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宁安寺记事(2)
类别:
其他
作者:
寒无衣字数:4299更新时间:22/08/03 16:35:33
年轻小妇人很不高兴,冷冷笑了一声,“呵,你竟不认识我?”
茌夫人也没了笑意,冷眼瞧着她,“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我竟然必须得认识你?难不成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说是哪个大官人的夫人?”
“我都不是。m.www.uu234.net”年轻小妇人摇了摇头,仍旧挡在她面前不让开,拢了拢袖子,把手揣在袖子里面,微微扬着脖子,嘲讽地瞧着她。
茌夫人听见她这么回答,顿时冷笑,“如此你还来阻我,当我是好欺负的?我好歹身上也有个夫人的诰命,你算是什么?还不快给我让开!免得耽误了我上头香的时间!”
说着,就一挥手,让她躲开,往里面而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诰命?我们老夫人也有!况且,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我们老夫人。”年轻小妇人可不信她说的话,伸展着双手,有意要阻拦她。
“你这是铁了心要误了我上香的时辰?”茌夫人眯了眯眼。
“凭什么就该你上头香?今上讲究尊老爱幼,我们老夫人好歹也算你长辈,你怎么好意思抢在她前头?”
“呵!”梁幼仪顿时恼了,站出身来,“你们文家的人算是哪门子的长辈?竟然到这儿来逞威风!难道不知道,这宁安寺月初的头香都得提前预定吗?你们自己不预定,反倒来抢伯母的机会,真是太可笑了!”
“任你们怎么说,这不尊长辈却是实打实的。”年轻妇人一口咬死了这个理由,脸上带着冷笑。
那里面站着的和尚看不过眼来劝她,“这位女施主,你若是想上香,且等这位茌夫人上完了才行。若是想要上头香,可以提前预定,小僧这儿给您记着便是。”
“我们偏要今日上香,你们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凭什么同时来的,她就要先上香?我们老夫人不管是年龄还是辈分都比她们大,说什么也是要第一个进去的。”年轻妇人招来两个婆子和丫鬟,一起要阻拦在前面。
“你们这是仗着人多势众吗?”梁幼仪气恼地盯着几人。
“我们人多吗?不过是三个人而已。”年轻妇人说。
却道那文老夫人,仿佛没看见这边的争端,一心一意与旁边的几个小辈说着话。
梁幼仪说:“安忻莲!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是佛门清静之地,那里是你胡闹的地方?!”
“哟!不是说不认得我吗?怎么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有趣。”年轻妇人面带讥讽之色,长条条的眼睛斜斜的睨着她,一副很瞧不起她的样子。
梁幼仪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她怎么说,便嘲讽地回道:“谁那么想到安夫人变化这么大呢?以前那副无辜可怜的样儿,看起来跟着小白兔似的。现在,比那冬日的炮仗还要厉害,我们一时间认不出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第一眼是没认出安忻莲,不过,后面安忻莲出面拦住茌夫人,她就认出来了。
毕竟这人想要勾引哥哥,她还是有些记忆的。
安忻莲气得面容又红又白,手上把帕子揉了又揉,几乎揉碎了。
“这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们这群见戋人!”
她狠毒地看着梁幼仪,又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茌夫人。
“自作自受,还来怪别人!真是好笑!”梁幼仪冷笑。
这安忻莲当初设计哥哥,却没想到自己反被设计,最后被文家二少污了身子,不得不嫁入文家。
不过,这安忻莲背后的势力不小,竟然让文家愿意将她去娶作平妻,而不是一顶小轿抬进文家成为妾室。
安忻莲摸了摸自己已经盘成妇人发型的头发,心里又恨又气,看向她们的目光更加狠毒了。
梁幼仪又指挥着丫鬟婆子去拉开她,对她不屑得很。
她带的丫鬟婆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安忻莲三个人根本就挡不住。
“这可是佛堂!你们想干什么!”
文老夫人见安忻莲处于弱势,忙出来帮忙了。
“你们……”
茌夫人阻拦梁幼仪,对她说:“幼仪,你先退下。”
她看向文老夫人说:“你们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我们家媳妇挡住了我们的路,还或许我们请她让开吗?”
“你们这可不是请的态度!”文老夫人说。
“那你们想要什么态度?”茌夫人微微一笑,“还请老夫人你不要倚老卖老!你的诰命也比我高不到哪里去,若是惹急了我,有些事情,也是不好说的。”
“有什么不好说?”文老夫人冷道,“你难不成还在皇上撸了老身的封号不成?”
茌夫人说:“这倒是不敢。只是,我听说,三皇子被禁足在宁安寺,静心思过,也不知你们文家在这儿闹出事情来会不会影响到他思过。”
“你这是威胁?”文老夫人鼓着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茌夫人。
茌夫人摇头,说:“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文老夫人见她笑得一脸贤良淑德,心肌梗塞,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好!好得很!老身倒要看看你们茌家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却说茌好和茌这边,为了看日出,她们爬山的速度可不慢。
所幸,这山上经常有人往山顶走,竟然走出了一道小道,让她们走起来不那么难。
“大小姐,这山顶上肯定有人。”孙严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的?”茌好奇地问。
茌好看了看地上,眯了眯眼说:“这很简单,儿你看地下。”
茌低头一看,“地上没有脚印呀?昨天又没有下雨。”
“大小姐说的不是脚印。”孙严开口解释道,“二小姐您看,这小路的边缘的草上面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这痕迹还很新鲜,可见是有人走过。”
“原来不是你的吗?”茌嘀咕道。
“自然不是属下的。”孙严摇头,“属下一人走在前面,是走在路中央的,又没有踩到旁边,怎么会留下脚印?而且,早上草叶上都有露水,我走来这一路,裤脚照理已经湿透。可是,我裤脚只是沾了一些露水,却没有湿。”
“这又能说明什么?”茌不解。
“说明有不少人走过,把露水都沾没了。”茌好望着山顶的方向说。
“那怎么办?”茌皱眉,“我们还要上山吗?这山顶上若是有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那还怎么看日出?”
