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他长大了

宫王府，凰女峰！

如果要问这一次最受震动的是谁？

绝对非凰女宮舞莫属。

她傲立在凰女峰顶，遥遥眺望阎王府的方向，眸光中的情绪，复杂难明。

有欣喜，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手捏着传讯玉符，盯着它，沉默良久。

“你还好吧？”

最后她还是主动发去了这句问候。

红衣宮舞看到了，她第一反应是想阻止的，最后，却发现自己阻止不了。

她发现，自己的心中，居然也开始在担心他了。

“我很好！你呢？”

百里长青的信息，是秒回的。

“我也还好！”

“...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宮舞发回来的信息，百里长青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问了出来，这件事他很想弄清楚，因为担心吧！

然而，看到百里长青的这个问题，宮舞又一次的沉默了。

她意念书写了一段话，最后却又抹掉了，删删改改好几次，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这是红衣宮舞的思想，在影响她。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最后，她只发出了这一句话过去，然后就收起了传讯符。

另一边，阎王府，百里长青看着传讯符中，宮舞发送过来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他的眸光在微微闪烁，脑子里在思量。

阎王府的大阵，在微微波动，百里长青的耳边，响起了百里惊鸿的声音。

百里长青坐回到了轮椅上，他挥手，心念一动间，阎王府的大阵，裂开了一道门户缺口，紧接着，百里惊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百里长青的书房中。

百里长青抬头，看向他，等待他开口。

“值吗？”

他只说了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比山岳大星还沉重，他语气中的复杂，谁都能体会到。

也正是这两个字，让百里长青的心，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没有选择！”

良久，迎着百里惊鸿那复杂难明的目光，百里长青说出了这五个字。

他语气平淡，但就是这份平淡，让百里惊鸿的目光再次波动了。

有惋惜，有心痛，也有后悔，还有一丝他也说不出来的欣慰！

这一瞬，他的心像是被刀割，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萦绕满了心头。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提前跟你商量？有用吗？”

“你不说出来，怎么就知道没用？难道就你在准备？在谋划布子？为什么要逼得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我们完全有办法，更轻松的解决这件事情！”

“说出来有什么用？难道再一次，让你在大夏跟我之间做选择？我不想知道答案，不想去赌，不想再一次被放弃，从凤凰蛋那件事之后，我就明白，命运是靠自己抓住的，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最后得到的，只会是失望！

我有自信，有能力，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所以，你就自己动手了？”

“对！”

“那你的那些兄弟呢？他们能威胁到你吗？”

“迟早都会有这一天，你不明白？”

百里长青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显露无疑的痛苦，他脸上依旧很平淡。

“是呀，身在皇家，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这一刻，他的身影，有些萧索。

他终于体会到了他父皇曾经的那种心情。

看着他这个样子，百里长青的心，很不好受，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闪动，但却被他刹那隐藏了。

有些事，他抗下，更好！

有些事，他不知道，更好！

百里惊鸿离开了，走之前，没说一句话，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他回到了他的凌霄殿中。

他身前有空间漩涡出现，他迈步而入，那是一座小世界，那是一座花谷，花谷中有一座鲜花编织而成的花楼。

那里面，沉睡着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的身影有些踉跄萧索，有些蹒跚，这种情况，本不应出现在一位伪帝身上的。

但他现在，心殇，心累。

他坐在了花床旁的塌上，握住了涟漪的手，他缓缓抬手，轻抚过她鬓角的青丝，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二十年了，青儿长大了...”

“二十年了，你依旧在沉睡，容颜依旧，而我...”

他说着，看了看垂在自己胸前的两鬓白发。

“而我，不知道何时，两鬓已经染霜！”

他手中有光芒闪过，出现了一块凤形玉佩。

“龙凤合龛配，你说这是你祖传之物，只要佩戴上这龙凤合龛配，只要在同一片天地，不论身在何方，都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我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当时将龙佩交给了青儿。

原本只是害怕他出现意外，以便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护佑他。

却没想到，让我见到了青儿的成长。

二十年过去，青儿长大了，他现在，也不需要我护持了，他能够自己做决定了，他已经有能力葬灭一帝族，已经有能力，引导人世间前进的方向了。

他长大了，我也老了...

七年前，也做错了！

看到他的成长，我应该高兴的...哈哈哈...”

他笑了，只是这笑，有几分是高兴？有几分是欣慰？

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这笑声中的失落，是那样的明显。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失落！

看着他终于长大，他应该欣慰高兴的。

可他现在，心中是真的失落。

或许是，看见自己身边的雏龙终于长大，能够腾云驾雾，能够翱翔天地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护持他的资格。

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未曾护持过他。

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未曾，为他做过什么，不仅未曾为他做过什么，反而曾经还抛弃过他，当自己下定决心，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下定决心想要护持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需要了！

或许，他是因为这...而失落吧！

“青儿长大了，他很优秀，可笑傲三界六道同辈，若是你醒来，看到青儿现在的样子，你应该会很欣慰吧！

可他的优秀，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赋予的...

都是他自己去闯，去打拼出来的，这么多年，我才发现，我对他关注太少。

打拼下如此大的一份基业，我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曾承受过多大的压力...

