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小地搞一下心态

“你我之间的血债可以以后再算，但天界的威胁可是近在眼前，你堂堂‘血公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霍惊天闻言沉默了片刻。

吴能的心思他倒也不是猜不到——眼下邪道联军形势如此危急，比他们显眼数倍的正道门派们估计也很不好受。这种情况之下，邪道想要破局，正道又何尝不想打开局面？

而在当前的中原大地之上，除却正道各大门派之外，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就是邪道联军了。

何况邪道联军也是真的很需要正道的补给和后勤支持。在这正道经营多年的地带行动，霍惊天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在了一池泥潭之中，怎么走都是泥足深陷，乃至于动弹不得。若是有了正道的支援，起码日子能过得舒服一些。

只是想要促成双方合作，谈何容易？

正邪两道交战数百年之久，双方之间的仇怨深如北海之水。现在随便从外面抓一个正道侠士来，估计都能说出一大串自家死在正邪大战中的前辈的名字。

在邪道之中，大抵也只有霍惊天这般，又年轻又激进，还对天界充满愤恨，偏偏根基又很深厚，不太惧怕流言蜚语的人物，才能做得出给禅心寺去信联络的事情来。

但就算是他，也是不敢私下和正道讲和的。真这么做，就算联军里的前辈高人们能放过他，他起码还不想大半夜在自己屋里睡觉的时候被某些激进的邪道弟子砍下脑袋来，挂在路边的老树上。

“所以，你是正道派遣来的使者了？”他思考了很久，方才给吴能留下了这么一条路。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吴能现在的地位和当年在福泽镇中已是千差万别，霍惊天虽然看不惯他，但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事儿。既然如此，给对方一个使者的身份，也算是留下条活路。

不然就以吴能做下的那些算计，和他之前带给邪道的损失，真要是到了联军本部，邪道中人一拥而上把他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当然，在吴能进入菩提塔修行过“断天魔”秘法、实力大涨之后，此刻到底谁能把谁挫骨扬灰，还是个问题。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次使者吧。”吴能有些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聪明人之间就是这点方便，互相都能领会到对方的思路。

虽然霍惊天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此刻，他和吴能算是达成了一种默契。

“既然如此，那你就暂且留在我这里。”霍惊天一边观察着吴能的脸色一边说道。“待我处理完战事，再送你们去见我魔道之中的前辈们。”

“行啊，那我正好也近距离观摩一下霍大公子的战法。”吴能乐呵呵地回答道。“多日不见了，想必你也颇有长进了吧。”

这话一出，霍惊天身边的几个师弟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吴能这话说得，就好像他自己是江湖前辈，要指导一下后辈的武功一样。

倒是霍惊天面色如常。

一方面，他觉得眼前这人一直在试图挑衅，自己如果跟他对峙，就算是落入陷阱了；

另一方面，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种感觉，就好像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笑面老虎，稍不注意就要食人血肉。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吴能身上那高昂的“警戒度”带来的作用。在“警戒度”的效果之下，吴能等人很难获得神州世界里其他人的信任，但神州世界中的人们对于吴能等人的畏惧心会大大增强。

“刘师弟，这位使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霍惊天唤过身边一个最信任的师弟来——说是最信任，但相比起那位为他而死的宋师弟，这位刘师弟在霍惊天心中的地位委实不高，此刻算是勉强一用。“在见过前辈们之前，不要让他丢了性命。”

那位姓刘的师弟一脸老练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将手按在剑柄上，一边走近了吴能——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随时都可能拔剑砍了吴能。

不过吴能也不在意。此刻他身上底牌众多，就算交涉失败，霍惊天等人一拥而上，他也未必就怕了他们。

所谓“底气”“底气”，底牌对了，自然有胆气——起码对于吴能来说是这样的。

“好了，不必在意这位使者，我们继续前进。”霍惊天暂且将吴能放在一边，全副精神地开始规划起了下一步的行动。“咱们下一个目标，在东边三十里处的村落附近，那里应是有一股天兵——”

“不好意思，我还得打断你们一下。”霍惊天不理会吴能，吴能反而自己先开口了。“没有什么天兵了，在来这里之前，那股天兵已经被老王收拾了。”

