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居民
类别:
其他
作者:
走投无路的我字数:3239更新时间:22/08/03 00:46:54
刚才不是很怂嘛…张丰毅腹诽。
他从地上爬起来,小步跟上前面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两位大叔。
唐并没有立即离去,她走近在角落里昏迷不醒的督察,从他的腰带解下一串车钥匙。她把车钥匙扔给出租车司机,勉强镇定下来的司机伸出双手接住。
“开警车,老酒鬼带路,我们去郊外的工厂。”
开警车,我这辈子还没坐过警车呢,不过话说回来,额,坐过就完蛋了。张丰毅走至巷尾,来到一个类似十字路口的地方,这里停放了三辆警车。它们停在一起,快把巷内的空间全占满了。
司机摁下汽车钥匙的按键,其中一辆警车车灯立刻闪烁了一下,车门的锁芯“砰”地收回。
张丰毅他们跑到那辆警车的车门前,拉开车门,一个接一个地钻进了车厢。司机负责驾驶,唐坐在副驾驶座,张丰毅和老男人则挤在后车厢。张丰毅一进了车厢,就赶紧捂住鼻子,摇下车窗。
老男人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呛得他难受。
司机熟练地转动汽车钥匙,发动汽车后退,一路直行出了巷道,汇入城区的柏油路。按照后面坐着的老男人的描述,他们转向出了城区,途中小心地绕了点路,以避开银行遭遇抢劫后,可能在周围巡视的警车。
张丰毅估计银行周围,现在肯定都是市督察局的督察,他们准是接到双下巴老督察的汇报,所以才赶来的。
那就难免从老督察那里得知张丰毅他们逃跑的方向,并依照老督察的描述找上门来。
张丰毅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极为不利。
因为一方面他们要逃避督察的追击,另一方面还要拿出精力,面对未知的对手。如果不及时拿出证据,让督察目暏受控于“那个人”之手,张丰毅凭大学的法律知识推断,鉴于案情重大,他们将可能变成抢劫银行的a级通缉犯。
仅凭唐和他一己之力,根本逃不出国界。
是的,那个人,张丰毅在心里这样叫他。张丰毅已经习惯了老男人对他的称呼,也唯有老男人的称呼才能配得上他的神秘。
所在的七家工厂其实处于同一个地方,它们相联成片,覆盖了将近八公顷的土地。
七家工厂盖起了足足数百栋厂房,它们用于输送铁矿石的运输带回环曲折,延绵五千米,如史前巨兽般的冶炼设备也有整整十三套,简直是未经政府认可的工业园区。它们门前的高速公路通往矿工们的居住区域,获得劳工很方便。但因为能源市场的寒冬,七家工厂又都主营钢铁冶炼产业,所以几乎同时惨淡地倒闭。
司机把警车停在工厂大门外,张丰毅透过车窗,观察工厂内部的情况。
张丰毅细数了一下这家工厂的厂房,共有九排,每排左右两幢七层楼房。楼房外表面漆成灰色,前面的空地铺着同色地砖。每层十三个窗口,其实楼层里面除了上下的楼梯外,完全贯通,这以前是供工人们切割成形钢材的空间。
工厂厂房前的空地,砖缝间因长时间未清理,已稀疏地冒出约有一寸长的小草,看起来很萧瑟。
司机朝张丰毅扇了扇手,迟疑着没有说话,后座的老男人却毫不害臊地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
“我们不会打架,就不陪两位进去了。你们争香主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啊。”司机和老男人到现在都认定张丰毅他们来到这里,是想和那个人争香主。
现在的年轻人啊,唉,张丰毅猜都能猜出前座两个大叔的想法。
唐并不答话,扳动门把手,下车走了几步,推开工厂的大门。
后面的张丰毅神经紧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他的瓦尔特p99手枪,虽然没有练习过,他估量自己的枪法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他们在空地上前行,到了厂房的铁门前,双开的铁门被人用自行车锁从里面反锁上了,张丰毅他们进不去。
唐甩手摸出手枪,把手枪对准里面的自行车锁,眯起眼睛微调。张丰毅猜测她是要强行破锁,但厂房里也许有那个人的手下,枪声可能会引来他们。
他还是躲远点比较好,唐一会儿可能要大开杀戒。
他瞥见一楼的窗口没有人影,就跑过去查看起来,发现一楼包括厂房下面三层其实都空着,目力所能及处也仅限于下面三层,内里白色石灰墙壁和地面落满灰尘。
他用力从外拉动窗户,结果拉不开,里面的人既然给铁门上了锁,怎么会漏了窗户呢,张丰毅觉得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乓”
