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真香定律

辛德拉终于将她的不满释放了出来，她故意解开了其中一只山羊的束缚，放其逃脱。

山羊远离了众人，朝着永恒烈焰的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处跑去。

但在它刚刚冲进阴影处的时候，散发着紫光的墙壁突然伸出一条黑暗的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刺穿了山羊的身躯，将其生生截停。

“山————羊————！！！”杰诺伸出手，但为时已晚。

山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死掉了，触手蠕动着钻进它的身体深处，贪婪的吸食着血肉。它的肌肉泛起毛骨悚然的涟漪，白色的皮毛变得枯黄，黑色的血管从其中显现，对比鲜明。

这是辛德拉的发现，如果没有永恒烈焰的保护，血肉生物会在一瞬间就被黑暗的蛹道吞噬。身体被虚空皮肤包裹的卡莎，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她想借此告诉卡莎，没有生物能不被改变就活着离开艾卡西亚。

杰诺手持火把靠近，永恒烈焰的温度让触手感到不安，沾血的触手立刻缩回了岩壁的虚无中。如若让它继续吸食的话，只剩一具骸骨的山羊很快就会被改造成虚灵化的怪兽，力大无穷。

但就算如此，有些转变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停下来。

一个鬼祟的身影，如昆虫般带着棘突分成节肢，开始从山羊的肉身上散开。它逐渐变硬，如同熔岩渐渐冷却。邪魅的紫光开始在山羊体内脉动，似乎是第二颗心脏的跳动，向它的血肉散发着紫光。

杰诺感到一阵恐怖的厌恶，他意识到有东西正在山羊体内生长。他没有阻止，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而眼前的尸体是个难得的观测对象。

之间山羊的驱壳裂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一只苍白的东西瘫软地爬出来，带出团团粘液，拖着分节的肢体。

杰诺皱着眉头，他发现组成这新生怪物的物质，跟科加斯体内的灰白色胶纸一模一样。

别致的小东西摇摇晃晃地翻到正面，用匕首长的爪子抓着地面。身后渐渐展开一条锋利的尾巴，然后它抬起了头伸展新生的躯体，漆黑的尖牙和突出的脊背，在心脏的位置透出淡紫色的光。一块块颜色惨白不具光泽的轻软外骨骼将那颗心脏包裹保护起来，然后开始硬化，似乎是与空气发生了反应。

这是暗凝铠甲，这是虚空生物用来保护自己脆弱新生躯体的手段。

紧随其后，怪物的双眼猛然睁开，观察这个刚刚诞下自己的世界——三只针孔样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紫光。

它高高抬起头，撕破喉咙发出了新生的第一声尖叫。

因为转化的过程被打断，最后诞生的虚空生物似乎发生了某种突变，它既不是力大无穷的虚灵化怪物，也不是虚灵那种随处可见的炮灰单位。

它的身躯既锋利又蜿蜒，除了标志性的紫色三眼，这怪物充满恶意的身姿活像是一条在地上爬行的脊椎骨，令人毛骨悚然。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不远处厌恶的目光，它朝着杰诺飞奔而来，如蛇如蜈蚣如蛐蜒的动作带着恶毒的歹意，许多只长着利刃的肢体急速地刺入岩壁。三簇发光的眼睛冒着火，然后它怪叫了一声，听上去如同钢铁之间的刮擦，上下颚重重咬合在一起。

本能的厌恶让杰诺悍然出脚，重重踩向了这异界的生物。即使隔着厚厚的靴底，他仍能感觉到脚底的突兀感，仿佛就像踩中了一块扭曲的铁丝团，是每一根都有鞋带粗才能拥有的硬度。

怪物发出尖啸，他咬牙加重了力气，终于将脚下的阻碍感征服，碾平！怪物被杰诺踩在脚下，反过来扭曲身体缠上了杰诺的脚背。不仅如此，那怪物旋转着甩出自己锋利的利足，每一根都如同钢针一样锋利，如匕首一样细长，密集的钻向杰诺的面门。

“叮叮叮！”杰诺抬手阻挡，发出清脆的打击声，针足簌簌落下，他也顺手甩下一团永恒烈焰。

“跟看起来一样难缠。”看着怪虫在火焰灼烧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杰诺感叹着，然后在重重的踩上几脚补刀，最后一脚踢开，完成鞭尸。

亲眼所见之后，他大概明白虚空生物是怎么诞生的了，山羊的死总算提供了一些价值。

“看到了吧，一只山羊是不可能在艾卡西亚活下去的。”辛德拉对着卡莎说道，这下子总不会再出现阻止她吃烤全羊的人了吧？

卡莎一脸复杂，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山羊扭曲的尸体。或许生前的它能戳中卡莎内心的柔软，但随着模样大变，不再是了。

“剩下的那只烤了吃吧。”辛德拉眼巴巴的看着唯一存活的山羊，对着杰诺催促道。

虽然山羊是在野外抓到的，但此前它们被人工饲养着，所以算不得野味。杰诺那次在艾欧尼亚遇到的锋喙鸟，才算野味，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把它带去河边烤了，只是恐吓了一顿让它去把翠神叫出来。

“吃别人奉献的祭品，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杰诺挠了挠鼻头，总感觉有些膈应。

“献祭给虚空的祭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一只羊腿谢谢。”辛德拉再次催促道。

“虽然我有随时带着调料的习惯，可这里也没有柴火可以烤羊啊？”没有炭火，生肉只有维鲁斯这种暗裔才吃得下。

“你手头上不就有？”辛德拉已经想好了一切。

“永恒烈焰？你确定这不会烤焦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赶紧的。”辛德拉饿得等不及了，飘过来轻飘飘的踢了杰诺一脚。

“是是是，试试就试试。”杰诺最后摸了摸山羊的皮毛，然后把它拖到拐角处干净利落的杀掉放血。

数小时后，肉香味在蛹道中散开，饥饿的众人一拥而上，很快就分食殆尽。

没有洗净，没有事先腌制，充满血腥味和膻味，这是杰诺吃过最粗糙的食物，但辛德拉吃得倒是挺开心的。

“要来点吗？”辛德拉把自己的那份羊腿分了一些给卡莎，她故意把肉放在卡莎的嘴巴边，一张口就能咬到的位置，让香气钻进她的鼻子。

“我……算了。”卡莎别过头，虽然很诱人，但一想起山羊的惨死，有些过意不去。

“不吃就没有了。”辛德拉意犹未尽的说。一句话居然给她掺入了威胁、诱导等意味。

“就吃一点……”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卡莎唇齿发颤，勉强收下了这份好意。

然后，一口下去，嘴巴就停不下来了。

看着刚才还在为山羊发声的卡莎，现在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吃着烤羊，辛德拉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既然自己逃不过真香定律，那么别人也休想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