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邪恶之念

前面，铁路新村遥遥在望。

斯雨兰停下了脚步，看着莫豹，眼泪汪汪：“哥，你不能那么想。”

随着跟哥哥的交谈越来越深，她的心里越来越痛：五年不见，原来以为哥哥只是四处潜逃，苟且偷生。没有想到他在犯罪的道路上变本加厉，越滑越远，似乎执迷不悟，不能自拔。如此罪上加罪，他会愿意去自首吗？

他去自首，除了前面所顾虑的，斯雨兰还想到一个新的致命问题：如果黄一宝发现他有自首的想法，势必会下毒手，斩草除根。这种江湖老贼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他肯定是杀人不眨眼的，所以这事需要精心谋划。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哥哥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协助警察抓住宝叔父女，立功赎罪，那样可以保他一命。

但是，那样会把嘉妮搭进去的，以哥哥的为人，他是不会干的。这么看来，那个宝叔真是老谋深算，他用亲生独女牢牢拴住自己哥哥，他抓住了哥哥感情上的弱点。

如果我去报警，协助警察抓住宝叔父女，会有用吗？这个我真不懂，要去问问江虹。无论如何，即便有用，自己真要违背哥哥意志那么做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我的心里永不安宁。

这…这事情该怎么办啊？

莫豹看着妹妹：“兰儿，我能怎样？我的处境就是这样，进退两难。自首不是小事，我要仔细斟酌。”

斯雨兰继续挽着莫豹的一只胳膊：“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不要拖得太久，越早越好。千万小心，不要被宝叔发现了。”

看来，哥哥态度似乎又有一点松动。

“哥，那天晚上，车上不止你们三个人吧？”

“你咋知道？那两个人被抓住了？”莫豹一惊。

“嗯！”

“那个江虹告诉你的？”

“不是。一个女乘务员，名叫邝霞，我就住在她的屋里。他们车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那两个人。宝叔知道，他一上车就发现了，提醒嘉妮注意。宝叔指望那两个人成替罪羊，转移警方视线，没有想到这么快被抓了，兰儿，这个消息非常重要，看来，我和宝叔必须继续隐藏，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

“本来我们打算明晚再次上车干活。如果那两个被抓了，铁路警察肯定就会转向宝叔，我们就危险了。宝叔行事稳健，不会轻易冒险，是我比较急躁。他跟我说，干一票歇两月，看来必须歇两月了。反正还有8万，足够我们吃喝玩乐一段时间。”

“哥哥，这是别人的救命钱，只剩下8万啦？”

“钱这东西来得快去得快，干这一行心善不得，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莫豹冷冷的说。

“那……”

“兰儿。”莫豹从妹妹的言谈之中，似乎嗅出一丝味道：“这个叫江虹的铁路警察，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嗯！”

“你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很乱，想听哥哥意见。”

“听说他们在搞秋风战役？无论现在还是今后，这个警察对哥哥很重要，你能不能……”莫豹突发奇想，欲言又止。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要害我吗？”斯雨兰吓坏了，没有想到哥哥会有这种邪念。

“我…我就随便说说。”莫豹急忙改口。

“哥哥，你想警匪一家？把我和江虹拖下水？你想在火车上偷旅客的钱财，江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胡作非为？我告诉你，他不是那种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不想去自首，还冒这种坏水，你真变了！”斯雨兰很伤心。

“好啦！算我多嘴。”莫豹耸耸肩膀。

“我到家了，就到这吧！”前面就是铁路新村的大门了，斯雨兰停下了脚步。

“兰儿，你住那一座啊？”

“52座606室。”

“那江虹呢？”

“我…我不知道。”斯雨兰多了个心眼。

“你不知道？”莫豹诡秘一笑：“好吧！你不想告诉我也行。哥哥真想跟他交个朋友，这是我跟他的事情，我还不会蠢到坑害自己妹妹。”

“哥……”斯雨兰又哭了：“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你欺骗我。我求求你，从现在起，不要再干坏事，伤天害理，好好考虑自首的事，好吗？”

“好吧好吧！兰儿，明天我怎么找你呢？”

“这个…白天没有办法，我要去汉堡店坐着。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你，什么时候你决定自首了，我再告诉他们。明天中午，江虹就回来了，明天吃过晚饭，我再出来，行吗？”

“可以，我到这里等你。”

“不行，你跟江虹在车上照过面，他认识你，万一你们两个在这遇上就糟糕了。我想，你还是在凤凰山的凉亭等我，那里周围都是树林，晚上没什么人，比较隐蔽。还有，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们多发信息，少打电话。”

“也行。”莫豹想了一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然后按掉。他感叹了一声：“唉！你的电话号码我一直不敢忘，时时记着。宝叔给我弄了这个手机，我第一个存进去的号码就是你的。”

“哥哥。”斯雨兰抱住了莫豹，泪流满面：“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胡思乱想，出尔反尔，我一定要救你，一定！”

“兰儿。”莫豹有点动容：“哥答应你，再也不干坏事，说到做到。自首的事，容我考虑清楚。”

“嗯！哥哥再见！”

兄妹两个分手道别。

夜幕之下，路灯昏暗。时间走到夜晚11点，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莫豹看着妹妹转身走进铁路新村大门，消失在一座楼房的拐角。他赶紧走到了一个暗处，蹲在地上，情不自禁捂脸痛哭：“呜……”

他已身不由己，进退两难。听妹妹的，自首，把宝叔供出来，当然可以立功赎罪，但是嘉妮跟着完蛋，那12万就是她亲手偷的，会被判处重刑。不管怎样，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两人有了一定感情基础，他不想这么做。

可是，不去自首就会连累妹妹。

就事论事，妹妹实际已经在包庇他。她发现了a级通缉犯的下落却不报警，属于隐瞒不报；她还透露了警方的信息，莫豹准备继续藏匿，这些不是包庇又是什么？妹妹由此当啷入狱，毁了她的大好前程乃至美好婚姻，这也是莫豹不愿看到的。

今晚的事，他还不能告诉宝叔父女，否则，妹妹就危险了。

莫豹又一次遭遇了人生重大抉择。他做梦都没有料到会在辰州巧遇妹妹，惊愕、喜悦、诉说、彷徨，心生邪念，又被妹妹一番真情融化，他的内心不断反复，无所适从，就像一叶无根浮萍，在水面上不停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