“……好吧。”霍惊天忍不住瞥了吴能一眼。“那咱们就望西边去，去西北边二十里处，增援曲师弟——”

“抱歉，还得再打断你一下——”

“东边的敌人已经被王钰收拾了，难道西边的也被他一并拿下了？”霍惊天狠狠瞪了吴能一眼。“难不成他还会分身？”

“他倒是真不会。”吴能一脸无辜地回答道。“不过刚才咱们说话的时候，老王应该已经按计划赶往西北边了。以他的速度，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估计就只剩下打扫战场了。”

霍惊天的脸色异常难看。在他看来，吴能这明显是在示威——自己选定的行动计划被他一眼看破，连续选择了两个作战目标，都被他提前预知到，并委托王钰加以清剿了。

“好吧，好吧。”霍惊天感觉自己平素的养气功夫还不错，但如今对上了吴能，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人可真是够气人的。“那咱们干脆就往南边走，那边应该是有一大股敌人——”

说到此处，他颇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吴能，生怕他再蹦出一句“又要打断你们一下”。

还好，这次吴能什么都没说。此刻，他干脆避开了霍惊天的目光，非常悠闲地眺望着天空之中对峙着的三方，嘴里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如此，那我们这就出发。”完整地说完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霍惊天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是，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算是被吴能小小地搞了一把。

邪道弟子们很快收拾了队伍，开始向着南方行进。

大约行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破败的村落之中。如今这村落中已无人居住，只有几只野狗在四处徘徊。这些畜生似乎是受了什么魔功的浸染，此刻双眼泛红，远远望去如同鬼魅一般。

“这些该死的天兵。”看到这村子里的惨状，一个邪道弟子不由得出言咒骂道。“居然这般凶狠！连一个小小村子也不放过！”

“师弟，慎言，慎言。”旁边一个年长的弟子急忙劝道。“这村子不是天界破坏掉的，是我们先前和正道作战的时候波及到的……”

闻听此言，刚刚还在慷慨陈词的那个邪道弟子立刻失言。

“老霍，多注意着点吧。”在一旁，吴能悠然道。“这次来的敌人，可是不简单啊……”

他的视力自然没有周娜娜那么敏锐，不过自从在菩提塔中修行过之后，他隐约感觉自己的境界有所上升，似乎能站在更宏观的角度去观望这个游戏世界了。

打个比方，如果说先前被霍惊天他们消灭的那股天兵的战斗力是1，那眼前这股给他的感觉，战斗力起码也是3到4的样子。

当然，在吴能看来，横竖都是战斗力不足5的渣而已。

但对于霍惊天而言，事情就大不一样了。他们方才已经经过了一场战斗，现在队伍之中还有不少人身上带伤。队伍携带的丹药有限，轻伤的人得不到良好的救治，战斗力难免要打折扣。

霍惊天冷冰冰地瞥了吴能一眼——如果不是这家伙叫王钰先去收拾了那两股小规模的敌人，他们也不必现在来啃这块硬骨头。

吴能则是强硬地瞪了回去，眼神中意思也很明白：我叫老王去收拾敌人是帮了你的忙，得了便宜你还这幅样子，吓唬谁呢！

“准备防御！”霍惊天现在也没空和吴能多计较，毕竟强敌就在眼前，胜负在此一举。“我们先撑过敌人的第一轮攻击，然后再凭借地形进行反击！敌人很强，这一战都不要留手！”

一旁的邪道弟子们口中称“诺”，然后立刻分散成几队。

其中一队手持着楚千岚留下来的强弩，躲在战场的最后方，手中弩箭已经装好，随时准备掩护其他人进攻；一队手持利剑的血海宗弟子则站立在队伍的最前方，在他们血海魔功的催动之下，战场上一片氤氲血雾缓缓升起，将整个村落覆盖在一片红潮之中；最后一队各大邪道门派的弟子们则各持武器，作为整个队伍的预备队使用。

霍惊天的这个战法，显然不是他的原创，看起来与邪道惯用的战阵大相径庭，倒是和之前王钰在石岗村和他决战时候使用的阵型有几分相似。显然，他从这位对手处“偷师”的，不仅仅是武功而已。

邪道军队刚刚摆好阵形，远处察觉到他们到来的天兵天将已是骑乘着天马向着他们冲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