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见面

类别:其他 作者:罗远山字数:3937更新时间:22/07/30 21:33:07
说话中,顾三从外面迈入门内。

“三位老爷,陆夫人,下沙盐场司令司丞二位大人,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瞿尚兵大人到。”

“快请!”

李文斯顿马上改口。

“不,我等亲自前去迎接!”

说完就和陆远等人起身,随着顾三来到庄园门外。

三乘小轿刚刚落稳便从轿中钻出三人,都是一身便服,正是王平贵吴城元和瞿尚兵。

“三位老爷,哈哈哈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王平贵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下官来引荐,这位正是都转运使瞿尚兵大人。”

“瞿大人,这三位便是我与你提及的陆老爷,施老爷和李老爷,这位娘子是陆夫人。”

几人相互拱了拱手,行了礼。

“瞿大人,司令司丞两位大人,贵足踏贱地。快快有请!”

几个人在客厅中落座。瞿尚兵几人看着这屋中的陈设装饰,暗暗称奇。抚摸着沙发柔软的小牛皮,围成四边形的沙发正中是宽大的透明玻璃茶几。看着高大的吊灯,透明落地玻璃和低垂及地的碎花纹窗帘半晌没有说话。耳中传来温婉的音乐又不知从何发出,几人都颇感好奇。屋中一切的一切,把这三位官人的认知全部打碎。

陆远心知肚明,开口说道:

“三位大人可是对我等这宅屋颇为不解,来来来,我带三位大人参观一番。”

一翻讲解参观后。

“此三位老爷世外高人也,此屋莫说本官,就是紫禁城中亦不如啊!”

瞿尚兵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王平贵和吴城元低声说着。

“大人所言不虚,我与城元亦从未进入此地,大开眼界啊!”

顾三站在一旁给三位大人上完茶便准备关上了客厅门,退在门外候命。

陆远招招手示意顾三不必如此,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就坐在一旁。

李文斯顿发现瞿尚兵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把玩了许久,便自己开了头:

“瞿大人,王大人,吴大人三位今日来此恭贺我等乔迁,我等先谢过各位大人了。”

说完就微微弯腰,朝几人拱了拱手。

“额,这可是说话之所?”

瞿尚兵余光瞟向旁边坐着的顾沁和李灵珊。

“无碍,我等平常谈话做事,从不避讳家眷在场,大人大可不必如此。”

吴城元见气氛颇有尴尬,便开口缓解道:

“瞿大人是有所不知,陆夫人非是普通女子,下官见陆夫人之能事,更胜于黄道婆啊!夫人美若天仙,陆老爷好大的福气啊!哈哈哈”

陆远见有人夸自己老婆,心情很好,话语中自然也多有亲切。

“吴大人谬赞了,想必此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那肥皂之物我夫人便会制造,如今已然开始传授给顾家庄的老弱妇孺,也可让那些平常无能下地耕种的妇孺也谋得一份生计,而且我等也有利可图。”

“夫人大才,大才!”

瞿尚兵听说过这事,可是听说是听说,如今被当面证实,还是感到一惊!

“我与司令司丞大人在门前听说顾老爷将女儿下嫁给了施老爷,可有此事啊?”

瞿尚兵扭头问着顾文同。

“大人说笑了,贤婿不嫌小女便是小女的福气,如何敢称下嫁,万万不敢。”

顾文同见瞿尚兵问话,忙站起来一躬到底回答。

“顾老爷,坐下说话,何必如此,我与司令司丞二位大人便服前来,今日只有宾朋,无有官人。”

瞿尚兵把话说得很明白。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如何能不懂。

“瞿大人快人快语,好,好!”

陆远听瞿尚兵这么一说,出口称赞。

“顾三,去,给三位大人把礼物取来!”

顾三给瞿尚兵,王平贵和吴城元一人带来两支牙刷和两支药膏,并送给三人一人一块手表,又给几人介绍了手表如何使用。

施成看眼前的几位大人对几十块钱的石英表爱不释手,心中暗笑:

“不瞒各位,此物乃手表,我等也制了些来,想在县府出售。不知三位大人觉得此物可售几佃?”

“稀世的珍宝,无有价也,若是让本官自掏腰包,可是购不起此物啊!虽实为观时之器,确是身份之象,如此精工铸造,无有万两断难拥有啊!”

王平贵唏嘘不已,将手表摆放入盒子中,把盒子推到了茶几中间。

“诸位,恕我直言,此礼物下官不敢收啊!”

王平贵这话一出口,其他两人也有样学样,也都把盒子推出来。

“王大人此言差矣,这物可违制吗?此物当今天下,只有我等拥有,也只有我等能制,我等说这手表不值一文便是不值一文,而今我等赠与三位不值一文之物,有何不敢收,三位大人,快快收下莫要推脱了!”

大家都明白施成这是花言巧语的狡辩,但这么一说,好歹也是个台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施老爷,哈哈哈!”

“无妨无妨,三位大人想必也已看出我等皆是直言快语,非是那等腐儒文人之态,不如我等便开诚布公,叙一叙这心中肺腑可好?”

瞿尚兵微微一笑,心道果然皆是豪爽之人!

“好,三位老爷,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大人请讲,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且问诸位,富有元家灭门之案可是诸位所为?”

瞿尚兵话一出口,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都傻眼了。灭门?我们除了家丁,一个没动,怎么就灭门了?

“啊?灭门?瞿大人能否细言之”

“张江镇豪绅富有元昨日里全家灭门,富有元及其兄弟三人以及家奴院工皆被枭首。此事可是诸位所为?”

