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午夜急电
类别:
其他
作者:
孤寂弦音字数:4430更新时间:22/08/02 05:37:23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代课教练也可以对我说点什么!”
中岛在昨天的训练结束以后,朝代课教练深鞠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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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足球击中横梁,反弹回球场,跳跃着平静下来……
比赛结束。
关工大乙队0-1,负于关西公学。
《十七岁的女孩》报刊上,一篇名为“关西宝刀未老,工大还需努力”的报道,描绘了比赛的经过。一个“还”字,悄然洗清了假球的嫌疑。真是多亏双马尾女孩关照了。
“同学们,之后就是排位赛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赛后的反省大会一开完,代课教练就背上了行李。
“山田也别哭丧着脸了,大赛上击中框柱可是值得吹一辈子的事。只是我觉得你的电梯球,在反应上需要再改进。定点任意球已经能绕过那么厚的人墙,但你还需要在奔跑中达到这个要求。”
“是!”山田抽抽鼻子。
“哦,还有那位冈本选手,”又计上心来,“滑铲功夫非常扎实,那就安心做自由人吧。中后卫的事,挪一位中场的选手出来。你很擅长盯人。”b君被叫到名字后,点头领命。
“还有,你,对……”代课教练大概也没记住伊野尾的名字。正说着,伊野尾也拿着自己的翻译稿迎了上来。代课教练扫着文稿上的字,“‘越位’呐,答应我别滥用,我就告诉你们。”他仰头思考了片刻,随即露出微笑,“谁是这支队伍里,除门将以外的倒数第二条防线?”
我作为左后卫,可能是我,便举了手。伊野尾作为右后卫,也举了手。“自由人”冈本,以及刚被要求担当中后卫的b君,也上前一步。
“那我们假设,最后一名是你。”代课教练指着面前的伊野尾,“听说你特别擅长理科,请问你在身后没有水源只有干草的情况下遭遇大火,你是打算迎着火跑,还是背着火跑?”
“当然是迎着火跑,我怎么可能跑得过风?”这种理科题在伊野尾眼中简直小菜一碟。
“没错,这就是‘造越位’。在绝对的优势面前,要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识。”
休息室里,顿时哄堂大笑。难怪要拿他当例子。伊野尾好像被内涵到了什么,脸红得像在发烧。
“那,那怎么反造越位呢?”大家想趁热打铁。
“那是前场的课题了。”代课教练轻笑着,“下次联赛的时候再告诉你们。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小岛上去啦。”
“真不愧是国家队。”伊野尾瞅着教练惺惺道。
“hahaha,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因为进了国家队,再不济,也能去小岛上做个孤家寡人……”
伊野尾话还没说完,便被代课教练追出了休息室,他蘑菇头上的“菌丝”都跑得扬了起来,过道里满是他大呼小叫的回音。惹得靠在休息室的门框上的我们,直朝他俩的背影苦笑摇头。
如今的这位教练,是迄今为止指导我们时间最短的教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但那仅有的点拨,都有效地协助我们度过了无数次瓶颈。这与他在足球上的造诣是分不开的,但更为重要的,或许是一路走来的我们,渐渐领悟到了教练之于球队的真正含义。
最初的教练,是jonny高中的女教练。很多人对其评价不高,嫌她管得太多,又缺乏实力。这些都是实话,但现在想来,她反倒更像是吃力不讨好的小学教师。虽然在经验上有所缺乏,却也是在竭尽全力地培养我们这支成型过早的校队。唠叨也罢,干涉也罢,她始终在做着一切她认为能给我们带来最大帮助的事。说起来,她似乎还是唯一能叫出我们所有人名字的教练。单凭这样的一份在乎,也足以成为最负责的启蒙老师。
后来,是广受大家爱戴的kekeke。遇到他时,我们还没有从师资不够强大的困境中清醒过来,一边自顾自地摸爬滚打,一边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自由。因而,无视了每次都在短会上坐在一旁的他。因而,在觉察到他的才干时,会有那样相知恨晚的心情。在那以后,我们接受了很多来自他的帮助,任何事情,都像听从中学教师安排那样听从他的指令。以为有他为我们制定的各种训练计划,1号该练什么、2号该练什么,就可以安心地度过足球生涯。
在他离开以后,失落中,还夹杂着几分空虚,那种过分依赖后的空虚。他的离开已成定局,但我们还得继续朝全国联赛的顶峰迈进,为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也为了那句“说不定我也有希望教出能达到这个目标的学生”。我们想把这个“希望”变成现实,即便他没有目睹这一天的到来。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渐渐学会了借助我们的力量。
再之后,便是现在的这位教练,我们连哄带骗找来的教练。他对我们的关照,远远不如先前两位。他叫不出多少人的名字,甚至有时还会搞混大家的球员号;他很少会给出每个问题的详细解答,往往只给出大致的方向和建议。如同大学里遇到的教授一样。而相对的,我们也没有了往日的叛逆盲目,没有了往日的按部就班,取而代之的,是更成熟的认识。如同大学往往是个人发展最长远的阶段一样,这位教练的指导,使几乎所有人的个人球技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但大学里,总存在着完全在自学的人。
比如中岛。
早在年前拜访的时候,我们就有考虑过门将的事。我们耍赖三人组因为恰好有前锋、有中场、有后卫,便计划着在教练指导联赛之前,把前中后场的技巧带给各个位置的队友。门将明显不在其中,我们向教练提出过这个问题,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关注场上十人的事宜。
等到中岛和教练见面的那一刻,教练更是相当直截了当地当着大家的面,向中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门将,不需要教。他给中岛的任务只有一个,凭借自己站在队伍最后的优势,在每一次训练结束时,向他汇报场上的情况。就连这个任务,似乎也只是起到了安慰的作用。
