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下车
类别:
其他
作者:
剑桐字数:2500更新时间:22/07/31 08:02:26
紫菱大嫂一脸绝望:“这么说来,我没有希望了。”
江虹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你要做好最坏打算。”
萧玲玉讲述的这一段过程,已经清晰地揭露了一个事实。
正如江虹所预料的:k1280次旅客列车在辰州站放客之时,两个扒手就已混上了车。当然,他们肯定是买票的,没有车票进不了站,上不了车。但是,他们只会买一、两站车票,南江或者乌塘下车,不会走的太远。
不要指望通过查身份证抓住扒手,因为买票的身份证是偷来的,他们没有傻到用自己的身份证去买票,自投罗网。
这些小偷手里有很多身份证,换着使用,全是真货。江虹曾经抓过一个列车扒手,从他家里就搜出了一百多张的身份证,还有一些其它证件。这是因为很多人喜欢把身份证放在钱包里,扒手偷钱包的时候,身份证就成了附带的战利品,越积越多。
以前扒手不要身份证的,随手丢弃。这些年来,因为身份证的应用领域越来越广,许多扒手留下了身份证,方便今后作案需要。
随后的两个多小时,两个扒手一直在硬座车厢里转悠,悄悄寻找作案目标。临近南江站的时候,他们打算盗取5号车厢一部手机。手机就放在靠窗户的小桌上,这桌旅客都睡着了,只需一个快速利落的小动作,就能将其收入囊中,毫不费力。
这是江湖大盗的风格吗?不像,而且就在乘务室的旁边,很容易被发现。
客观判断,这是一个小扒手的做派。上车偷个手机,下车以后拿到二手电子交易市场卖掉。一部旧的手机,根据品牌、功能、新旧程度等等,至少可以卖个二百块钱,苹果手机可以翻上十倍至二十倍不止。至于差的手机,你想送给扒手他都不要。
这些地下黑市已形成了完整的交易链,滋生一些非法勾当。
按吴方的说法,江湖大盗是不屑于这些蝇头小利。也许,这是一个试探动作,借此测试5号车厢乘务员和周围旅客们的反应。他俩真的目标,就是紫菱大嫂手里紧抓着的蓝花布包。
事实也是如此。放下手机之后,两个扒手看萧玲玉是一个小丫头,便用言语威胁,即刻穿过5号车厢,走向6号车厢。
从作案轨迹看,他们其实没有走到6号车厢。在穿过5号车厢的时候,一个扒手拉了一条盗窃直线,齐刷刷的偷走了过道旁边十名旅客的车票,算是给列车乘警展示了一下他的高超绝活。然后走到了连接处,乘人不备,偷走了紫菱大嫂的蓝花布包。
很快,列车抵达南江车站,两个扒手混在下车的旅客里,出站以后逃之夭夭……
萧玲玉说,这两个扒手里,有一个人四十左右,圆脸,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穿着得体,很像大学教授。从年龄看,此人很可能是江湖大盗。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扒手只是他的帮凶,担负掩护、转移赃物和声东击西的任务,是一个小角色。
案件已经柳暗花明,江虹反而有点懊恼。夏冰冰是见习民警,商川又是一个辅警,两人不能单独执法,自己必须留在车上,不能下车追击扒手,实在可惜!
遥想从前,吴方和他搭档值乘k4506/4505次旅客列车。车上发生刑事案件,乘警需要下车破案,他和吴方职责分明,一个留在车上收集线索,一个下车追捕犯罪嫌疑人。两人上下配合,前呼后应,工作干得顺风顺水,捷报频传。
眼下,车上发生这么一起特大旅客财物盗窃案件,自己没法下车。南江车站派出所是协查任务,盲人摸象,不得要领。毕竟车上案发之时什么情况,他们地面派出所并没有亲临现场,只能根据列车乘警汇报开展工作。
自己能否再次擅自下车?就像峡山山区拯救女旅客斯雨兰一样?
绝对不行。
那次刚好有吴方在车上,自己打了个擦边球,走了一招险棋,还差点被督察支队追责。今天肯定不行,毕竟车上还有一千多名旅客。为抓两个扒手,我下车了,万一车上发生恐怖袭击或者其它重大伤亡案件,夏冰冰和商川肯定对付不了。
如果那样,自己属于严重违反警务纪律,将被严肃追责。
看来,这个特大旅客财物被盗案件只能从长计议,让那两个扒手多逍遥几日吧!
即便如此,这个案件也是秋风战役的一部分,已经连夜挂上辰州铁路公安处的红榜,须在10月10日之前告破。
此时此刻,餐车里的挂钟已经走到0点45分,十分钟后,列车将会停靠德丰车站。
“黑子,快到站了。”尤丽提醒江虹。
“知道。”江虹略一思索:“玲玉,德丰车站开车以后,你再到餐车来。你要写个文字材料,详细陈述你的发现,我和冰冰还要给你做个询问笔录。这两份材料很重要,你明白吗?”
“明白。”萧玲玉点点头。
“好吧!你现在去准备到站作业。记住,今后在列车上发现坏人或者有犯罪嫌疑的旅客,立即报告列车乘警或者车长。不要被威胁吓住了,不要以为事不关己,隐瞒不报。你是个乘务员,保障旅客安全也是你的工作职责之一。”
“我知道了,阿sir。”萧玲玉站起来,匆匆走了。
“我要交代一下。”列车长尤丽拿起对讲机:“各个车厢听着,德丰车站马上到了,大家务必做好到站作业。卧铺车厢注意旅客下车人数,防止下车旅客还没到站又睡着了。硬座车厢报站名大声点,多喊几遍,不要出现旅客越站。”
“车长,乘警同志,我要下车。”紫菱大嫂平静的说。因为灾难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经历了嚎啕大哭、烦躁不安、固执己见和理智的思考,现在冷静多了。
“下车?”尤丽放下了对讲机,看看江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十万医疗费,被偷了十二万。到了上海,我到哪里去搞十二万哪!毕竟不是几千一万。桂生说的没错,我再坚持也没有用,现实如此,别无他法,只有…回家,回家……”紫菱大嫂捂脸哭了。
“大嫂,真对不起!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让你遭受这么大的损失。”江虹心里非常难过。
“不怪你们,这就是我的命,也是桂生的命。”
“大嫂,你别哭了,保重自己身体要紧,你们一家还要依靠你呀!”尤丽安慰:“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在辰州做手术啊?据我所知,辰州做肝癌切除的手术不会比上海差,费用还会便宜一些。”
“我们就相信北京和上海的大医院,它们有中国最好的医生。肝癌切除不是个小手术,性命攸关,肯定要找好的医生,哪怕背一身债。不过,现在只剩下八万了,我不知道辰州的医院会不会接受桂生?车长,我一个乡下人,你能帮我问一问吗?”
“行啊!我有一个朋友就在省立医院工作,是个主治大夫,这个忙我能帮。”
“呜……”前方,传来电力机车的鸣笛声,德丰车站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