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狗眼看人
类别:
其他
作者:
中岳樵字数:3740更新时间:22/07/30 19:59:07
打完电话,中年人将手机收起来,弯腰拾起棍子,遥遥点指着林溪枫道:“你小子,有种。等一会儿人来了你再耍横。”
林溪枫并不答话,负手而立,微微冷笑。
还没过两分钟时间,就见一彪人马从林溪枫刚才经过的纸厂冲了出来,其中有数人手拿棍棒、木叉之类的工具,气势汹汹地向着这边杀来,所经之处,荡起阵阵烟尘。为首一人看年纪不到四十岁,面相富态,脸色微黑,身材粗壮,高喊道:“是哪个野小子敢在王家庄撒野?”
此人正是王家庄的新任支书王飞文!
王飞文带着人马走到近前,不等中年人指认,走向林溪枫,等看仔细了,突然露出笑脸,开口叫道:“啊哟,这不是我的溪枫兄弟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书记好,我这不是刚从庆州回来嘛!”林溪枫望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中年人,平静地说。
“千万别叫书记,太生分了,喊二哥,喊二哥。”王飞文忙道。
“你毕业分到庆州了吗?”王飞文望着中年人疑惑的眼神,刚想解释,同行的人员中有几个是本村村民,已经和林溪枫打起招呼,并攀谈起来。
“不是,我到庆州参加一个会议,顺便回家看看。”
“哎呀,兄弟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嘛!”王飞文笑道,“来来来,姑父,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林士洵林老师家的二小子,在省城读大学呢!溪枫,这是前台村我小姑父。”
“哎呀,我以为是别村来的年轻人,想把狗打死了偷走呢!原来是林老师家的孩子啊,误会,误会了。”中年人脸上荡漾起笑容来,刚才的凶恶样子一扫而光。
“你们的狗也不牵好,不声不响地就朝我扑了过来,要不是我射了他一针,这时我已经被他咬伤了。这位姑父拿棍子打我,反而说……”他顿了顿,本来想把中年人的凶状详细讲出来,考虑到都是乡里乡亲的,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是呀,上个月这条狗没有拴好,就把李文宝家的二娃给咬伤了。飞文,今后要把狗给拴好啊!”同村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说。
“好的,好的!怪我们没有看好这畜生,让溪枫兄弟受惊了。姑父,今后一定要多注意,千万别叫它再咬住人了。不过,溪枫兄弟是少林寺出来的人,这小畜生再怎么厉害,也伤不到他的。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们这大黄的小命估计都保不住了,哈哈!”
“溪枫兄弟,你今年毕业,单位分好了没有?”一个长相和王飞文非常相近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打扮时尚,脖子上挂条金链子,大概二十六七岁,似乎不经意地问着。
林溪枫一看认识,这人是王飞文的兄弟王飞贤,忙笑笑道:“哦,分好了,去北龙市公安局上班。”
“在北龙市公安局上班,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
“不知道,不多,才上班,应该就三千多元钱吧!”
“那么低!还不够我哥家大黄一个月的花销呢!”
林溪枫一听,怎么感觉这么不是味儿,有这样说话的吗?
“你打伤的那只大黄是德国纯血品种,三十多万买的呢!”王飞贤继续道。
“三哥,你的意思是,大黄受了伤,如果要让我赔的话,我是赔不起的了?”
“没有,没有,是大黄先咬你的,你打它又没有错,怎么会让你赔偿呢?”王飞文忙接过话茬道。
“就你那点工资,要是真让你赔的话,一万多元的宠物医疗费,你还不是连饭都吃不上。”王飞贤不依不饶,笑嘻嘻地道。
林溪枫大怒,双眼精光直射,冷冷地向王飞贤刺去。
这个王飞贤,初中没有毕业,十多年前到深圳打工,得到老板的重用,承包了一个工程,几年下来,竟然在深圳买了一套房子,当时买的时候只花了不到一百万元,一零年他看房价飞涨,三百万将房子卖了,回到县城三十多万买了一套房子,在银行存款一百万吃利息,拿出一百多万在家乡做砂石生意,现在他哥王飞文回家创业,他也在王飞文造纸厂有投资。
王飞文兄弟三人,虽然都没有上过高中,但有两个腰缠万贯,其中一个还是村支书,当然在村里有睥睨众生的气概。
林溪枫愤愤地想,人就是这样,有了钱了,在人前腰板就直了,说话也有了底气,连带着瞧不起别人,哪怕你是大学生,哪怕你分到了国家机关,又能怎样,那点工资,还不够人家养狗的钱呢!这是典型的土豪嘴脸。
王飞贤被林溪枫冷眼刺激得笑容有些僵硬,嘴角不免直接挂上一丝嘲讽,也冷冷地回望着林溪枫,颇有些针锋相对。
旁边一位村民看不过去,站出来化解尴尬,笑道:“人家溪枫在公安局上班,过几年好好干,当上了局长,比你我都强。”
“当局长的概率,比中大奖都难,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即使当上局长,不贪污不受贿,哪来的钱?在北龙市那地方,还不是照样得受穷。农村出去的,我可是深有体会。除非找个好丈人,靠吃软饭生活。兄弟,别怪哥哥直脾气,哥哥喜欢实话实说。”
