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闹事

类别:其他 作者:罗远山字数:3120更新时间:22/07/30 21:34:25
陆远能预料到现在远东帝国境内的文人士大夫阶层不会这么容易就俯首就擒,一定会对自己的政策加以抵制,甚至会爆发流血事件。但任谁都没想到,这些读书人的反抗意愿会如此强烈,行事会如此不计后果。

历来苏松二府常出文人,但凡家里有几个钱的人家,都愿意让子孙后代读书,以博取个功名傍身。哪怕中不了举人当不成官,吃不了皇家俸禄。但至少当上个秀才不仅能免除徭役,还能免定额的税赋,见知县时不用下跪,知县不可随意对其用刑等等特殊待遇,也可谓能高人一等,光耀门楣。

老朱规定府学设教授一人、训导四人,生员四十人,州学设学正一人、训导三人,生员三十人;县学设教谕一人、训导二人,生员二十人。一个县的秀才指标是20个。除此以外,还有数量众多的童生和老童生。所谓老童生便指多次童子试均考不上,人已老了,还是童生,或称老童生。

此道政令一发,牵涉的人员之多,范围之广由此可见一斑。

五十多岁满口银须的苏州府府学教授严恪章在魏天鉴赴任苏州府最高行政长官伊始就几次三番来询问后续府试的事宜,都被魏天鉴含糊其辞的推诿过去。

严恪章上了年纪但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从生员们口中得知了此等噩耗,拄着自己的藤木拐杖就来找魏天鉴讨要说法。

“魏大人,你办的好事啊!”

魏天鉴知道早晚躲不过这一茬,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严老先生,稍安勿躁。先请坐再说吧!”

“哼,老夫何德何能让魏大人尊称一声先生,而今读书人的出路都没了,还哪儿来的先生?还要什么教授训导?”严恪章气得用力把手中的藤木拐杖往地上杵了杵。

魏天鉴一摆手反驳道:“唉~~~,严先生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怎么能说读书人没出路了呢?你未瞧见松江府各处的学校吗?教授训导又怎么会无用呢?”

“伪帝逆贼欺人太甚啊,那些学校教授些什么?皆是下三滥的奇技淫巧,靠着那些个杂学何以修身养性,何以定国安邦?魏大人你也是饱读诗书受,传承的孔孟正道,怎么现在也变得如此糊涂了?”严恪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着。

魏天鉴知道从这个老学究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可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实在是蛋疼得很,摊开双手无奈的说到:

“老先生,你我也不是外人了。魏某就这么和你说吧,现在苏松二府的情况你也瞧见了,我等皆已是帝国臣民,君命不可违啊!”

“啊呀,魏大人啊!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也知道现如今变了天,换了皇帝了,也瞧见现今伪帝大军兵戎整肃,不欺民,不扰民。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断了读书人的出路啊!你叫这些寒窗数载的学子如何面对此番境地?未来如何自处?老夫年纪大了没出路了,可那些莘莘学子呢?魏大人应该为民请命才是啊!

天下新定不久,难道伪帝皇帝就眼睁睁瞧着再行内乱之事吗?”

“啧......”魏天鉴嘬着牙花子,实在也拿这个倔老头没什么好办法,“我说老先生,还是这句话,君命不可违!咱们暂且不提罢黜儒术一事,你我扪心自问,而今的苏州府比当初陈宁在时如何?百姓是否安定,皇帝陛下是否爱民如子?连徭役都给免除了,你说说看,这样的日子百姓们去哪儿找?”

魏天鉴本想绕个弯子把严恪章给瞒混过去,没想到老头根本不吃这一套,“魏大人,一事归一事,无论如何都不该行此恶政!”

“老先生,具体的政策我们都公示了,读书人的出路陛下也都做了最好的安排,可谓宽容了。名义上说取消读书人的优待,所谓读书人的优待无非就是免除定额粮税,见官不跪,可豢养丫鬟仆人以及免除徭役。其实你细想之,现在陛下已经大发善心免除了所有百姓的徭役,连见着陛下本人都不用行三拜九叩之礼,丫鬟仆人更是随意,税赋政策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说是罢黜儒术,其实根本上是只取消了八股取士,陛下并没有行焚书坑儒之举啊!若是想当官,有的是办法和渠道,何必为了一个名义而大动干戈呢?到时候惹恼了陛下,得不偿失啊!”

