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下大势

沧澜是由东西南北四域组成的界域，其四周被瀚海紧密地包裹着。沧澜界幅员辽阔，有凡人数百亿，其中修行者约三千万。在沧澜界，修行者之于凡人，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有飞天遁地神力，有悠久绵长的寿命，更有甚者能够成仙飞升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自上古破灭之战后，沧澜再无飞升成仙者，沧澜之名正是来自于数百万年前飞升的沧澜道人，关于成仙，这已经是一个久远的传说。修行者自凡人伊始一共要历经：筑基、悟气、感魂、通玄、劫境、五大境界才能洗净凡体成就仙道。

筑基者寿不过三百、悟气五百、感魂八百、通玄一千二百载，至于劫境却是没有寿数之说，因为沧澜数百万年来，没有一个劫境是老死的，他们均是死在三灾五劫之下。

三灾五劫这本是天道对于逆天修行者的考验，度过则长生逍遥，度不过则化为灰灰。数百万年来，沧澜死在劫境之下的修士不知凡凡，归其原因修行界众说纷纭。有人说，修行的顶点就是劫境，天道不允许长生久视的人存于世间，成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又有说沧澜界之所以数百万年未有成仙者，是因为失去了越过劫境之上的传承。

但是不管怎么说，数百万年来，沧澜四域流传着无数修行者的传说。凡人王朝更替，十大上门迭代，有无数人杰天骄涌现，又有无数传奇英雄陨落。沧澜的故事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修者与酒，书生与狗，麻雀在天飞，邻家小妹嫁人了....

当然这也是胡编乱造的，沧澜的故事应当由沧澜人来演绎，就在这四域之间，就在这江湖之上...

“天下人说天下事，诸位听得欢喜的还望有钱捧个钱场，无钱捧个人场，我是天枢，今天的说论就到此结束，想听的各位下次请早儿！”

“你这老头儿，竟说些陈谷烂芝麻的事儿，俺们要听秀坊大战，听李剑圣的传说！”

一个虎头虎老儿，赤着脚丫，身上裹着个肚兜半大小子嚷嚷道。身边的人一听说剑圣传说，纷纷附和。

“对啊！天枢老头儿，人家隔壁王大嘴巴都在说道剑圣救济天下的说论，怎滴到了你这里就尽说些往事旧闻，讲一讲！”

“对！讲一讲！”

这是一间立在城中的茶馆儿，沧澜界修行成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总把修行挂在嘴边，即使那不能修行的人也总是爱听修行界的事儿，老天爷不许咱修行，难道还不许咱听一听那修行界的趣事儿吗？于是乎在各大小城中的“说论”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爱听的玩意儿。

时有些消息灵通之辈高谈阔论修行界的事情，久而久之这还成了一个产业。无论上修还是下修，修行者毕竟还是人，人就有人性，如果要问人性的本质是什么？那无非是两字两词：八卦！复述！

天枢老头儿终究磨不过这些热情得紧的市井之人，在小胖墩的扒拉下，在大汉地“殷切”挽留下，最终决定加一场说论。

“且说那李乘风，乃是一人撑起一派的星陨门掌教，他使得是那星陨剑，修的是那霸剑道。所谓霸剑道就是一剑破万法。任凭你极品法宝、绚丽法术，李乘风杀敌只用一剑，一剑开天，一剑辟地，一剑杀得个当世巅峰........那秀坊之战，李乘风更是以一敌百，杀得劫境噤若寒蝉同云霄仙子一起救下了数百位年轻天骄的性命......”

想来天枢也是个消息灵通之辈，他口若悬河，将秀坊洞天世界始末讲得个七七八八，直把那小胖墩说得心旷神怡，一边听，一边幻想着某一天自己也成为李乘风那样的人物，呀哈，打架就是一剑，定能揍得隔壁张小凡哭爹喊娘。

然而令小胖墩没有想到的是他满心崇拜的李乘风此时，正化作一个邋遢不堪地糟老头子，只见那糟老头子正坐在隔壁的酒馆，一边风卷残云地收拾着桌上的菜肴，一边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打着哈哈。

小男孩自然就是林峰，那一夜，林峰鬼使神差地救了拍卖行众人后，林峰就晕了过去。当他醒来时却已经在灵秀门中做客，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林峰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时间，每日有云霄陪着游玩，累了就直接窝在云霄怀里睡觉，醒来又是到处在灵秀门中玩乐。

林峰人萌声甜，在灵秀门弟子中吃得很开，当然其中一个人却看他始终不顺眼，那就是李春娘，但是林峰每日和云霄老祖形影不离，门中许多人都纷纷揣测这小男孩儿是不是云霄的...嗯...后辈！对，就是后辈，另一个猜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要不然云霄绝对不会对林峰如此宠溺，宗门重地随便玩，灵池中的莲蓬随便吃，这待遇远超核心弟子中的核心弟子。但是灵秀门的掌门却未曾多说一言，反而传令灵秀门众人，对于林峰所求一应允之。

就这样林峰过了半月的小太岁生活后，林峰口中的邋遢老头儿来了，作为师傅的李乘风以林峰要修行为由，义正言辞地从云霄怀中抢走了林峰。

就这样林峰满怀怨气地跟着师傅又继续开始流浪，林峰自然不是贪图享乐的生活，他只是想多陪一陪仙子姐姐，他告诉自己，才不是舍不得仙子姐姐香香地怀抱呢！

就在前几天，飙剑狂徒李乘风又把林峰拉到了东域。李乘风说他要来找一个人，林峰自然就跟着来了，这些日子林峰没有再背剑，因为这把破剑着实太显眼了。外加一路上沧澜派不时有人拿着林峰的画像在找林峰，简直搅扰着李乘风不要太烦，于是乎林峰的脸色上被糊上了一团炭黑。老头子邋遢，小孩儿也看起来乌黑麻丘的，这种感觉让林峰回忆起曾经的乞丐生涯。

