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震怒

陆远知道现在能让施成发这么大的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因为被人吵醒了而生了起床气，要么就是真有什么事触怒了刚睡醒的施成。不过用屁股想都知道，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休息，就算有，也会被值守的亲卫队员拦下来。

王妈年纪不小了，身材微胖，长得也一般，脸上一直红扑扑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当然也算不上是那种很有成熟韵味，能够令人垂涎三尺的少妇。但王妈的热情、勤奋、无论再苦再累都始终洋溢着笑容，其阳光灿烂的性格和对陆远等人以及方兴未艾的远东帝国毫无理由且坚定无比的信任早已博得了包括后来的乔纳森在内的所有人的一致好感，特别是对施成来说更是如此。

好几次办舞会施成都拖着王妈一起跳舞，显然，大家都已经将王妈当成了一家人。可见施成炸雷的原因就一定出在王妈身上。

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菜品被那一排女人们逐一端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摆放在陆远的面前，可陆远没有动筷子。

先前因为饥饿带来负面情绪，而后在所有下人中与自己感情最好，能给自己带来好心情的王妈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现在居然换成了眼前这些跪满一地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十几个女子，诸多因素相加，陆远没了吃饭的兴趣，不仅没了兴趣，甚至破天荒的丧失了原本应有的理智。

“滚！”

陆远拿手一指宅邸大门的方向，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们一个个的全部给我从眼前消失！滚！滚！！！”

满桌子的菜连同碗碟被陆远一撸到地，在死寂一般的餐厅中爆发出了一阵巨响。

“哗啦啦啦~~~”

“来人呐！”

“有！”

刚退出不久的亲卫队员又重新转返进来出现在陆远的面前。

“给我把王妈找来！立刻！马上！”

“是！”

“等会儿！”

在餐厅中来回踱步的陆远心头的无名火还没消散，脚步一停，指着跪在地上的这十来个女子吩咐道：

“给老子把她们统统轰出去！还有，让顾小七去查！查王妈为什么消失，是不是被人给逼的，另外把宅子里所有下人的名册拿来，我现在就要！”

“是！”

亲卫队员得了陆远的命令前脚刚把那些女人轰走，抄着马鞭的施成就气哼哼的走了进来。

施成见到满地破碎的碗碟，再看看陆远余怒未消的面孔，顿时也明白陆远和自己一样，因为王妈的消失而动了肝火。

冷哼一声：

“哼！咱们不在，特么的无法无天了！老子宅子里的人都有人敢指手画脚！”

陆远撒了一通火之后怒气消散了很多，忍着不悦问道：“施头，怎么回事？顾三呢？！”

“特娘的，我也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三跟咱们一样都是刚回来，他也搞不清楚，已经去下沙仓库那边找梁进了。”

“那你怎么之前说要杀人？谁惹了你了？”

一提起这事，施成心中一股说不出来的无名火又升腾了起来，“特么的，你是不知道。咱们房间里不都有摇铃嘛，平时有什么事一摇铃那个小翠，小翠记得不？就是专门服侍我和顾沁，负责我们房间的那个小翠。”

“记得记得，就那个个子高高瘦瘦的，以前常跟着王妈在花园里转悠，学插花的那个是不是？”

施成一拍巴掌，“对对对，就那个小翠。平时不是一摇铃她就来了吗？刚才老子饿醒了，又不高兴下楼，就摇铃想让她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拿点上来。结果你知道怎么？”

怎么？”

“小翠没来，来了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尖声尖气的问我有什么吩咐。我特么差点就掏枪一枪把他给毙了。真特么的日了狗了！”

陆远瞪着眼睛诧异地问道：“男人？尖声尖气的？还不认识？！我擦，太监啊？！”

“特么可不是嘛！”

施成恨恨地说道：“尼玛把老子吓了一跳你可晓得？！”

陆远环顾四周看了看，“不对啊，按说你那如果换了太监，那应该每个房间都换了太监啊！我怎么没看到还有其他太监在？”

“我特么当时就火了，直接把那些太监全轰出去了！”

“哦~~~难怪！”

陆远感叹了一声心说有太监倒也正常，那些太监都是之前没跟着或是没来得及跟着朱元璋离开南京的，当时也从中甄选了一批无依无靠又主动愿意跟着自己回来的太监和宫女，现在肯定也有一部分通过了审核进入自己的庄园内任职，这一点并不奇怪。

但陆远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道：

“有太监在庄子里干活也正常，咱们当时也没有禁止一定就不让那些太监和宫女进入庄子里。但这也不对啊，小翠是专门服侍你和顾沁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换了太监呢？那小翠呢？她辞职了？”

“辞个屁，老子问了其他佣人，小翠是被人逼走的。”

陆远一听这话，之前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又蹿了起来，站起身，双手插着腰怒不可遏的问道：

“什么玩意儿？小翠是被人逼走的？谁逼的？咱们几个不发话，谁特么这么大胆子？！你等会儿，小翠是被逼走的，那王妈呢？这么说难道王妈也是被逼走的咯？！”

施成摇摇头，“应该差差不多，但具体现在还没搞清楚，下人们都一知半解，瞿尚兵他们这些外人又不知情。只能等顾三把梁进叫来了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喂喂喂，你们两个干嘛呢？大喊大叫的！”

