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晚途

夜晚，临近22点，江虹开车驶入辰州市区。

她先送夏冰冰回家，她家住在南江边上一个小区，名叫碧海云港。听名字就很爽，以为面对大海，其实是一片江景房，也是一个豪华小区，位于江滨北路。

这条路上还有不少上个世纪的旧房屋，多是普通民宅，低矮居多，最高的楼不超六层而且稀少。看起来是一片灰蒙蒙的，比较破败，景观不雅。商川的家就在里面一条小巷，他去碧海云港走路约一刻钟，两人算是近的。

虽然商川的家是老房子，但是那个地段也属黄金区域，地价不菲，拆迁均价都在三万以上。商川他家又是祖屋，三层小楼外加好大一个院子，拆迁价是千万以上。所以夏冰冰常问他为什么来上班？当一个小辅警有啥意思？他还铆足了劲要考铁路警察的公务员，完全可以坐在家里靠收租过日子，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你猜商川怎么回答？他说当了五年的兵，待在家里浑身痒痒，干辅警也不错。

这不就是自讨没趣？可是夏冰冰偏偏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而不是那价值千万的老祖屋，因为她家的条件也不差，彼此彼此。只是商川今年24岁，首先自考一个本科学历，然后考公务员，前后需要四、五年的时间，那时他都快奔三十岁了。

夏冰冰会等他四、五年的时间？还要辅导学习，也许会吧？毕竟现在大都市里的年轻人普遍晚婚。江虹都二十七岁了，不也不骄不躁？他们两个就更不用说了。

此刻，夏冰冰正靠在后排座位打瞌睡呢！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江虹一笑：“商川来电话了。”

夏冰冰有一点迷糊，她从挎包里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嘀咕：“还真是他。喂！你回来啦？这么晚来电话，都十点了。好吧！我们还在车上，马上到我家了。什么，你在碧海云港的大门口？你这傻瓜，这么晚还出来？你也跑了一天的车，早点休息，别挂记我。明天我跟师兄出车，你和巴仔下乡，跟着四组警长，注意安全。我说，你们今天车上有没有收获啊？没有？这个梅姨，刚从我的车上拐走了一个小男孩，估计会躲一阵，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这可怎么办啊？明天都15号了，还没有抓到一个人贩子，真是糟糕！”

邝霞被吵醒了，睡眼惺忪，他问江虹：“冰冰跟随说话？”

江虹回答：“还能有谁？冰冰，我看见商川了，你把电话挂了。”

夏冰冰放下了电话，黑色轿车减慢速度，很快停在碧海云港大门口的一侧。商川一身t恤长裤跑了过来，笑嘻嘻的：“警长，你们辛苦！”

“商川，以后记得早一点打电话，明白？”江虹放下车窗。

“明白。”商川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师兄，注意安全，明早再见。邝霞，巴仔，拜拜！”夏冰冰下了车。

“拜拜！”江虹调转车头，驶离碧海云港，向火车站方向而去……

“黑哥，你说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吗？”邝霞已经没了睡意，包括巴仔。

“难啊！两人差距很大，周围说闲话的很多。”

“我知道闲话多，我就问你怎么看啊？”

“我？怎么说呢？没有答案，只有祝福。”

“你快说嘛？”邝霞撒娇。

“别看冰冰是一个女警察，她的内心是一个乖乖女，所以，她父母的态度特别重要。我估计啊！她的父母可能会不同意，所以冰冰现在也没挑明这事。”

“黑sir，商川家庭条件也不差呀？”巴仔想不明白。

“我见过冰冰的父母，他们不会贪图这些，反而更加看重其它因素。比如学历，自己女儿是大学生，比如职业，自己女儿是公务员，就这两项差距就很大了，你说他们会找什么样的女婿？”

“这爱情啊！”邝霞感叹一声：“要是掺杂了一些世俗的东西，就变味了。”

“人是活在现实之中，除非不食人间烟火。”

“但愿他俩顺顺利利。其实商川也不差啊！特种兵出来的，身体结实，虎背熊腰，像个汉子。”

“霞姐，如果是你，那你会看上商川吗？”巴仔开始冒坏水了。

“废话，他比我大一岁，我不喜欢小的。再说，我跟黑哥早认识了，黑哥已经答应我了，我就不去想别人了。”

“黑sir没有答应你吧？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巴仔毫不客气，继续搅水。

“胡说！前不久在上海车上，黑哥在餐车答应的，黑哥，你不会反悔吧？”

“巴仔，别瞎掺和，你才二十出头，你懂什么？”江虹明白，巴仔是想帮助自己破了邝霞的梦，但是谈何容易？况且他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巴仔说的不是时候。

“哎呀！我也想找女朋友了，可是没人看上我啊！”

“你急什么？慢慢来吧！吴头会给你安排的。”邝霞笑了。

临近午夜的大街上，车辆已经不多，路上很少堵车，江虹很快回到辰州铁路乘警支队。三人下车，巴仔独自走了，他就是回去睡个觉，明天一早又要过来继续下乡。

江虹停好了车，将车钥匙和照相机交给了值班室，包括邝霞买的一包食品也留下了，给值班员充当夜宵。忙完这些，他就带着邝霞出来。

这个时候，时间已近23点，站前大街已经安静下来。

邝霞还像以前一样，主动挽起江虹一只胳膊，两人背着挎包肩并着肩走着，很像一对情侣。但是，江虹心里有点紧张，忐忑不安，他很害怕跟邝霞单独在一起，怕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个性。

他已答应师傅吴方，这个月底就做决断。他的心里正在做出抉择，那就是斯雨兰，虽然这是一个痛苦决定，但是总要做出选择。拖得越长痛苦越多，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就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邝霞似乎心有灵犀，一句话也不说，只顾挽着江虹一只胳膊，低头默默走着。江虹心里稍稍安定一点，难道师傅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了？她不问了，耐心等待月底到来？她嘴上说江虹答应她了，不过江虹那次只是说了一句“我是不会丢下你的。”这话能视为对爱情的承诺吗？

江虹看了一眼邝霞，心里隐隐作痛。这个女孩其实也不错的，自己真要做了决断，从此以后，邝霞就会彻底离他而去。她会离开铁路，离开高铁列车，去航空公司干空姐，从此两人不再交集，形同陌路。

邝霞就是这个性格，敢爱敢恨，我若放弃了她，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不知不觉，两人走进铁路新村，来到邝霞住的楼下。

邝霞头也不回走进电梯：“黑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