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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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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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字数:2358更新时间:22/07/31 20:45:41
从望月楼出来,听到有人从后面唤我,我回头看去,是武诚伯府的小公子李郁廷。他快走几步赶上我,对我一抱拳,笑道:“冷公子对不住了,不是兄弟要匡你来,实在是铁二哥求到了我这里,还请冷贤弟不要怪兄弟多事才是。”我亦笑道:“李兄客气了,李兄为铁公子如此仗义,继英甚为佩服。继英素来敬仰李兄,今日有缘能够结识,继英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怪罪之说?”李郁廷听我这样说,很是高兴,约我哪天得便,他请客去春语楼听曲。春语楼杜语昕的曲和春妍楼洛歆妍的舞可是千金难求,紫御城的公子哥儿以能听杜语昕弹曲,观洛歆妍的舞为荣。就是我,到现在也只听了杜语昕弹过几曲,洛歆妍我是没见过。听李郁廷的话,我自然满口答应了。
过了两日,果然接到李公子的帖子了,我带上两个小厮,武诚伯家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李郁廷在马车内招呼我上去,我微一迟疑,还是咬牙和他同乘一车。上了车,我才发现,与外面的朴素无华相比,车内的装饰精致、华丽得让人乍舌。车帷挂着用五彩琉璃珠绣成云纹纹样的绣带,四角挂着大红织金香囊,靓蓝色的锦缎迎枕和坐垫上绣了月白色的梅花……因月清月灵的关系,我由绣花悟出自创的飞花弹墨功,用针线为武器,对各类绣品针法极熟,知道是广绫阁的叠针绣,广绫阁用叠针绣和双面绣绣出来的绣品千金难求,没想到,李家竟然用来做马车的装饰……看到我异样的表情,李郁廷有些尴尬的说道:“呵呵,那个,额,冷贤弟,这不是我日常乘坐的马车。我刚从三皇子府回来,家姐不放心,就派了马车送我回府,我怕贤弟等久了,就直接过来了,等我们到了春语楼,再打发他们的马车回去。”我做恍然的样子:“三皇子妃对李兄可真是疼爱。”李郁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刚刚的尴尬早已不见了踪影。车上茶水点心俱全,且都是热的,也不知用什么保温,马车夫也是特别挑的,车驾得很稳,坐在车内也丝毫不觉颠簸,皇子府上的东西,果真都是好的。
春语楼在紫御城最繁华的驸马宫街上,和春妍楼毗邻,中间隔着穿街而过的碧琉湖,湖面架着曲桥凉阁,湖边游廊亭台,夏日湖里碧莲清荷,游鱼苇影,岸上杨柳茵茵,花香阵阵,傍晚夕阳留辉,微风袭来,真是说不尽的舒爽惬意,因此很多人都爱来这湖边走走,带的湖边街上的生意越发的好起来。在这风景秀美的地方玩够了,再到旁边的春语楼和春妍楼听听曲儿、看看美人轻舞,岂不美哉妙哉?
马车到碧琉湖边,我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上次来时湖边的杨柳才吐出青黄的叶芽儿,如今已是娇嫩翠绿的如烟似雾,像是晴朗的阳光里我莲香苑糊在窗上的翠影纱,远看一片模糊不清。正看着,马车已停了下来,我再一看,已经到了春语楼。
李郁廷跟春语楼的老板十二娘很熟的样子,一番客套之后,让人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幽静的小院。院子一角种着几杆青竹,一角堆着一人多高的假山,配着小小一汪池水,水边几棵芭蕉,另一边是一缸睡莲,圆润清碧的叶子分外惹人喜爱,院子虽不大,绿意悠然,却也是雅致得紧。看到这些,我很有些期待这趟春语楼之行。
跟着带路的粉衣小姑娘进入房中,见室内布置得也极为雅致,靠着一侧摆放着一面圆桌,四把高背椅子。屋子两边的雕窗没有糊纸或纱,遮住窗口的是上等的纱幔,层层叠叠,屋内也没有像一般人家用屏风隔开,也拉着纱幔,随着微风涌动,如波如浪,如梦如幻,房中点着上等燃香,烟雾缭绕,平添几分迷离。桌上摆放着鲜果,瓶中插着鲜花,满室迷香,不像是富贵逼人的销金窟,倒像是进了神仙洞府。
房子一侧是个垂着珠帘的小间,几位穿红着粉的身影在珠帘后若隐若现,忽而珠帘动处,一身素白纱裙,浅碧色披风的美人盈盈走来,发间只戴了简单的银饰和珍珠,一对指甲盖大的东珠坠子随着轻盈的步子悠悠荡着,显得素净又雅淡。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似含了初春的雪水,清亮晶莹,尖尖的下巴,瘦弱高挑的身姿让人生怕这初春的风再暖些就吹化了她,再大些就吹折了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这就是名动紫御城的曲艺仙子杜语昕了,清丽素雅,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捧琴的,抱琵芭的,拿帕子的,规矩堪比名门大户的闺秀小姐。杜语昕也不多话,欠身施礼后,问了我们要听何曲,就在丫鬟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了,接过琴,调好音,幽幽的琴声就在房间里响起。
一曲终了,我早已听得痴了。李郁廷轻轻地触碰我的胳膊,我才反应过来,只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而杜语昕则抱琴含笑看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李郁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冷贤弟我们今儿好运气,刚这首曲子是仙子才刚谱好的,因我们是第一次听的人,所以仙子还赠送一首琵琶曲。”我刚还在奇怪怎么不是我们点的曲子,后来听着竟是如同魔音仙曲,不像人间乐音,让人迷醉其中不能自拔,直到现在,曲音还在我耳畔缠绕。见杜语昕还在笑盈盈的看着我:“小女子新曲尚未题名,二位公子可否为此曲赐名?”我看看李郁廷,李郁廷也看我,我笑:“仙子实在是抬举我了,听曲儿还行,要我题名我可不能。”李郁廷也说不行。仙子说“两位公子可不要谦虚了,就当是帮小女子的忙了。”实在拗不过,李郁廷说:“不怕仙子笑话,我只能想到飞花邀月这样的名字。”我和仙子相视一笑:“这名字倒还使得。”仙子又问我可还有什么名字,我说:“我倒觉得李兄这花和月是极好的,若非要题个不同的,就是花月吟吧,再要我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仙子和李郁廷都说这个既简便又易记,先就用这个好。
杜语昕一直给人的映像都是冷清清的一个人儿,很少像今儿这样说这么多话。定好了这首新曲的名字,仙子笑对我和李郁廷说了些客气的话,问我们是否开始弹琵琶,我站起向她躬了躬身:“如此有劳仙子了。”杜语昕扑哧一笑,露出瓷贝似的牙齿,忙又拿衣袖掩了:“冷公子不客气,说起来是小女子要向两位道谢呢。”
这首琵琶曲我是第三次听杜语昕弹了,每次听着都有些微不同,也听不出哪里不同,就是每次听的感觉都不同,听一次惊艳一次,曲艺仙子的技艺果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