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符文法师

杰诺迈步向怪人走去，靴子踩中树枝发出了声音。

但那人却没有因此回头，似乎就算知道他的到来也无法打破此时的缅怀。

这个怪人便是以收集保护世界符文为己任的符文法师瑞兹，也是被杰诺杀死的基根·诺和的师傅。

理应如此，瑞兹和符文打了上千年的交道，对符文的气息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或许他早已知道自己来了。杰诺想到。

“或许我应该把他放进更体面一点的坟墓。”杰诺以一种老友相聚的语气开口了，没有丝毫第一次见面的生涩感。

“不用了，他不需要被人铭记，他适合默默无名。”瑞兹低着头，发出了嘶哑而又沧桑的声音。

“我把他杀死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即使杰诺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但瑞兹也没有因此不冷静或感到愤怒。仿佛徒弟的痛苦终于得到了解脱，去到了最好的归宿，他也因此宽慰。

“在基根野蛮人式的思考中有一种纯粹，让我不愿亲自动手，或许我还得感谢你替我动了手。”

“不用谢，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杰诺撇撇嘴，走到瑞兹身边。“我认识你，许多人都跟我提过你的存在。莎拉、娑娜、内瑟斯等……”

“基根是我的徒弟，但是他学习魔法的天分并不高。悲惨而愚钝的家伙，我教他的冥想法他总是学不会。”

“把魔法当成空气？把身体当成容器？把释放魔法当成呼吸？而不是在制造空气？”杰诺笑了笑：“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本能是很难教会别人的，我到现在都没学会几个奥术魔法，不过生火还是可以的。”

想起自己求迦娜教自己使用魔法的情景，杰诺就觉得一阵好笑。

笑声似乎引起了瑞兹的注意，他终于转头看向杰诺。他摸着灰黑的胡须仔细的打量着后者，稍后开口说道。

“特别的家伙，你的悟性很高，但没有一个好老师的引导，而且你接触魔法也不过才两年，大有可为。只是……”

“只是什么？”杰诺皱眉。

“只是你早早就已经触碰到了魔法的源头，恐怕已经不愿再从头开始学习魔法了吧。”瑞兹闭上了眼睛。

除了魔法天赋，还有一种奥术魔法，是可以系统的学习的。但杰诺接触得太晚了，或者说他的时间太紧张了，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而在瑞兹这里，他认为杰诺是贪恋世界符文的力量，已经看不起奥术魔法了。

杰诺认真的思考着瑞兹的警示，然后这样回答他：“瑞兹，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该站队了，他和瑞兹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基根曾经问我，魔法的源头是什么？学不会冥想的他，总是想换法子来控制魔法。”说到这时，瑞兹的表情变了。他的平静不再是一种安然，而是在克制什么东西。

“那一定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符文之地魔法的源头，自然就是世界符文了。当瑞兹主动提起世界符文的时候，气氛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然后他就被火焰吞噬了。”瑞兹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比弗雷尔卓德的所有劲风都更冰冷。其中含着慈悲和欣赏，但还有一丝彻人骨髓的、病态般的恐惧。

“但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火焰没有将我吞噬，我的脑子也还很好使。”

杰诺从手中取出符文基石，世界符文刚出现的一瞬间，就像磁石一样将瑞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咬肌颤抖，须发乖张，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别动符文！

“你要是这么想，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那就大错特错了。它将山脉隔绝，天空焚毁，但世界符文的可怕之处不仅于此，而你并不知道，因为当你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伴随着愤怒出现的，是蓝紫色皮肤上一个个逐渐亮起的符印记号，瑞兹的身体已经被奥术能量所侵蚀，让他变得强大而怪异，也扭曲拉长了他的寿命，让他活了上千年。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了？它所拥有的力量毁灭了你的故乡诺克希，还控制了你的导师、你的朋友、你的徒弟，逼得你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那为什么明知故犯！就因为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学会放手，不然终有一天你会重蹈覆辙！”瑞兹发出怒吼，双手握成爪状，奥术雷电在他的手中噼里啪啦的涌动的，随时可能脱手而出。

“因为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这些跟虚空的威胁比起来不值一提！在艾卡西亚的地下，充斥着无数的虚空造物，它们随时都可能冲破地面危害人间；而在弗雷尔卓德深不见底的嚎哭深渊里，连接着通往虚空的通道，强大的监视者虽然被封印了，但即使是号称永不消融的臻冰也无法抵抗它的侵蚀！”

杰诺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气势，因为他知道瑞兹是绝对打不过拥有符文的他的。

他很难说瑞兹的身上有没有携带世界符文，但就算有也只是碎片，因为基石都放在禁魔地库里。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带了，他也确信瑞兹不敢使用。

控制情绪是修炼魔法的必修课，瑞兹虽然愤怒极了，但依旧将自己的双手控制得稳稳当当的。

杰诺对虚空的描述使他想起了他最近一次找到符文基石的场景，在某个地下遗迹中，他从一只独眼且拥有许多触手的虚空造物中，将红色的符文基石夺了过来。

虚空已经逼近！

“你也知道，符文的力量日益增长，放着不管迟早会出事的。再大的禁魔石林，迟早也会有被魔法填满的一天。到时候，你想看到整个德玛西亚被炸上天吗？”

杰诺的话就好像拥有魔力一样，一次次的勾起深埋在瑞兹心中那些可怕的回忆——魔法的浪潮在故乡的城市里涌动，碾碎了所接触了一切人，房子，甚至是土地，世界上新添了一处巨大的空洞，任何事物都无一幸免，本来距离一天行程远的海洋，却在转瞬间奔涌而来淹没了所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