陆远不相信瞿尚兵会拿这事来诈他们,必然是确有其事,可自己除了抢点钱没杀富家三兄弟啊,还憋着让他们自己擦屁股,以后继续做生意呢!

“瞿大人,二位大人,前几日我等确是去过富家,可并未杀害富有元兄弟三人。且据大人所说,皆被枭首,我等不屑于行枭首之事。昨日灭门,非我为之,昨日里我等皆在庄园内,并无外出。此事必有蹊跷,应细细查之!”

“可我闻听你与富有德有仇,可是真有此事?”

“不错,大人若是眼尖,这堂内银箱内有七万两银子,是富有元代其二弟赔偿与我夫人的。此事已了,我等为何再去屠之?”

瞿尚兵早就瞧见这些堆积如山的箱子,可万没想到这么多银子就被眼前的几人随意的码放在墙边。

“好,那此事我便不多过问了。”

几个大人都是聪明人,既然是官人消息也定然灵通,陆远几人闹得这么大,自然是有所耳闻。但瞿尚兵自己也知道,相较于抢点钱霸占点好处多得些利益,让这已经收了钱的几个人再无故去枭首灭门,的确可能性不大,而且这事又无人报官,查无可查,把此案束之高阁为好,不如就顺个台阶,就此作罢。

见这几个官面之人不再追寻富有元的事,陆远几人心中稍定,虽然还有疑问,但也不愿意再深问。

“不知道大人如何看待这税赋及卫所之事?”

瞿尚兵没想到陆远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神。

“不知陆老爷为何有此一问?”

“哈哈瞿大人,此事非是我等该管之事,不过却是三位大人心头之患。若是猜得不错,三位大人此刻应该如坐针毡一般吧。”

“哦?那陆老爷为何认为我三人对此事如坐针毡,又有何解?”

“三位大人,说来这事出起因也有多半是我等造成的,我弟兄几人来此,给司令司丞两位大人带来了诸多不便啊!哈哈哈,官场如同战场,大人一心为民,可非所有官人皆同三位大人一般。若是背后污蔑,以当今天子的严苛,想必三位大人,日不久长啊!”

陆远叹了口气,继续掏心掏肺说道:

“我弟兄来此地,时日也不短了,王大人青天白日爱民如子,吴大人一心辅助,虽说吴大人自我等来到此地伊始便多方打探我等,想找出我等的把柄和错处。可在吴大人为官的角度上,吴大人不仅无错,还有功,行事机警,而绝非那些暴敛钱财无事可做之官。我等皆对二位大人品行颇为感动!至于瞿大人,瞿大人与我弟兄平日里接触甚少,我等了解不深,可瞿大人毕竟是本地人士,且与王吴二位大人相熟,想必对本地民众亦不会差。”

陆远说到一半,看着对面的三位大人。

“陆老爷谬赞了,哎,既然如此,我直说了。”

“朝廷新立卫所原本与你我皆无关联,可是如今......这卫所不仅为了镇边,更是为了迁徙啊!”

“啊?瞿大人且细细道来?”

“连年战乱疫病流行,黄河水泛滥,中原荒野遍地,人迹罕至,陛下一纸令下要将江南人口内迁河南、河北、山东三省。陆老爷也知,我瞿家世代在此,这江南水美田丰,本地民户又如何肯内迁?”

瞿尚兵叹着气摇摇头继续说:

“我瞿尚兵不说其他,论及见风使舵亦是个中好手,才坐得这都转运使之位!可如今此令,动摇家本,我却不敢不从啊!正如同陆老爷所言,陛下严苛,有人诬告,我等亡,若是强迁,我等亦不能活啊!哎!”

顾文同一下瘫坐倒地。

“这天子难道就要如此亡我江南之人不成吗?可悲可叹,我顾家庄从此不保,怕是不久便要灰飞烟灭了!”

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听到瞿尚兵这么一分析,才知道这中间还夹杂了迁徙之事。

施成还是照例对朱元璋不屑一顾:

“重八小儿如此荒谬!真真岂有此理。”

施成也不管面前还坐着三位当官的,继续开口骂道:

“如此行事,天理不如,大明之亡,皆始于朱元璋之手!几位大人,你等如何处之?”

“施老爷可是要造反不成?”

王平贵大喊一声!想要用音量制止施成的话语。

“有何不可?若是让我等强迁,你莫要问我,你且问问这顾家庄族人可愿意?你且问问陆李二位老爷可愿意否?”

陆远摆摆手,制止了施成的叫嚣。

“王大人,吴大人,你二人虽非本地人士,可在这松江府也多有时日,从二位的为官行事便可看出对此地颇有感情,而瞿大人自不必说,定然不愿家族强迁在外。眼见着江南税赋一年高过一年,今年十税三,明年后年便是十税四,十税五。本地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三位大人有心,我弟兄愿意保得松江府一地之太平。”

陆远不等瞿尚兵接话,直接继续说:

“在下不妨与三位大人透露个实底,若是那天子之政,涉及我弟兄及顾家庄,我等必反无疑!在下相信三位大人见识过我弟兄三人的利器,也包括这自行铁轮驹。三位大人不必即刻答复,回头细细思之,若是想通报朝廷我等谋反,我等亦是拭目以待,也请三位大人观瞧,看那所谓天兵在我等面前是如何似那土鸡瓦狗般粉身碎骨。哈哈哈哈哈!”

陆远说完搂着李灵珊哈哈大笑,似乎未卜先知,已经看到了将来的一切,豪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