我很失败，没做到你曾经的嘱托...”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神依旧迷离，这一刻，他很放松。

也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放松。

“他喜欢的女子，也很优秀，是宫家的丫头，与青儿同一日出生，可惜，你从未见过她，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命格不凡，天机阁批命，称她为凰女，若得凰女，可得天下，我能看出来，那丫头，也喜欢青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他心中有许多话，也只有面对涟漪时，他才能倾心吐露。

因为只有在面对涟漪时，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夏帝，不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仪，在她面前，他只是她的夫君。

“青儿越来越像你了，长相，脾气，性格，为人处事的观念，几乎跟你一模一样！

曾经，你为了助我登上大位，亲手送走了我十二个兄弟。

现在，青儿为了宫家丫头，不惜与整个人世间为敌，送走了一位位天骄人杰。

还有他十余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前不久，他更是亲自出手，脚踏帝山，将西陵帝族，数十万生灵葬灭，让传承了数百万年时光的西陵帝族，湮灭成尘，成为一块历史碎片...

哈哈...相比于他，咱们当年玩的似乎太小儿科了，咱们比不了，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未来，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我相信，青儿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他长大了...”

他握着涟漪的手，依旧是那样的温润如玉，他慢慢的枕着那只手，趴伏在了花床边，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呓中，梦中，他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

说着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渐渐地，他沉睡了。

涟漪的身躯上，却有一股股混沌雾霭在腾起，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好像是在为他添上一床薄被，担心睡梦中的他受凉。

有一丝混沌雾霭，渐渐化作了一双手，很轻柔的拂过他两鬓间，垂落的那两缕白发，抚平他睡梦中皱起的眉头。

他枕着的那只手，小手指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刹那却又陷入了沉寂。

这里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间，会响起百里惊鸿的梦呓声。

他的话，全都传到了涟漪的心间。

“我想你了...”

他本是帝王，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帝王。

睡梦中的他，渐渐笑了，在梦中，他见到了涟漪，他们都在笑。

他们一起漫步花海，一起看潮起潮落，倚靠在山巅看朝阳初生，饮酒对月，赏暮色晚星...

大夏神都，阎王府湖边凉亭中。

百里长青独坐饮酒，凉亭的地上，已经倒了许多的空酒瓶。

酒是好酒，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是用洞天空间中的各种变异灵药，变异灵果辅以进化圣泉酿制而成。

这样的酒，流传在人世间的，不超过十瓶！

这酒，当年一出世，就被人世间各大势力奉为帝酒，酒中之帝，无可匹敌。

有好酒的伪帝级大佬，当年都曾被惊动。

只是此时，这帝酒，在百里长青的嘴中，却没了任何味道。

他只是机械性的，一口一口，往自己的嘴中灌着。

“我感觉到你很难过？”

第二梦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

不知何时，她来到了凉亭中，她依旧一袭白裙白衣，她依旧带着面纱，将她那容颜遮掩。

百里长青没有搭理她，没有回应她，只是机械性的依旧仰头，灌下！

第二梦微微蹙眉！

片刻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感觉到你难过，我心里也犯堵！这种情绪没来由，不知从何时起，有的时候，很莫名，我的情绪会不受我自己控制，心头会突然犯堵，会难过，会突然变得很开心，会突然变得很伤心...”

这是她的一个秘密，从小到大都如此，这个秘密曾经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现在，多了一个人。

宫王府，凰女峰！

侧卧青石之上的宮舞，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情绪变得低落，心中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烦躁，很难过。

她豁的抬头，看向了阎王府的方向。

“他又难过了，不开心了...”

她呢喃！

眸子中的担忧更甚，她起身，眼前的空间有涟漪在荡漾，她要去看看他。

但，她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怔住了。

她身前的空间涟漪消失了，依旧是红衣宮舞阻止了她。

魂府花谷中，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白衣，一红衣！

两人的脸，都沉了下来，冷的好似冰，花谷中下起了雪，雪花渐渐凝聚成了冰晶。

她们大战了起来，这里的一切都被摧毁。

她们没有留手，几乎是在以命相搏。

最后，两人都受了重伤。

外界，宮舞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有淡金色的鲜血从她的嘴角躺下。

她无力，最后仰躺在了草坪之上，天空中有繁星在闪烁，是那样的深邃，可她眼眸无神。

雾气渐渐浓郁，迷蒙了一切。

而在阎王府的凉亭中。

第二梦的身体也突然在同一时刻，跌坐在了凉亭之中，她嘴角有淡金色的鲜血滴落，血染了白纱。

她的气息变得萎靡。

百里长青皱眉，转动轮椅来到她的身边，有金丝从百里长青的绣袍中射出，缠绕在了第二梦那素白的手腕之上。

仅仅片刻后，百里长青就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一枚丹药，为第二梦服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第二梦问道。

然而，第二梦却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她娥眉都皱起了。

她葱白素手轻扬，在掐动印法，有股股玄奥莫名的气息在她的周围汇聚，百里长青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道则在游动。

她在推演。

他静静待在旁边，看着她。

时间缓缓流逝，她换了好几种秘术，换了好几种印决，渐渐的，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睁开了美眸，眸光中闪过一丝迷茫。

“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看见她睁开眼眸，百里长青开口问道。

“没有！”她摇头！

百里长青能看出来，她并没有说谎。

“难道是中了某种歹毒的秘术？”

百里长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

然而，对于这猜测，第二梦却一口否定了。

她看向百里长青说道：“我天生近道，若有生灵想为我种下秘术，我定能提前感应到，之前我没有任何感应。”

“那这是为什么？先前我替你诊脉，发现你所受的伤，似乎是与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第二梦依旧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她的身体她清楚，百里长青能检查出来的，她自然也感应到了。

这让她，此刻眉头皱的更深了，美眸中全是疑惑。

“我准备入梦一场，你随我入梦吧！”

片刻后，她看向百里长青说道。

“入梦？”

“对！入梦推演，可一梦万古！”

“为什么叫上我？”

“因为我感觉，刚刚的事情，可能与你有关，你若与我一同入梦，或许更有把握推演出来。”

“是因为你之前说的，莫名的情绪？”

“恩！”第二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