陆远抬头一瞧，挑空的大客厅二层走廊处，还穿着睡袍的李文斯顿正睡眼朦胧地探出半个身子向下来回张望，“我怎么摇铃没反应啊？人呢？饿死了！”

“你饿死了，我和陆头两个人饿了半天了都！”

“啊？小翠呢？怎么没给咱们送吃的？怎么？王妈没提前给咱们准备吃的啊？！”

施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哼，还送吃的呢，连小翠和王妈都被人逼走了，还送个屁！”

“什么？她们俩被逼走了？谁特么这么大胆子？顾三，哦不，梁进呢？！”

李文斯顿在二楼嗷饶这么一嗓子，还没醒的那些人就甭想再继续睡下去了，没多大会功夫就都走下楼来，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无一不感到震惊和愤怒。

十来分钟之后，顾三和梁进一前一后，进入了宅邸，路过餐厅时两人明显被满地的碗碟震慑住了，脚步停顿了片刻才又迈步进入了大厅。

“老爷，梁进来了。”

经过了这十来分钟的冷静，陆远心头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梁进，怎么回事？谁把王妈和小翠逼走的？”

梁进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上来，低声回禀道：

“老爷，小翠和王妈是自己主动辞职的，这儿是她们自己手书的辞呈，上面也按了手印。请诸位老爷和二位夫人过目。”

施成一把接过，扫了几眼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冷哼一声：

“哼~~~梁进，她们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主动辞职？！”

“这......二爷，小的不知啊！

”梁进的面色很难看，出口道：

“她二人离职距今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小的记得清楚，小翠和王妈两人是同一天递交的辞呈。当时小的也觉得奇怪，还亲自问过她们二人是否真要辞职不干了，经过了她二人的再三确认。后来，小的吩咐账房除了结清她们当月的月佃不算，还特意安排多发放了一个月的薪水给她们。一切的手续和流程皆无纰漏，清晰无虞！至于她们二人为何如此，那小的可就真的不知情了。”

梁进的解释显然并没有说服施成，“你怎么能不知情？”

“呃......这......”

陆远制止了施成的逼问，为梁进开脱道：“施头，你别激动。梁进不知情实属情有可缘。”

“啊？怎么个情有可缘了？”

“哎~~~”

陆远摆了摆手说道：“这次是顾三跟着我们远行，我们这一走，胆子就不可避免都压在了梁进的身上，又要管账又要管人，看着周浦庄园不算还得兼顾着下沙和爱堡那边，忙不过来是正常的。再说了，她们离职的手续齐全，既是亲笔又主动按了手印，梁进又没有为难她二人，都是照章办事，何错之有？！毕竟成百上千号人呢，而且又新收了这么多宫女太监，总不见得再让梁进对她们刨根问底，做心理疏导吧？！”

施成听了这么一番话，倒也冷静下来，觉得之前错怪了梁进，尴尬地冲梁进点点头说道：

“嗯，倒也是这么回事。梁进，算了，这事不怪你。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哈哈哈哈！”

“二爷哪里话，此事事发蹊跷，小的没有主动介入已属失职，老爷夫人们不怪罪便是开恩了。小的多谢老爷们体谅！”

梁进告歉两句后，欲言又止：“老爷，小的感觉这事......”

“你感觉什么？”

“小的总感觉与那些新来的太监宫女有关系。”

李文斯顿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你细说，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三爷，是这样。当时诸位老爷和夫人与大管事一同远行后，其实一切如常，小的虽然长期身处内务大楼，但隔三差五的也会到老爷们的宅邸来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翠和王妈也与往常一样。但自从那些经过审核的太监宫女进来了之后，小的倒也有几次听人说他们这些新人与之前的庄子里的佣人们相处的并不和谐。但这些个家不长里不短的话，只当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下人们之间互相适应，相处之初闹闹别扭倒也正常，所以小的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恐怕与之有关呐~~~”

“那些太监和宫女有多少？”

梁进不假思索的答道：“回三爷话，目前总共有一百七十名太监和一百二十二名宫女通过审核新入庄园。”

李文斯顿点点头，可突然又问道：“梁进，据我所知咱们周浦庄园原本运行的就不错，为什么一下子要加进这么大一批人手？！”

“是这样，老爷们也知道，现在咱们庄子里不似以前了，经过大管事的改革后其实本质上已经撤销了家丁的编制。保卫工作完全由卫戍亲卫队承担自不必说，而原本在庄内干活的那些家丁现在几乎全部学成毕业派去了各个岗位，而原来家丁们干的活现在全部由雇工替代。

但是雇工毕竟是雇工，不可能完全靠着他们来照顾老爷们和夫人们的衣食起居。而且爱堡已近落成，只等老爷们和夫人们入住，将来这人手显然是不足的。现在有了这些现成的，知道规矩，懂得礼仪又通过了顾小七他们审查的，对老爷们和夫人，对我远东忠心耿耿太监和宫女能够使用，当然是最好的。即使现在周浦人手不差，但为了将来老爷们移宫爱堡计，也得先让她们进来熟悉一二，才不至于在将来闹个措手不及。故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