烟攥着拳头说。

“那花花和果果呢？”

绯烟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仍旧固执地嚷着：“我不管，我要去救爹爹！”

知道大小姐倔脾气的琥珀一时口拙，想不出该如何劝她。

香玉将绯烟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绯烟也想快些救回爹爹，是不是？”

绯烟抽着鼻子点头。

“如果你跟着去，琥珀就得分心照顾你，一路上耽搁的，可都是救命的宝贵时间。”

绯烟努力地张口：“可是，可是我也想要帮忙！”

“好儿媳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绯烟一怔，看着香玉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肚皮上：“你现在的责任，就是要安心静养，让宝宝健康诞生，这是一个做母亲之人的责任。”

绯烟用力眨了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还是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可是，呜呜……我不想跟琥珀分开。”

琥珀在旁边心疼地要命，要说起来，这还是他俩成亲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分开。

香玉把绯烟送回琥珀身边，起身道：“今夜你俩好好告别吧！明早卯时初刻我在城外庄子等你。”

琥珀郑重地应了，看着香玉拽着韩墨生走出房门。

绯烟缩在他的怀里，一直低声啜泣，直到把琥珀的整个肩头都浸湿了，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琥珀轻声细语地说：“都快要当娘了，还这么能哭，不怕孩子们笑话！”

绯烟鼻音浓重地回应他：“当娘了为什么就不能哭？”

琥珀无奈地笑笑，轻拍她的后背：“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大小姐难道就想给我留个哭脸吗？”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绯烟难受地更厉害，“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慌得琥珀又是做鬼脸又是说笑话，才好不容易劝住。

一整个晚上，绯烟就像是一片牛皮糖黏在琥珀身上，让他一遍又一遍地保证不要忘了她和宝宝，不要受伤，一定要救出爹爹。

琥珀也少有地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向她允诺着。

天边就这么泛起了鱼肚白，将昏暗的窗户染白了一角。

韩墨生的声音不早不晚地出现在屋外：“姑爷，差不多该出发了！”

一听到这句话，原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绯烟死死搂住了琥珀的脖子，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

琥珀轻声说：“还记得你昨夜跟我保证的吗？”

绯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松懈了胳膊上的力气。

简单整理之后，绯烟跟着琥珀来到了静安堂后门外。

此时天色尚早，街道上空荡荡的，唯有轻纱一般的雾霭，十余步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楚。

韩墨生将马缰绳递到琥珀手中，识相地退到一边。

琥珀背着绯烟给他准备的包袱，对娇妻爽朗一笑：“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救出城主大人，我二叔，还有其他人！”

绯烟扑倒他怀里：“我相信琥珀！我会等着你回来，咱们宝宝的名字可是要你来取。”

琥珀可没想到这茬，为难地说：“我可不会起什么好听的名字。”

“我不管，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给咱们的宝宝取好听的名字！”

琥珀看着绯烟在最后时刻都还要任性一番，嘴角露出微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遵命，我的好烟儿！”

坐骑发出一声低鸣，琥珀拍了拍有些躁动不安的它，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他“吧唧”一声在媳妇脸颊上亲了一口，朗声道：“烟儿，等我回来！”

绯烟强忍着泪水，挤出笑脸用力点头：“嗯！早去早回啊！”

琥珀又对缩在墙角的韩墨生挥了挥手：“大小姐就麻烦韩大叔了！”

“姑爷您就放心吧！”韩墨生也冲他挥了挥手。

琥珀利落地翻上马背，对绯烟眨了眨眼，咧嘴一笑，接着一抽马鞭，飞身冲向前方的薄雾。

绯烟小跑了几步，看着琥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团白气之中，大声喊道：“琥珀！你要赶在宝宝出生之前回来！”

雾气中很快传来回音：“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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