铁门向内摆开,自行车锁旋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双手紧握枪柄的唐闪向门口旁,她腰背贴着外侧墙壁隐藏起来,希望出其不意地歼灭敌人。正在向窗户内侧眺望的张丰毅闻声也急忙蹲下,边警惕着可能从楼梯下来的敌人,边挪动身体向门口靠近。
张丰毅以下蹲的姿势慢慢地挪近到门口,但唐依旧靠墙壁站立,并没有进去,也没有持枪的敌人从楼梯上下来。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内,那最深处布满灰尘的楼梯。
门口的地面显现出一长串鞋印,鞋印通向楼梯,直抵楼上,张丰毅猜测是那个人的手下上楼时留下的。
他仿照唐的样子,把上好膛的瓦尔特p99手枪举起,随时准备击发子弹。他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按照常理,瓦尔特p99的枪声虽小,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也足以让敌人发觉他们的到来了。
怎么还没人过来,张丰毅等得有点焦躁。
十多分钟过去了,楼梯上仍然没有出现一个人影,只有被灰尘覆盖的旧扶手、台阶,一起静默在午后的阳光中
“上楼。”唐大胆地探头朝门内察看,她似乎确定敌人不会下来了。
张丰毅挺直手臂,双手持握枪柄,背部肌肉紧绷,脊背弯曲成弓形。他踏入门内,仔细地察看起一楼的状况,谁知道这鬼地方会不会冒出来个偷袭的敌人。
唐的神情看起来很严峻,她端着枪,步伐小心地踏上楼梯。
先开始唐的速度确实极慢,随后她忽然两腿放松,快速地奔上了三楼。张丰毅把握不住她的节奏,落后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拐角处。
唐爬到离三楼不远的位置,向后摆出手臂,张开手掌,示意张丰毅停在那里。
张丰毅见状停下,他略微调整了一下他的方位,往右移动了两步,以便窥见三楼的景象。
唐的背影和墙壁的灰白间显露出距楼梯口十米外一个年轻女孩恐惧异常的脸。
她蹲在地上,拼命摇头,嘴被大号黄色胶带捆得严严实实。要命的是,张丰毅发觉她并不孤独,她的旁边还有其它衣物的颜色,她似乎是挤在一群人中间。
三楼的唐环视一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招手叫张丰毅过来。张丰毅飞奔上楼,三楼的全貌映入眼帘。
宽敞的厂房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们的脑袋,被胶带束缚手脚的居民或坐或蹲地聚在一起,挨挨挤挤,密密层层。他们身上服装各异,有小年轻的休闲装,有矿工的工作服,有家庭妇女的花哨衣服,还有酒店服务员的正装。
他们之所以聚拢起来,不是为了像南极企鹅那样御寒,更像是因为出于恐惧,寻求集体的安慰。
见了唐和张丰毅,人群中略有骚动,但没有一个居民试图跑到楼梯口寻求帮助,相反靠近楼梯口的那些人都表情惊恐,争相挪动被捆绑起来的身体,不停地退后,仿佛见了鬼似的。
张丰毅的心里霎时间浮现出无数的疑问,眼前的一幕实在违背常理。
三楼厂房的深处,明明只有被关押的居民,老男人口中负责值守的持枪者哪里去了。难道是老男人故意夸大其词,吓唬我们,也不可能啊。
既然没有值守的持枪者,居民们为什么不逃跑。即使被捆缚手脚,他们利用双腿屈伸,也可以笨拙地移动呀,为什么不跑呢。他们就没有求生**吗,更奇怪的是,我们又不是那个人的手下,居民们怎么见了我们就躲呢。
正常情形不是该马上配合,争取解脱吗。
也许是那个人动的手脚,张丰毅猛然间想到,对,只能是他,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人绝对采用了某种非凡的策略,因为有关他的事都极端诡异。空无一人的街区、清洁的杀人现场、神乎其神的传说、神秘的背景、忠诚的信徒,他采用何种策略才能取得如此成效,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有怎样恐怖的阴谋。
张丰毅强压下有关那个人的种种猜测,他等不下去了,年轻女孩显然知道些什么。
他迈步闯进三楼。像水滴滴入沸油似的,捆缚手脚的居民立即有了反应,他们的表情愈加恐慌起来,纷纷挣扎着缩向厂房深处。
前面的年轻女孩也跟着他们退后,头像波浪鼓似的摇动。她在用摇头的动作告诫张丰毅和唐,千万不要靠近他们。
可是会发生什么,我们过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在害怕着什么。张丰毅愈发好奇,情绪中混含着一丝焦急。他干脆疾步走近女孩,抬手把她嘴上的胶带“刷啦”地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