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窖里的一家人

天空渐渐开始有了变化，一层浓的看不出厚度的黑暗雾气笼罩在整个灰蜥镇上，从黑暗雾气中看过去，灰蜥镇仿佛被大火烧过似得。拜黑雾所赐，周围的光线变得黑暗压抑，让这些静悄悄的建筑物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雾气中，一个领口绣着六尾狐狸的佣兵谨慎的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穿着厚重的半身甲，手里的盾牌已经举起，护在自己身前。

随着他的脚步，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又一个的佣兵，这些穿着同样制服的佣兵快速组成一个半月阵，开始朝灰蜥镇推进。

布莱克扶了扶护目镜，他、郭少山和陶德还有泰勒跟在队伍的后面。

透过浓雾，布莱克隐约看到灰蜥镇连绵起伏的建筑物，一层层的陈旧屋顶沿着地势高低起伏地延伸出去，仿佛某种肮脏巨兽身上令人作呕的褶皱一般，入目之处的所有东西都带着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整个镇子看不到任何能令人心情稍微轻松一点的鲜亮色彩。

布莱克打量着这些灰蜥镇上的房屋，他们的风格非常古老，许多房子还是木头和石头的混合结构，许多灰蜥镇的渔民直接将自己的房屋改造出连接到河边的木质栈桥，泥土、石板和卵石混合的道路两旁挂着黑乎乎的油灯。

到现在为止，整个镇上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商人罗伦斯说的黑色怪物。

一路走来，四周都是这种木石结构的老旧房子，它们像鬼屋一样伫立着，用灰黑色的空洞眼睛盯着外来者们。它们大门紧闭，狭窄的窗户上挂着破烂的布条和木板，门窗后面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双眼睛——那是已经失踪的灰蜥镇的居民们的眼睛。

一股寒意在心头涌起，布莱克扭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座房屋。这座腐朽的房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静静伫立着，它那黑洞洞的门窗就像一双恶毒的眼睛一样盯着鬼狐的战士们，压抑的黑色天空在屋顶背后垂压下来，像要让整个世界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布莱克推开了一处房屋，看得出这个房子的主人算不上什么富裕人家，屋子里只有几样粗糙简陋的木制家具，房间正中的大立柱上用铁钩挂着一些器具，油灯里早已没有了灯油。

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怪异臭味，布莱克皱了皱眉头。

“好臭……像虎牙佣兵团厕所似得……”泰勒捂着鼻子说道。

“臭……臭味！我明白了！”泰勒的话像一道闪电在布莱克脑海中划过，他从一个士兵手里拿过一把魔导枪，在房间的地板上敲打起来，几分钟后，他在一个柜子前听到了空洞的响声。

“你干什么呢？”泰勒困惑的问道。

“这不是魔化人的臭味，是粪便的臭味。”布莱克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了缝隙，几个佣兵走上来，用刀剑把地板撬起来。

地板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惊呼声，还有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

布莱克既然举起魔晶石灯，灯光下，看到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地下室，一对夫妇和两个孩子惊恐的抱在一起，浓重的人类排泄物的味道混在其中。

几个佣兵的大声呵斥中，一家四口战战兢兢地从地下室里爬了出来。

这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人类夫妇，男孩子十岁左右，女儿四五岁的样子。

这家人脸色都是长期见不到光的苍白，还带着营养不良的虚弱，这家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臭气，看上去在过去一段时间，他们都是躲在地下室里，吃饭睡觉和排泄都没有离开这个地下室。

“你们在这下面躲了多久啊？”泰勒捂着鼻子问道。

“将军老爷，我们躲了快一个月了！”男主人还带着惊恐的神色回答道，他的眼神慌张的四处看着，“将军老爷，那些魔鬼……被你们消灭了吗？”

“魔鬼？你们仔细说说看！”布莱克让士兵去取来一些食物，又让泰勒叫来几个医护兵给这几个镇民检查身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回将军老爷的话，我叫汉森，这是我老婆玛姬，我是镇上的木匠，我老婆给渔民们洗衣服……”

“说重要的！”泰勒皱了皱眉头。

“是，是。”汉森缩了缩脖子，又说道，“上个月，镇上的兽人守军中多出一个萨满，这个萨满和我们见过的萨满不太一样……”

“这个萨满老爷……呃，萨满比我们见过的萨满要高大很多，之前的萨满是血管发黑，这个萨满几乎已经全是黑色了，眼睛发出红红的光，看起来可吓人了！”汉森心有余悸的回忆着，“那个萨满在到了镇上之后，镇上的人就开始失踪。”

“一开始是偶尔失踪一两个，后来镇上失踪的开始慢慢变多，镇民们开始恐慌。突然有一天，那个萨满带着一大堆士兵开始抓人，他们封锁了整个镇子，挨家挨户的把人都抓起来。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躲进地下室里才逃过一劫的。”

“刚躲起来那段时间，我们偶尔还会出来取食物，突然有一次，我们出来的时候，发现镇上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我偷偷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发现那些兽人士兵在和一些魔鬼战斗！”汉森回忆着，脸上惊恐的神色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那些黑色的怪物，有些非常巨大，浑身冒着黑烟，有些浑身脓肿，长的乱七八糟的，看上去非常可怕，兽人士兵们虽然厉害，但是这些魔鬼数量很多。”

“我看到，那些怪物是那个萨满指挥的！”

“那个萨满在空中画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些怪物就朝着兽人扑了上去，我当时很害怕，没敢再看下去，就赶紧躲回了地下室里。”汉森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我们就一直躲到了现在。直到最近两天，镇上那些怪物的吼叫和巨大的脚步声才消失了，我们今天本来准备出来的，但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以为是那些怪物又回来了……”

郭少山和布莱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那一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