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矿山镇里

“咯吱。”莫顿拉开了罐头。

准确来说，佣兵们野外行军时吃的罐头既不美味，也不可口。这种罐头为了尽可能多的提供给佣兵们热量、盐分和糖，把肉、淀粉、盐和糖非常粗暴的混合在一起，口感上并不怎么样。

但就是这样的东西，对于两个市场挨饿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难以置信的美味了。

莫顿刚刚来开一个，小男孩的口水就难以抑制的流了出来。他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递给了自己的弟弟，小男孩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他粗暴的用手把罐头里的肉抠出来塞到嘴里，一直塞到满才开始拼命咀嚼，手指头同时还在拼命从罐头里往外抠。

几个佣兵在莫顿背后窃窃私语：“看，果然是矿山镇的人，吃相和莫顿一模一样的。”

“对啊对啊，莫顿平时吃东西也是这样的，恨不得把桌子都吃掉。”

“别急，还有。”莫顿没有顾上和自己的同僚打嘴仗，他又拉开一罐罐头，递给小女孩，然后拿出一个小勺子，又把布莱克的小勺子要来，把两个勺子递给姐弟俩。

姐弟俩风卷残云的大吃着，莫顿把水壶拧开，等小男孩努力吞咽时，他把水壶递过去：“喝水，慢点吃，待会还有好吃的。”

泰勒在莫顿背后翻翻白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一直等姐弟俩吃完罐头、又一人吃了一小块面包、喝了水后。莫顿掏出一块巧克力，掰开分给姐弟俩，这才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好啦，你们这对小姐弟俩，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叫什么？我可是矿山镇的人，是你们的老乡啊！”

姐弟俩咬下去巧克力，甜美的滋味让姐弟俩眯起了眼睛，直到这时，姐弟俩基本上对莫顿几人彻底放下了戒心。虽然她俩看泰勒和陶德时多少还有点警惕，但毕竟知道是自己行窃在先，人家抓自己也是天经地义的，现在没有再凶自己就不错了，两个孩子这才放弃逃跑的念头。

“我叫妮娜，妮娜.斯温伯恩，他叫奥尔斯温伯恩，是我的弟弟。”粉色头发的小女孩脆生生的说道：“爸爸死后，我和弟弟一直住在桥下。”

在小女孩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里，佣兵们渐渐听明白了她身上的故事。

妮娜和奥尔的爸爸叫哈维.斯温伯恩，是镇上的一名矿工，和镇上所有的矿工一样，领着微薄的薪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在生出奥尔后没几年，两个孩子的母亲就撒手人寰，又过了几年，他们的爸爸也死去了。

镇上的长者把孩子送到红苔城的孤儿院，但每次没过一两个月，两个孩子就会逃回来。逃回来后，就躲在镇口的桥下许多矿工看不下去，就拿些吃的接济两个孩子，再加上两个孩子虽然有时候会偷东西，但从不偷镇上居民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由他们去了。

“为什么不想待在孤儿院里？”莫顿问小女孩。

小女孩紧紧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卖孩子！他们把不会唱歌跳舞的孩子弄断腿，或者挖掉眼睛，卖给帮派的人，会唱歌跳舞的女孩子，会养大一点，卖到大城里。弟弟是男孩子，又不会唱歌跳舞，不逃走会被挖眼睛的。”

几个佣兵沉默了一会儿，莫顿握紧了双拳，布莱克拍拍他的肩膀。

雷鸣问道：“小姑娘，那你们为什么不住回自己的房子里？”

莫顿替妮娜回答道：“没有自己的房子，镇上所有人的房子都是矿山的，工人失去工作，就会被从房子里赶走。”

雷鸣重重地一拳锤在地上。

莫顿把背包里所有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然后又掏出一把狮爪金币，刚要递给妮娜，布莱克拉了他一下：“你给她留这么多钱是害了她。”

莫顿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狮爪金币收了回去，从几个佣兵身上凑了一把零碎的硬币，塞到小女孩手里。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对她说：“妮娜，我和这几个叔叔有事要做，就是镇子附近不远，大概要三四天、四五天的样子，等我办完事，还来这里找你们好不好？”

几人听懂了莫顿的意思，都没有说话。

姐弟俩点头后，他站起来，和自己的队友们说：“咱们走吧。”

接下来，莫顿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布莱克想了想，走上前去，拍了拍莫顿的肩膀，对他说：“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你姐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莫顿？”

莫顿抬起头，看到一个粗壮的高大汉子站在前方，他看到红色包头巾的佣兵，兴奋的大叫一声：“真的是莫顿！随即扭头对着镇子里大喊道：‘莫顿回来啦！’”

很快，许多房间里都涌出人来，人们兴奋的围了上来，每个人都上来轻轻摸一下他的额头——这是矿山镇独有的礼仪，意思是头顶的矿洞永不坍塌。

“啊，山特大叔、莫娜婶子、约翰大伯……”莫顿一个个和人们打起招呼，刚才有点低沉的情绪渐渐开心了起来。

一个老人分开人群走到佣兵们的面前，莫顿赶忙向他打招呼：“啊，镇长大伯……”

被叫做镇长的老人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曾经高大魁梧的影子。

他对莫顿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佣兵，开口说道：“跟我来。”

佣兵们跟着镇长走进镇长的家里，这是一栋二层的建筑，样式上和矿工镇上其他的建筑没有任何区别，镇长推开门走进客厅，对二楼喊了一声：“温妮！来给客人倒点水！”

从二层噔噔噔的跑下来一个小女孩，她看起来和妮娜年纪相仿，不过起色比妮娜要好很多，小女孩看到来了客人，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立刻又开心起来，噔噔噔的跑去了厨房。

镇长示意几人坐下，等温妮给几人都倒上茶水后，他慢慢开口问道：“那件事你还是不死心吗？”

莫顿摇摇头：“这次来不是因为那件事……是我们有其他任务要做。不过……说起那件事……当然不会死心了。永远……也不会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