说到这里,魏天鉴分析也分析了,安抚也安抚了,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老头仍旧不依不饶,言语之中更是咄咄逼人:

“魏天鉴,到了如今你还在为了伪帝此等恶行辩驳,你愧为圣人门徒啊你!你怕开罪了伪帝,老夫却不怕!老夫倒要瞧瞧何人胆敢违逆天道,污蔑圣人之说!老夫告辞了!”

瞧着严恪章离去的背影,魏天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骂其一声顽固不化的老东西!

严恪章气哼哼的离开了苏州府衙,恼怒之下连府学书院都没回,直接租了辆马车,孤身一人前往松江府打算以一己之力,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找陆远,让其收回成命。

“教授为何今日还不来?”

“是啊,昨日在下还特意询问先生,今日是否还如常上课,怎么到现在都未见教授踪影?”

两名生员的窃窃私语,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时间府学之中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诸位,诸位同袍,我今日清早瞧见了严先生前往府衙,估摸着是为了找魏大人给咱们讨个公道,到现在都未曾露面,估计出了什么变故,说不定魏天鉴犯了混,把先生给拿下了。说不定现在......现在已经遭了毒手!咱们不可再此坐以待毙,得一同去府衙把先生给救出来,我们倒要看看那帮狗官敢不敢对我们这么多人动手!”说话的人叫傅洲,字文博,在这群生员中成绩最好,平时说话也颇有分量。

“好!”

“文博兄说得在理,先生为我等出言直谏,如今落了难,我等若是袖手旁观苟且偷生,此乃

不仁不义枉为天子门生!”

“走!咱们走!现在就去府衙找魏天鉴要人!”

魏天鉴今天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自从前段时间在远东帝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学会了分清左右,又从陆远一句玩笑中得知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谬论后,便一直对这个迷信说法深信不疑。

大清早被严恪章这么一闹腾,魏天鉴刚想喘口气坐下喝口清茶,却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被那群府学的生员给无情的打破了。

“魏天鉴,你个昏官,赶紧把先生放出来!”

“魏天鉴,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无耻小人,好大的胆子,快快将严先生交出来。”

魏天鉴刚端起茶碗还没来得及抿上一口,便听到府衙外面乱乱纷纷的呼嚎声,一跺脚骂道:“都是一群混账啊!我拼命的想从中周旋,结果两头不讨好。我魏天鉴何曾拿了严恪章了,这帮无知的书生真正气煞人也!哎呀~~~”

“老爷,现在......”

“哎~~~”魏天鉴长叹一声,无奈的吩咐:“何山,你出去与他们说情事实真相,莫要让他们在府外喧哗了。再闹下去,老爷我怕无法善了啊!”

魏何山见自家老爷最近被这帮读书人给折腾的茶不思饭不想,也暗自恼怒不已:“老爷,若是他们不听劝诫,可要小的把他们都轰走?”

魏天鉴摇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好言相劝,若是实在不行,就轰走吧!若是传到陛下那里,他们就不是今日被轰走这么简单了。”

傅洲领着众多书生围在府衙门外扯开嗓子大声斥骂,本想逼着魏天鉴出来和众人做个交代,乖乖放了严怯章。没想到魏天鉴没见着,倒把魏天鉴的心腹和贴身护卫魏何山给唤了出来。

“魏何山,你家大人为何不出面而派了你一个小厮出来?”

“诸位,严恪章不在府衙,请回吧。莫要大声喧闹了!”

魏何山面无表情的回答瞬间激起了全体生员的不满,傅洲拿手指着魏何山的鼻子骂道:“你放屁,我今日一早亲眼见到先生进入府衙,怎么?你现在说人不在就不在了吗?莫不是你这府衙里还能吃人吗?难道先生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吗?莫在此胡言乱语,你赶紧滚回去,把魏天鉴个狗官给我们叫出来,我等要叫魏天鉴给我等一个交待!”

傅洲骂的兴起,根本没注意到魏何山已经面色铁青,“我再说一遍,严恪章现不在府衙,识相的赶紧滚回去。若是胆敢再得寸进尺,休怪魏某不客气!”

“哟呵,你对我们不客气?你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馕包,难道还敢对我等天子门生动手不成吗?”

魏何山气急败坏,眼瞧着就要动手之时,便听身后一声咳嗽。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