听到这样表态的中岛,愣了许久,没再多加计较。回到球门里,接受了那个带有安慰性质的任务。此后的训练和正式比赛中,他都按教练说的那样,观察场上动静,从教练来的第一天开始,到那一年我们最后一场晋级赛结束。
教练在的日子里,确实没有教给过他任何东西。并且由于大家球技的提升,对阵过程中,球似乎都很难接近我方球门,要依靠中岛救起的球变得很少。留下深刻印象的,反倒是晋级赛中输掉的那场比赛。那枚球确实难防,教练也没有指责他。
如此看来,大学期间,有些人自学,或许不是出于自愿,也有可能是被迫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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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我所提及的这些,与那天晚上的紧急事态是否相关。可能只是我自己的胡乱猜测。只是在换位思考以后,我觉得倘若自己处在中岛的位置上,看着其他职务的队友受关照、在提升,我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所谓的紧急事态,是午夜宫城县队友的一通急电,告诉了我们中岛醉酒闹事被警局逮捕的消息。
这不是中岛第一次醉酒了,自从去了郊县,冈本作为与他合租一套房的室友,偷偷向我们抱怨过这件事。就连我们休息室里的招财猫,都是中岛哪回喝酒后不依不饶讨来的。
如此差的酒量,还喝得那么起劲,实在是辛苦了冈本,需要时常照顾这样一个醉汉。
据冈本所说,当时与往常一样,在十一点以后没有等到中岛回家,猜测他八成又是在哪里酗酒一通。可能冈本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太过焦虑,就如怨妇般,静静坐在客厅。没过多久,被窗外的喧哗吵醒,发现自己迷迷糊糊打了一个瞌睡以后,中岛依旧没有回家!
冈本挨个打电话喊醒了伊野尾、八乙女和b君,终于在警局附近打听到了消息。正打算进去领人,发现警局门外的人群中有报社的记者。细想也是,在联赛中屡屡崭露头角的我们,已经算得上是公众人物,难免会被报社盯上。要是贸然进去领人,队友的模样可能也会被拍到,只怕将引起更多的负面效应。在这样的困境下,他们喊醒了留在大城的我们。
毕竟是发生在正式组内的破事,留在大城的六人,薮、山田、知念、有冈、a君和我,深夜聚集到了关工大体院的休息室。
出了这样的事故,可能会影响到还未结束的名次赛。jonny凌晨的一发问责电报,更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试图寻找一个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对策。若是伤了人,自有伤了人的说法;若是砸了店,也有破坏公物的处理方式。只可惜宫城县的那几位,因为没进到警局里,完全不了解情况。
眼看天都要亮了,有冈上街买了一份《文秋》报刊。说起来,这家报社消息相当灵通,当年大臣到访我们县城,他们报社就是最先一个发刊的,比其他任何报刊都快。
我们努力翻阅着,但有关宫城县的报道寥寥无几,只有一则“犯罪团伙深夜强入民宅,酒后猥亵女性未遂”的案件。这种穷凶极恶的案件显然与中岛没半毛钱关系,报纸上透露的信息极少,我们也把报纸放在了一边。相互安慰着,混在警局门口人群中的报社,或许也没得到什么情报,与我们一样一无所知。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构思对策时,山田拿起报纸,翻到了犯罪团伙的那一页。
“山田,请不要浪费时间做可有可无的事。”薮顶着黑眼圈提醒他,“中岛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你跟他有过节,这点信任总该有吧。”我们跟着点点头。
“但总得做一个最坏的打算,不是吗?”山田回应我们,“我也想消除这种可能。”
只见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径直走向了电话座机的角落。我也不知道凌晨三四点钟,他准备打给谁。
“中页右上角的文章,麻烦透露给我所有的详细信息。”他对着电话说道。也许是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他压低嗓门。很多话没能听清,但我能感觉到他面色愈加沉重。
……
“行,把传真发我一份。还有我刚才说的,请务必仔细考虑……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了。把这件事办好,小城月台的事我权当不知道。”即将结束电话的缘故,音量无意识抬高了几分。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实在遗憾,但那篇真的跟他有关。”
“开什么玩笑?”
暂且不说之前考虑的伤人、搞破坏的方案完全无用,这种事故凭我们的能力,完全处理不了!而且比起华而不实的名誉问题,我们更担心中岛会在法律层面遭遇些什么,焦躁到差点冲出去赶前往宫城县的头班列车。
就在这时,传真的“嘟”音响起。我们跟山田一同围了上去,内容不多,但却是报刊尚未透露的详细信息:有多名目击者声称认出了中岛。拍到的照片虽然模糊,但身形上看,真的大差不离。
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
“我说,冈本他们的住址,你们有谁知道吗?”在我们心灰意冷的时候,山田提了疑问。
“鲑鱼街,2号楼601室。”知念失神地答道,眼神空洞地扫着资料上的内容。
接着,知念又念叨了两遍住址,在资料上一整涂写,然后拽住山田的手臂,招呼我们过来。
两秒钟后,山田把资料往桌上一摔,怒极反笑,“中岛,你可真是我们欢乐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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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开门!”叩打声经久不息,门却迟迟不开。
取而代之的,是门背后主人惊慌的叫喊,“救命!救命!”喊亮了整条鲑鱼街的窗户,喊破了郊县安宁的夜晚。“救命!门要被砸开了!要被砸开了!”
“吧嗒——”
从瞌睡中惊醒的冈本,推开铁门。门外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