终于在李乘风酒葫芦晃不出声音来后，李乘风带着林峰来到了这家酒楼，开始吃起了大餐。和林峰路过许多地方一样，这里的茶楼也在谈论着师傅的事迹啊。但是让林峰很不爽的是，明明是自己救了拍卖行的人为什么都说是自己师傅救的，哼，简直不要太公平了！

当然不爽归不爽，李乘风也从未向他解释。

时间回到那一夜，当林峰沉沉地睡去后，李乘风二话不说操起星陨剑，要求在场所有人立下天道誓言，绝口不提林峰的事情，众人必须硕口一词，人是李乘风救的。

当然这并不是李乘风揽功，而是对林峰的保护。谁也不知道，林峰一个小屁孩用了何种方法救下了连劫境都束手无策的众人。

终于隔壁茶楼的说论讲完了，李乘风的酒也喝完了，只见他往桌上随手丢一下一颗拇指大小的玉石，扒拉着林峰的肩膀，一个闪身消失在酒楼中。

对面，正准备收拾退场的天枢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两个人，这一老一少鬼使神差般地出现在他面前，且未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天枢老头儿别来无恙！”

李乘风笑眯眯地看着天枢。天枢先是看了看李乘风，又是打量了一番林峰。

“剑圣当面，荣幸之至。老道今日掐指一算果然没错....”天枢回道。

“甭给我扯些叽叽歪歪、神神叨叨的，今天我师徒二人来是有话要问你！”

李乘风往天枢的位置压了一步，天枢也是个老头儿模样，但是比李乘风却是要比天枢高半个头，二人一看李乘风还是相当有压制力的。更何况，李乘风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拽住了天枢胸前的衣裳，这就像凡俗流氓打架一般。

天枢面露尴尬，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那个，这里不太方便吧！”

李乘风指了指头顶，天枢瞬间领悟，李乘风再一次扒拉着林峰一闪，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茶楼中，其余众人却仿佛未能发现三人异样一般。

苍穹之上，白云悠悠，白云之上，高风怒吼。天枢、李乘风林峰三人坐在白云之上，天枢有模有样地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战桌子，那桌子上一应茶具皆全，只见他又是掏出一个葫芦，和李乘风泛黄的老葫芦不同，他这个葫芦是紫金色的，只见他从葫芦中倒出涓涓细流，清澈透亮的灵泉被他到进紫金的茶壶中，茶壶悬空，天枢随手捏出一撮小火苗丢在了紫金茶壶底部。

“剑圣有何话与小老儿说道！”天枢开口道。

“废话不多说，老子今天来就是要问你，为何这沧澜派不要脸般的要找我徒儿，是不是你个狗东西又给他们补了什么卦。”

李乘风不说话则罢，一说当然是怎么顺口怎么来。

“哦，可是为了他的事情？”天枢问。

“废话，老子就这一个徒儿，星陨门代代一脉单传，要是其他门派老子一剑就荡平了事儿。但是你也知道咱星陨有祖训，不能去惹那三个老不死的门派。不是我李乘风不够强，而是我尊师重道，懂吗？”李乘风道。

“剑圣不必多虑，他是你徒儿，就永远是你徒儿！至于沧澜派找他想来和那个有关。”天枢若有所思地问道。

“一剑西来？”李乘风高声问道。

天枢点了点头，但是这就让李乘风很是不高兴来了。

“他娘的，我还以为这一剑西来是我的，老子可是一个人砍翻过上百劫境的男人。他们凭什么认为会是我这个徒儿？”

“这是天意！”天枢点头道。

“去他娘的天意，我李乘风从不信天，我只信这手中的剑和心中的执念。”李乘风叨念着。

“所以你不是，成仙是要看天意的！”天枢淡淡地说道。

“我不信！”李乘风大声道。

此时悬空的紫金茶壶中的水也沸腾了开来，天枢随手一派，桌上三个檀木茶杯中分别多了几片茶叶，茶壶中的水缓缓地侵入到檀木茶杯中，一股神清气爽地芬芳从中传来。

“剑圣，尝一尝吧！”

李乘风随意端起来，如牛饮水，但是还别说这茶够劲儿，李乘风只觉得自己数十年没有再增长的灵觉瓶颈有了些松动。林峰也有样学样地尝了一口，顿时感觉有一阵神清气爽。

“天枢，你看，咱也是老朋友了，你这茶随便给我来个十斤八斤的，我老李记你一个人情！”李乘风可是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于是老脸像变戏法一般的舔着脸向天枢说道。

“没了，就这几片！”天枢摊了摊手。

他转头向林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峰！”

天枢上下再次打量一番林峰，他幽幽道：“长生有劫谁来定，横看成岭侧成峰。”

“神神叨叨，怪不得我师傅曾说你们千机门的都是牛鼻子。徒儿我们走！”

林峰再一次感受到了李乘风扒拉他的手段，云朵上原本三人对饮，如今独留天枢一人。

天枢喝了一口茶，他眯着眼，散去罡气，任凭高空中的飞吹动他的须发，他再望了望下方的河山，再望了望天穹，最后他自问道：“终于，又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