她咬了咬嘴唇,脑袋一片浆糊。
“山上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人。”茌好说。
孙严一脸严肃地说:“大小姐,我们还是下山去吧。我们带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些丫鬟婆子也多,到时候属下等人不好保护。”
香梅偷偷地看茌好,小声说:“小姐,孙护卫说的对,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就看日出的机会不少,用不着非得今天去看。”
茌好听了,便点头应了。
她也不喜欢麻烦,既然如此,回去也好。
可是,茌却不同意了。
她好不容易争得机会出来,又兴奋得两晚上都没睡好,今天早上更是早早的起来,现在却说不去了,这不是打击她吗?
她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现。
“姐姐,要不我们换一条路。这边是有座山连在一起,我们大不了去另外一座山顶上。这样就不会和他们遇见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四周非常安静,树林之中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鸣叫。
茌提出建议以后,就巴巴地望着茌好。
茌好见她迫切地想要去,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不过她有言在先,“我先说好了,然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得紧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以乱来!”
茌见她同意,高兴得什么都答应,不住地点头,眼里满是欣喜。
孙严见茌好已经下定了决定,便知自己也阻止不了,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嘱咐自己的兄弟们,让他们小心警惕些。
天慢慢地亮了,在东边,白光慢慢地透露出来,仿佛有人拉开了一块幕布。
“姐姐快些,天都亮了!”茌一见,顿时焦急不已。
于是,茌好和茌两姊妹提着裤腿儿,在林间飞快地奔跑,从另外一条小路,往山顶之上跑去。
这边的路还没走过,路旁的草上全是露水。
她们跑过去,趟过一片片的野草,叶片上的露水,全都粘在了他们的裤腿之下。
有些露水顺着她们的腿儿流进鞋子里面,冰凉冰凉的。
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
山顶一片开阔,竟然有一个小亭子。
小亭子很简陋,是用茅草搭建的,里面没有人。
茌欣喜地跑过去,“姐姐,姐姐你快来看,这里还有一个小亭子。是不是别人也喜欢在这儿看日出,所以在这儿建了一个亭子。”
茌好说:“可能是吧。”
“这里肯定好久没有人来了,姐姐你看,都这么厚的灰尘。”茌伸出手摸了摸亭子之中的椅背。
“小姐,您先在旁边站一会儿,让奴婢们收拾收拾您再来行吗?”玉莲无奈劝说,“这里面都是灰尘,您在这儿惹得满身尘土做什么?”
茌笑着说:“反正我的衣服都脏了,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出了亭子,和茌好一起站在山顶上。
这山顶是一块平地,在边缘上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像是被人一刀削过一般。
茌又好奇地去看去摸那块大石头,“姐姐,你说这块石头是谁搬来的?竟然这么平。”
茌好摸了摸,说:“这石头这么光滑,说不定是谁坐平的。”
“不会吧。”茌惊诧,“这要把石头坐平,得要多久时间呀。”
“大约十年吧。”一个声音传来。
茌等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
茌好一瞧,竟是见过的人三皇子魏卓。
她又瞧了几眼,仍旧觉得眼熟,一回想。
哦!早上出去见到的人就是他!身后那个护卫不就是来追我的人吗?
“三皇子。”茌好和茌行礼。
其余的人更加吃惊,这是三皇子?
他们连忙跪下行礼,有些人还偷偷地看了几眼。
“你认得我?”三皇子眯眼,想不起自己在何时见过茌好,却觉得有些眼熟。
香梅也想起来,这是见过的。
她低着头,心里纳闷: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京都不是传说三皇子惹怒了皇上,被罚禁足了吗?
茌好说:“臣女是茌家……”
话还没有说完,三皇子就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
他打量了一下茌好,嘴角翘了翘,“想不到才一年多没见,茌小姐变化竟然如此大,容貌越发美丽了。”
茌顿时瞪大了眼。这人是在调戏姐姐吗?说话也太轻浮了,真不像一个皇子!
茌好低头不说话。
别的人都不敢说话,一时间场面就安静下来了。
这时,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像是轻抹的一道眼影,清纯中带着仙气。
三皇子见茌好竟然不说话,觉得有些无趣,便笑了笑说:“既然几个小姐在这儿,那本皇子就不打扰了。”
说着,不等他们回话,带着一丝恼怒拂袖而去。
茌见状,松了一口气。
茌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道:果然是皇室之人,喜怒无常,奇怪得很。
茌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和茌好说:“姐姐,这个三皇子也太轻浮了些。”
香梅连忙说:“二小姐,您可别乱说话,说不定三皇子人还没走远呢。”
茌忙捂住了嘴,“我只是说说而已。”
香梅说:“二小姐小心为好。”
茌嘟了嘟嘴,“我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快看天边,有红霞出来了!”
只见,转眼间,天边就出现了一抹红霞,红色与蓝色交织,仿佛红色的朱砂落在那浅蓝色的丝绸之上,渗透了丝缕,画出了一幅晕染的画。
那红霞慢慢地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
茌几人都知道,那红霞之下,是太阳要升起来了,便都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直直地盯着,唯恐漏了一刻,便留下了遗憾。
太阳要出来了。
茌几人屏住了呼吸,只有茌好,跑去捡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