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杜阿尔特侯爵

天空阴沉沉的，青石板砌成的街道蜿蜒向前，周围的房屋店铺镶嵌着玻璃橱窗，平滑的屋脊，白沙抹平的墙面，路上的行人，热闹的集市，以及道路尽头驶来的马车。

“还是老样子啊....”

金丝眼镜，梳理的整齐有致的棕色头发，浓密的八字胡，穿着华丽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望着窗外忽然叹了口气。

“是的老爷，王都还是老样子。”

他的对面，一位发须斑白的老者身穿得体的黑色管家服，如同彬彬有礼的绅士般回答。

“八年了，”被称作老爷的中年男子感慨道：“上一次来，还是阿尔萨被封为骑士的时候。那一天恍若昨日，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莫德这孩子也成长起来了，我真是高兴啊，能够参加他的受勋庆贺仪式。”

白发老者颔首微笑：“是的老爷，莫德少爷这次立下大功，陛下不仅封他为王国骑士团副团长，还赐予了他男爵的称号，真是可喜可贺，咱们比隆家族一定能更加兴旺。”

中年男子也是微笑：“说起来，这些年我倒是有些冷漠他了，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生我气。”

“您是他的父亲，他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就算是生气，也只是孩子对父亲的些许怨言，只要您稍微露出关怀的态度，他就会回归家族的怀抱了。当然，家族也需要对他的表现予以嘉奖。”

中年男子开怀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让他高兴的事情：“家族是慷慨的，我已经从家族宝库中取来了由六阶殿堂级铸造大师亲手打造的长剑霜之璎珞，同时将阿莲娜提高到正室的位置，这样他应该满意了。”

“若是知道老爷这么重视他，莫德少爷一定会开心的。”白发老者点头。

“不过，虽然莫德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的赏赐未免也太过优渥，这让我有些担心啊....”中年男子看向窗外，虽然一片和气的景象，国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在那笑容之下，却隐藏着危机。

“三年前，陛下身体出现了异样，若不是大主教出手，恐怕会凶多吉少吧，自那以后，王储之争就开始了，咱们比隆家世世代代只为国王效力，按理说不应该参与到竞争中来，不过如果有人想要发起宫变的话，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老爷说的可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这些年来手段强硬，笼络了不少大臣，陛下却年事已高，明年就是五年一度的神之洗礼了，这次正好轮到我们普利斯特王国举办，教皇殿下也会亲自到来，如果在神之洗礼仪式上长公主提出比贤，以现在的民意来看，国王之位势必会落到长公主头上。”

中年男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冷意：“陛下迫不及待的将莫德这孩子封为王国骑士，就是在拉拢咱们比隆家，趁着这次受勋仪式，陛下更是亲自邀请我，安德雷亚·杜阿尔特·卡洛斯·比隆前来王都，商议如何应对一事。”

白发老者犹豫道：“老爷，恕我直言，咱们比隆家能够从普利斯特王国开国之初就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咱们比隆家从不参与王储之争，您响应陛下的召见，难道是打算支持陛下吗？”

“阿甘斯，你还是老了。当年的你不会说出这种话。”安德雷亚说道。

“可是老爷，如果陛下失败，咱们比隆家也将受到长公主殿下的打压！”

“如果是在帕拉西奥斯大战之前，我绝不会参与到王储之争中来，甚至做好了战败逃走的准备。”安德雷亚幽幽的说道：“如今魔物大军受到重创，至少半年内不会再犯我边境，而且王国出现了新的战神，正是我的儿子，莫德·比隆！他的名字注定传遍整座卡布兰卡大陆，人人都将歌颂他的传说，世人也会铭记比隆家。有了他，咱们手中就有了不可能失败的底牌，就算最后长公主殿下胜利，也不敢对比隆家出手。”

阿甘斯疑惑道：“那咱们为何不直接帮助长公主呢？”

“阿甘斯，你真的老了。”安德雷亚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长公主身边已经聚集了太多的能人异士，王国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支持年轻貌美的她，年龄就是她最大的武器！咱们如果帮助她，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事后也不会得到实质性的奖励。但陛下不一样，在教廷的帮助下，陛下至少还有十年可活，咱们帮助陛下，正可谓雪中送炭，事后比隆家定会得到极为丰厚的赏赐！说不定有机会获得公爵的封号。”

阿甘斯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道：“您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可就算莫德少爷支持陛下，陛下也获得了咱们比隆家的支持，难道就能与长公主殿下抗衡了吗？要知道咱们可是离开王都整整八年了，当年的关系早就淡化了。”

“你错了，阿甘斯。”

安德雷亚叫停了马车，打开车门，从路边卖花的小姑娘篮子里拿起一只橘白色的长枝花，阿甘斯则拿出几枚普利斯特铜币放到小姑娘手中。

嗅着微弱的花香，安德雷亚笑了起来：“比隆家在王都不是一无所有，阿尔萨作为王国骑士，他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遗产。”

“普利斯特王国四大公爵，汉密尔顿·瓦格纳·赫里斯托·戈登公爵家的长子跟阿尔萨关系一向交好，借着阿尔萨的葬礼，咱们可以拉拢他。”

之所以下车徒步，不是因为安德雷亚想跟身边的这位老者玩什么浪漫，而是因为教会周围百米内不准行车和骑马，除了教皇亲自授勋的皇帝可以无视此规则外，其他所有人都不行。

教会外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王都的贵族，大主教皮尔顿正在教堂中做祷告弥撒，完成前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这些贵族才站在门外等候。

在人群最前方，安德雷亚看到了莫德·比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父亲温和的笑意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嘿，我的儿子莫德，见到你我可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