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话：绅士，还是匪徒？

又是黄昏，暮日倚着酒吧的招牌渐渐落下。没有秋风，也没有一丝荒凉的感觉，伊尔镇的确是个热闹的地方，就算夜晚马上要降临，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

如果不是谷山镇长带他们来的，吉奥和兰克肯定连门挤不进，更别提还有座位了。而且还是离舞台很近的座位。

音乐声已经响起，兰克听得出这是《匈牙利圆舞曲》，没想到伊尔镇人的品味竟如此之高，竟能欣赏如此高雅的古典音乐。

表演还没开始，酒吧依然还是嘈杂声一片。吉奥贴着谷山耳朵喊道：“谷山镇长！你说那群人真的会为娜娜一个人抓走一村的人吗？”

吉奥的声音奇大，但谷山还是只能隐约听见一点，他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嘴里嘀咕道：“还好没来。”

“什么？”吉奥疑惑道。

忽地，酒吧所有的喧嚣声戛然而止，那安静的速度简直快到无法形容，快到耳朵都接受不了。

“来了。”谷山小声道。

节目并没有开始，并不是演员来了，舞台还是空空一片。

酒吧的门已经打开，一个穿正装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他的头梳得特别仔细，看起来非常精神，他的目光温和而不失凌厉，在场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他走到之处，所有人都自动让位，似乎对他非常尊重。他缓缓走到第一排，第一排所有的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全部走光。

他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先向谷山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谷山镇长，你好。又来贵宝地打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谦和，让人忍不住让跟他交朋友。

“瓦里先生，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呢？”谷山压低了声音，同样报以礼貌的微笑。

瓦里！原来他就是瓦里！吉奥和兰克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新世界那帮匪徒的首领！

假设你见到他，如果有人说他是个慈善家，你会相信；但如果有人说他是匪徒首领，你绝对不信。

瓦里笑了笑，道：“今天有些小事耽误了。”说完便坐了下来，坐得非常端正，那样子不像是来观看表演的，倒像是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

帷幕打开，几位漂亮的姑娘身着青色舞裙翩然上台。她们的舞姿如同春日的蝴蝶，让在场的每一个男人心动。在场的，本就都是男人。

青蝴蝶们拥簇到舞台中央，再散开时竟出现了一只红蝴蝶！

这只美丽的红蝴蝶是从哪里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但吉奥看见当红蝴蝶出现的一霎那，所有人都鼓掌了，包括谷山镇长和那位新世界的首领瓦里先生。

那只红蝴蝶自然就是娜娜。她的面孔如同天使，她的眼睛里闪出一种独特的光芒，似乎可以令人忘掉所有忧虑。连吉奥和兰克也看得痴了。

小雅说得对，棕色头发的娜娜姐姐果然很美。

没有人说话，甚至听不到呼吸声。你想象不到这是个在几分钟前还吵闹不堪的酒吧。

《匈牙利圆舞曲》的声音逐渐消散，这支美丽的舞已经结束了，娜娜牵起红裙，微微颔首，伴随着最后的舞步消失在台上。

掌声爆发，每个人的眼都在发光，每个人的嘴都在微笑。

几个过渡性的小节目后，娜娜再次上场。这次她披散着棕色长发，身着着白色长裙，像是一个高贵的而美丽的公主。她露出白皙的肩膀和精致锁骨，但所有人都感受不到庸俗的气息，只是不敢眨眼，生怕少看了一眼这位公主。

“喜爱春天的人儿啊是心地纯洁的人，像紫罗兰花儿一样，是我知心的朋友。”

《四季之歌》从娜娜的嘴中缓缓吐出，只有歌声，没有多余的音乐。

那声音如同她的脸庞，一样美。

“喜爱夏天的人儿是意志坚强的人，像冲打岩石的波浪一样，是我敬爱的父亲。”

歌声入耳，吉奥的眼中竟不知不觉淌出泪水，直到泪珠划向嘴唇他才发觉，他转头望了一眼兰克，兰克跟他也是一样。

该如何对她说小雅的事情呢？吉奥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喜爱秋天的人儿是感情深重的人，像抒发爱情的海涅一样，是我心上的人。

“喜爱冬天的人儿是胸怀宽广的人，像融化冰雪的大地一样，是我亲爱的母亲。”

一曲终了，吉奥得承认这炸耳的掌声，连十辆战车一齐发射的炮火声都无法相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匪徒首领瓦里先生会身着正装来看这场表演。

娜娜微微一欠身，向着喜爱她的观众们致以感谢。等她把目光抬起来时，一支玫瑰花，已经被递到她的眼前。

花，在这个世界，已经是珍稀物种。鲜艳火红的玫瑰，更加是。

递花的人，正是瓦里。

“娜娜小姐，你的舞姿非常美，这支玫瑰希望你能收下。”

娜娜一低头，并没有正视这送花的人，接过花，道声谢谢便转身走下后台。

瓦里目送着娜娜离开，然后转身缓缓走出酒吧。早有手下递给他帽子，接他上了一辆吉普车，然后绝尘东去。

音乐声再次响起，酒吧瞬间恢复了热闹。吉奥一回头，谷山已经不见了，只得和兰克回到了旅馆。

兰克先到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凤凰，仍然在熟睡中，但那杯水已经没了，兰克微微一笑。

回到自己房间，兰克遍发起问来：“老大，今天娜娜也见到了，瓦里也见到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在想该怎样跟娜娜小姐说小雅的事情。”吉奥道。

兰克低下头，他也实在不忍心告诉娜娜小雅已经死了，而害死小雅的，正是瓦里的手下。

吉奥接着道：“我更没想到的是，那样一个人竟然会是一个匪徒首领。”

兰克道：“更更没想到的是，瓦里似乎对娜娜有意思。”

吉奥道：“谷山镇长问他今天怎么来晚了，说明他经常来酒吧，经常看娜娜的表演，那他肯定是喜欢娜娜的，既然喜欢娜娜，那怎么会纵容手下去伤害娜娜的家乡无歌村呢？难道不应该是爱屋及乌吗？”

二人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听得门外忽有敲门声响。

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