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顿和他的姐姐

佣兵们的午餐是在镇长家吃的。

大多数时候，矿工们的主食是一种叫“帕塔”的东西，做法是把面粉、剁碎的菜、油和盐混合在一起，捏成团在锅里蒸熟。

矿工们可以带着到矿洞里去吃，虽然难以下咽而且不易消化，但是这样一个团子，能提供足够的盐分和热量，而且非常耐饿，带几个这样的团子，可以一直坚持到晚上回家再吃下一顿饭——这就可以省下一顿口粮的钱。

镇长本来准备给佣兵们做点稍微正式的饭菜，但是经不住莫顿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给佣兵们做了一顿“帕塔”。

“我早就想吃这个了！太怀念了！”莫顿兴奋地拿着那颜色和味道都很怪异的团子大口大口嚼着，一边向自己的同僚们使劲推荐。

还好，佣兵们过的都是刀头舔血走南闯北的生活，很多时候吃不到东西，麻雀老鼠虫子都得下肚，这“帕塔”味道再怪，能难吃过野外的东西？也就欣然下肚了。

镇长看佣兵们胃口好，脸上咧开了笑容，他把烟嘴在地上磕了几下，对佣兵们说：“今天在镇上住下吧，晚上是归来节的第一天，会很热闹的。”

几个佣兵对视一眼，布莱克对镇长点点头：“老先生，那就麻烦你们了。”

老人笑笑：“不麻烦，镇上现在矿工比以前少，许多房子都是空着的，让温妮给你们收拾一间不费什么功夫。”

布莱克想了想，又对老人说道：“镇长老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矿山镇往北，大概三四十公里外，据说有一处遗迹，不知道你们听说过吗？”

老人点点头：“听说过，不仅听说过，我还见过哩！早先的时候，咱们这个矿场也往那个方向探过矿脉，那还是几十年前，我也跟着工程队往北面跑过，后来在山里看到了一个石头大门，有那么大。”他拿双手比划了一下：“探矿队在那个石头大门门口听到了怪声，还看到了很大的魔导铁人！我们吓坏了，就跑回来了，后来探矿队专门绕开了那个方向，再也没敢往那边探索过。”

他犹豫了一下，对几个佣兵说：“你们该不会是要去那里面吧？我跟你们说，千万别去，那是送死！那个魔导铁人比房子还高！还能发出会爆炸的光！”

布莱克缓缓地说：“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毕竟是佣兵，就是吃这口饭的。”

镇长摇摇头，叹了口气，对莫顿说：“唉，你这孩子当时怎么就选了佣兵这条路啊！”

“因为当矿工找不到姐姐。”莫顿冷冷地说道。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红色包头巾的佣兵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布莱克对镇长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站起来追了出去。

镇长摇摇头：“你们自便吧，温妮收拾好房间会去找你们的，镇子很小，她肯定找得到你们……唉……”

佣兵们走出镇长家，莫顿已经不见踪影，布莱克对众人说：“咱们几个分开，雷鸣炎虎一组、陶德泰勒一组，去镇上多找人打听打听关于遗迹的情报，我去找找莫顿。”

见众人点头后，布莱克随便找了一个镇民，问到了莫顿的方向，便急急忙忙赶去找莫顿了。

此时，莫顿正在走向镇外的一片墓地。

说是墓地，其实只是一片粗略平整过的荒地，镇民们在这片荒地外面草草围了一圈栏杆，入口处插着一个木牌，写着“矿山镇墓园”。

墓园的入口，摆着一个不知什么时代的雕塑，雕像上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并不是任何这片大陆上常见的神明的样子。

莫顿走向墓园深处，他凭着记忆在里面赚了几圈，找到一个土堆，土堆上覆盖着的雪里伸出许多枯草，莫顿把土堆前的雪抚散，从雪下面找到一块倒在地上的简陋石碑。他把石碑扶起来，擦去碑面上的污渍，墓碑上显现出一些字：“这里面睡着安德鲁.马科夫先生，他希望自己能儿女双全、晚年幸福，他实现了前半部分。”

“老头，你还好吗？我……还是没找到姐姐。”莫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掏出一小瓶酒，放在墓碑前。“我在雪雾城的佣兵圈子里混的还不错，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继续寻找姐姐的。”

“你老爹知道你在佣兵圈子里名气这么响亮，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一只手拍到他的肩膀上。

莫顿听出来者是谁，没有回头：“我和姐姐的故事和那个小乞丐姐弟俩有点像，老爹死了以后，我们很快也被矿场赶了出来，矿场的人把我们送到红苔城的孤儿院，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姐姐突然跑进来，抱着我大哭着对我说：‘莫顿，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第二天，姐姐就从孤儿院消失了。”

“过了几天，孤儿院的院长对我说，有人给孤儿院寄了一大笔钱，要求把我送到红苔城的一所寄宿制的学校里。我就是在那所学校长大的，所有的假期，我都会回镇上还有孤儿院去找姐姐，只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孤儿院的人说，姐姐跟着一个‘大人物’走了，后来应该是她给我寄了一大笔钱，把我送到了寄宿学校里。但是当时去送钱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我长大一些后，离开了寄宿学校，我回到矿山镇当了矿工，但是当矿工没有时间找姐姐，后来我听说当佣兵可以到处跑，我想，这样找到姐姐的几率应该会高一些，所以我就混上了去雪雾城的魔导列车。”

“然后在魔导车的货运车厢里冻得半死？”布莱克笑了起来，他点燃一根烟给莫顿递过去，自己也点燃一根。

“啊……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莫顿活动活动站久了僵硬的四肢，对布莱克说：“咱们回去吧。”

布莱克：“好，回去吧，你的姐姐……我们会帮你找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