王飞贤摆出一幅贴心人的样子,分析着林溪枫的处境,那幅沾满铜臭的嘴脸,让林溪枫作呕,真想上去扇他一记耳光,想想不合适,还是忍住了。
林溪枫直直地瞪视着王飞贤:“三哥,我喜欢直脾气的人,但我不喜欢有了两个钱就忘记祖宗是谁的人。别说是一万多元,哪怕一百多万,只要是我的错,我会一分不少地把钱拿到你们面前,哪怕我四处举债、倾家荡产。不是我的错,哪怕一分钱,我也不会出。三哥,请记住,有钱是一码事,让人瞧得起是另一码事。”
“哎呀,兄弟,别介,千万别生气。我也没有恶意,就是随便和你聊聊天嘛!如果你生气,就当我没有说好了。”
“有句话叫欺老莫欺少。你不是炫耀有钱吗?我给你把话撂到这儿,五年后,咱们走着瞧。”
“嗬哟,既然兄弟这么说,我就接招了,各位都是见证,五年后的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发达。”王飞贤表情夸张,不肯示弱。
王飞文在一旁笑道:“溪枫兄弟,别当真,你三哥喜欢乱开玩笑。”
“不论在什么场合,有些玩笑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谁说了什么话,就要对什么话负责。三哥,既然接招了,到时如果你混得不如我,该当如何?”林溪枫不理,对着王飞贤冷冷地道。
“我混的不如你,那就倒过来,管你叫哥。”王飞贤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
“我可不想有一个眼中只有人民币的兄弟。我要混得不如你,我将在村里请台大戏,连唱三天,挑个横幅,名字就叫做林溪枫跪服王飞贤专场演出。请个主持人,专门搞个跪拜仪式,你看怎样?”
王飞贤见林溪枫如此气定神闲,仪态雍容,颇有不俗之象,有些犹豫,真怕五年后自己混的不如林溪枫好,到
时候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向他下跪,真要丢人。
“混得好与不好,拿啥衡量?”王飞贤问道。
“由你来定。可以比银行存款,可以比官帽大小,可以比在城市的住房面积多少。这个够宽松吧?”林溪枫越说越是透出浑身的自信,敢瞧不起老子,看老子如何办你难堪。
众乡亲见两人较起劲来,都明显来了兴趣,围着两人看热闹。刚才说话的那位五十多岁老者笑道:“比官帽,飞贤就免了吧,顶多你哥的帽子让给你,也不过是个村支书,哪里能和林溪枫在公安局相比。还是比存款或者住房面积吧!”
王飞贤想了想说:“好,那就比银行存款!到时我输了,也和你一样,挑个横幅,写一样的内容,跪服你。”
“这是你说的,各位乡邻亲友都是见证。”林溪枫抱了抱拳,就要转身离去。
又有村民笑道:“那要是到时候从银行借款或者把亲友的钱拿过来充数,岂不是还不公平?飞文家就有两三千万。你让林溪枫在公安局上班,五年时间,上哪去弄两三千万呢?”
“二哥是村支书,我不相信二哥会这样没有觉悟,偏袒自己的亲兄弟。再说了,他的资产要投资,要帮助乡邻致富,也不能都存到银行去吧!如果二哥真要帮着他,我也接招,赢了我,我就认输,照样履行协议。你们看行不行?”
林溪枫这话等于公然挑战王飞文、王飞贤兄弟俩个了。
“好,我等着你,到时候别认怂就行。”王飞贤想到有哥哥的支持,底气足了很多。
林溪枫冷笑了两声,自顾自地走了。
王飞文望着林溪枫的背影远去,批评王飞贤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你看今天你把这事弄的。”
“他林溪枫不是有种吗?我倒要看他用五年的时间怎样挣到几百万,比我的存款多。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了!”
“人家是大学生,思想活跃,点子多,又会武术,你知道人家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样?五年后他真的当上了大队长,甚至公安局局长,人家到了你跟前,你连大气都不敢出,还想着打赌的事,让人家跪你,可能吗?”
“五年后就当上公安局局长,根本不可能。”王飞贤不服地说。
“大队长给你下跪,你敢让他跪吗?”王飞文怒道。
“怎么不敢?县官不如现管,他当局长,存款没有我多,我也敢让他跪,他又不在寿元县当。怕什么?”
“你这话说的本身就没有底气。再说了,到时候你要真的输了,他林溪枫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还能和你一般见识,真让你跪他?让你跪,还真是瞧得起你了。”王飞文不停地数落着,“总之,以后你说话做事多注意点,别想个啥说个啥,凡事过过脑子。”
“二哥,你别吵我,我刚才也没有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是他林溪枫性子厉害,听不得硬话,走着瞧吧,五年后,我非和他比比不可。”王飞贤憋着劲儿说。
有一个村民在回造纸厂的路上,安慰王飞贤说:“不管怎么说,现在王家庄是你们兄弟两的王家庄,除了你们,谁还有几百万上千万的存款啊!不是我多嘴,王家庄哪有他林溪枫小青年出头的地儿,凭啥?凭他哥在镇上卖个衣服,还是凭他爸当个小学老师,还是凭他大学毕业愣头青一个?你们兄弟在王家庄要甩他们兄弟好几条街呢!”
王飞贤听村民这样一说,心情就明显爽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