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求死之人

如果死都不肯放手的话……

那就给我垫背而死吧！

高空之上，紧紧锁住的二人开始加速坠落，凛冽的狂风在他们背后席卷而上，猎猎作响的风衣衣摆因剧烈的摩擦而骤然撕裂，轩一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迎接那即将到达的巨大冲击力。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震撼的撞击轰鸣使得周遭高楼大厦间的玻璃窗被全数崩碎，无形的冲击波在力场囚笼的墙壁之上立即撞出了惊人一致的水纹，大量激起的尘雾开始逐渐淹没牢笼内所包含的区域，除了身处其中的轩一与无名氏之外，其他在场之人全部都丢失了此地的视野。

与此同时，那灌注了全部意志力的绞杀锁技，此刻也终于无力地自行解开，即使**再如何强悍坚韧，在轩一的后脑承受了撞击地面所带来的全部冲击的刹那，他就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的来源。 乌黑的血泊在其脑后缓缓晕染开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竭力嘶喊，轩一试图再去活动身体，然而，随着脊椎被坠落的冲击所粉碎，现在还勉强能够听从轩一指挥去运动的，恐怕只有他的眼珠和嘴唇了。

“咳……咳咳……咳……”

弥漫的尘雾之间， 一道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人影踉跄起身，额前紧绷的青筋逐渐消退，无名氏大口地喘息着这久违的空气，方才轩一那几乎要将他气管直接勒断的力道，恐怕撞击再迟来几秒，自己就会真的再次迎接第二次败北。

但是，那种结局已经随着轩一的松手而荡然无存了，虽然同为油尽灯枯的状态，但照这种局势来看，体力尚存的无名氏现在完全有能力当场击杀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的轩一，喘息声逐渐平复，忽然，他突兀地仰头大笑了起来，那种歇斯底里的笑声，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都给呕出身体。

我赢了。

在一切的最后，终究是我理所当然的赢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的脚步，我终于……自由了——！！！

“咳……【我终于自由了】，你该不会……咳……正在这么想吧？”

张狂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无名氏缓缓回过头去，目光冷漠地朝着平躺在地面凹陷之中的轩一望去，此时的后者虽然已是遍身鲜血，无数断裂的骨刺在肌肉与皮肤中贯穿而出，但却依旧在阴魂不散地发出阵阵低笑。

“你就是不能好好的死一死，是吗？”无名氏冷哼一声，随即拖着已经反向扭曲的右腿踉跄着朝前者的方向走去，鲜血凝成的脚印在其身后越发加深，显然，他并没有在那两败俱伤的进攻方式中走运到能够全身而退的地步，“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快点说吧，就算你夺走了我的人生，把我弄到这番地步，但至少这点仁慈我还是有的。”

“喂，得了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说那套什么我夺走了你人生还是姓名之类的屁话吗？”轩一叹了口气，平躺在地面上的他目光直视着夜空中的繁星，“有那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存在，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到达不了所谓的【自由】。”

“少用那种自以为是的说教口气，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眼角间，一道愠怒的青筋浮现而出，无名氏抬手在自己的下颌中拔出了那把停留已久的短刀，并甩手挥去凝固在刀身上的血珠，“不过是长着同一张脸而已，对于我的想法，你又能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一直都在寻死。”

平静的言语如同惊雷一般劈在无名氏的心头，原本正常的脸庞眨眼间便骤然如恶鬼般狰狞，脚下纵然一跃，他双腿直接踏在轩一凹陷的胸膛之上，使得后者立即吐出一大口漆黑的鲜血，“你说什么？你胆敢戏弄我？！”

“别忘了，你是我的克隆体，虽然生活的经历不同，但你的想法，我再清楚不过。”黑血的

痕迹在嘴角缓缓向下滑动，轩一无声地笑了笑，“数十年前的杀戮也好，如今的战斗也好，无论是对士兵，对战斗机，还是对那机甲猎人，你与他们战斗，都是为了追逐真正的死亡。”

“我不清楚那个混蛋博士对你做了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至少他从来没处理过你对自身认知的迷茫，也从来没有让你理解过【不死】所带来的异样感。”无视对方那越发铁青的脸色，轩一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很走运，在我最纠结的岁月里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如何认识自己，也教会了我如何寻找人生的意义，至于你……很可惜，你并没有那种机遇，作为【杀戮机器】而诞生的你，认知里只有把所有见到的人全部杀得一干二净这个任务，所以，即使后来觉醒了自我意识，你也从来没有真正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完成什么，所以，你只能追随着本能一路屠杀，直到找到一个能够阻止你，并结束你生命的人。”

“我听够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闭嘴去死吧！”无名氏眉头紧皱，丝丝冷汗开始在他的额前渗出，为了打断对方的讲话，他高举手中尖锐的钢筋截面，准备随时朝着轩一的心脏位置刺去，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又如同一只无形的之手般扼住了他的手腕，使其无法再去下移半寸。

“事实上，不过嘴上怎么都不承认，但你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了吧？之前从你那句【你自己的力量】我就听出有些不对劲了。”又是一口黑血咳出，轩一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固执地想要说完自己的话语，“数十年前，你打着我的名字四处滥杀，甚至还故意放走一些幸存者，为的，就是将与我平级的【七杰】全部吸引而来，以便结束你的杀戮之路，那一次，你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在那场战斗中见识到了身为力量本源的我之后，你便已经明白，如果说有谁能够杀死身负死之力的你，普天之下，只有我轩一一个人。而现在，恐怕你很失望吧？多年等待之后，在无数的战斗之后，我终究还是没能杀掉你，杀掉一心求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