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谓正义

【王之影】之内，所有人的力量皆由那位神秘的主子所赐予，不过，在获得那份远超凡人的力量之前，他们都有一个必需的过程——那就是舍弃自己的一切，为主上付出绝对的忠诚，包括生命，包括人类的身份。舍弃的越多，那么，主上便会给予其更多的认可，而同时，其获得的力量也就越为恐怖。

而兵髅，在【王之影】中，她是极为少有能达到【司铎】级别的存在之一，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舍弃了多少东西，只有些许传闻，传言，在其尚未涅槃之时，在那场由内而外的蜕变之前，她不过是风车区一个平凡的画家。

对于艺术工作者而言，平庸，即为致命。而作为人类时期的兵髅的艺术风格显然没有得到众人的认可，钟爱骷髅之美的她，在创作之时为作品注入了太多私人感情，以至于画面杂乱异常，太过于艳丽的色彩拼接导致其每幅画都难以拿上台面，所以，即使继承了叔父遗留下来的美术馆，她每日的收入也是极为微薄，美术馆也在破产的边缘摇摇欲坠。

而在这时，由于连年的保护费没有及时上交，同时也因为美术馆那具有商业价值的地理位置，在某夜，与地产商达成了协议的风车区局长派遣了一队由黑警组成的人马，在深夜突袭了兵髅的住处。具体情况已无人知晓，只知道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刊登的一起虐杀谜案，以及美术馆宣布易主、并重新翻修为大型赌场的新闻。

在某处的垃圾场中，无数零落的尸块被粗暴地挤在同一个黑色塑料袋之中，然而，在那最深处，一双血色猩红的双眼仍在不甘地怒目圆睁，本该已死的她，却因这极度的怒火而不肯就此死去，只剩一颗头颅还尚意识的大脑中，她怨毒地诅咒着，只要有机会，只要能有一线的机会，如果能有人给予她复仇的力量，她愿舍弃自己的一切来换取那个机会！名字也罢，自由也罢，哪怕是尊严，还是作为人类的存在！！

然后，那道赤红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仿佛在回应着她的祈祷，替代了生命的未知力量开始在她的感知中澎湃汹涌，肢体由聚集而来的虫群完全重塑，获得了新生的兵髅赤身**，虔诚地朝着那道红袍之影顶礼膜拜。

祂，降临了。

…………

风车区警局，顶楼。

脸色如纸般苍白的兵髅

死死地盯着泰格警长那道凄惨的骷髅身体，虽然因为大意而受了重伤，导致体内能量在极速流逝，但她的求胜之心还没有放弃，只要能劝动眼前这个男人杀死还在苟延残喘的孤门长夜，那么等那把【村正】长刀失去效用，她就可以立刻抽离泰格警长那颗鲜活大脑中的生命能力归为己用。说来搞笑，原本保留着泰格的大脑，只是为了看这个无聊且自负的男人在一无所知之中碌碌终生而取乐而已，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成了殊死搏斗中最关键的存在。

“别听他的，泰格！”兵髅咬牙切齿地怒吼道，“骨傀术我早就已经改进过了！想要恢复你的身体，无非就是缝合肌肉和移植神经而已，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仔细想想吧！如果你听他的话杀了我，你就会像这样活一辈子！你愿意当个顶着人脑袋的骷髅怪胎当一辈子吗？如果不想，那就立刻给我用那把该死的枪打爆他的脑袋！”

“她在说谎！”正当泰格准备将枪口对准孤门之时，在他身后，翼鸟捂住伤口强撑起身体，并拼命出声制止道，“相信我泰格警长！那个女人做不到她说的那些想要事！在跟你说话的时候，虽然极力克制，但她的眼神还是一直在下意识躲闪，这是谎言出口时的暗示！她在骗你！”

“是叫……泰格警长，对吧？”孤门虚弱地靠在墙上，只见其颤抖着伤手拾起在血泊中浸湿的想要，随即勉强地扔进了嘴边，“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你的身体，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去了，无论你杀死我，还是杀死那个女人，这一点都不会被更改，但是……”

说到这里，孤门紧咬紧咬烟蒂，随即抬起被扭曲折断的右手，朝着泰格警长的视线颤抖一指，“但是，你能自己决定，接下来，你是要像个男人一样，去做完最后一件符合自己职责的事；还是要放弃身为人类的尊严，在此后一直作为那女人的提线木偶，苟活此生？”

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你自己。

“别听他们胡说！听我的！我真的能给你恢复身——”眼见泰格表情巨变，兵髅便立刻急切地想要出言补救，然而，一道轰鸣的枪响立刻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方才的仅剩的手臂此时也瞬间荡然无存，已被打成人彘的兵髅栽倒在地，在她的胸前，大片的皮肉已分解作群虫四散奔逃，而在那其中深处，一颗被无数蜈蚣所纠缠的深红心脏被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并随着节奏不断砰然跳动。

“你给我闭嘴……都给我闭嘴……”

精瘦的骷髅身躯摇摇欲坠，面容枯槁的泰格警长提枪踉跄，在他的眼中，已经被此生无望恢复原样的绝望所充斥。

“咳……咳咳……泰格……”兵髅的残躯在地上蠕动着身体，即使落至如此境地，她还在尝试着挽回局面，“很……很抱歉骗了你，我的确恢复不了你的身体……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永远的活下去，至少你能获得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寿命，而且，穿上我特制的皮肉外衣，你甚至可以继续作为一个正常人存活在这世界上！如果杀了我，这些就全部都没有了！你现在还活着，全靠我的力量！你想死吗？！”

“我本来就该死了。”泰格一脚踩在兵髅的脸上，并用枪口直接顶上了对方那蚁虫游走的眼眶，“你真的以为，我在知情的状态下，会用这幅鬼样子，从此苟活下去吗？”

“可笑！你装什么英雄？！你这该死的赌鬼人渣，为了钱你甚至能去杀人！现在反而装成一副正义的样子了？开什么玩笑！”步入绝境，兵髅已经全然不顾什么伪装了，只见其残破的脸庞如恶鬼般扭曲，并开始以尖锥般的刺耳声线狂吼道，“别扮演什么警察游戏了！你这该死的烂人！快点给我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赶紧给我跪下求活啊啊啊！！”

“我想起你的脸了。”泰格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大概在十年前，我刚刚就任此地的警长职务，领地内就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调查了很久，最后也没能找到受害者的尸体，反倒是因为调查太过深入，并且途中无视各方的警告，最后落得一个被停职反省的下场，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没有正义。”

而你，就是那个失踪的被害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到这么恐怖的力量，但是……你明明已经完成了复仇，为什么还要牵连其他人？当年那件事，真正的主犯是局长和其他十二名黑警，你为什么要除他们之外，还要将警局其他一百三十多人一齐杀死，还做成傀儡？”

霰弹枪的保险被打开，泰格按住扳机的手指缓缓发力，“我是个自甘堕落的人渣，也是个烂警察，但是今天，我要做一件这些年本就该去做的事。”

那就是，伸张这该死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