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失去了爱的能力

类别:其他 作者:寂无鸣字数:2257更新时间:22/08/04 06:27:46
“天啦,怎么少了几个碗?”

姜映儿身体一颤。

父亲闻声而去,不负众望在外面找到了碗的碎片。

他将姜映儿的头发扯到那碎片面前,狠狠一推。怒道:“说!是不是你干的?天天吃那么多还只知道惹祸,赔钱货!”

“不是我……不是我……是哥哥。”她头发被扯的极疼,跪在地上,哭着说。

“你就是觉得你哥哥不会表达,所以可以随便污蔑他对吧?”母亲听到她这样说,有些不满道。

“真的不是我……”姜映儿声音哽咽。

富裕的家庭似乎很难想象,这种因为打碎一个碗导致的家庭矛盾,但在姜映儿家里,这种情况永远都在发生。

贫穷带给人的不只是物质的贫乏,还有思想上的愚昧。

例如,姜映儿的父母就觉得,即使他哥哥是痴傻,即使他什么都不会做,那也比她这个“赔钱货”的女孩好得多。

姜映儿的目光平静接近麻木,似乎不想再辩解一句。

她其实也没有特别难过,因为她习惯了。

日复一日的,永远都这样……

身上伤的狠的时候,她有时会阴暗的想要是自己也是男生就好了,要是没有哥哥就好了,要是没有这样的父母就好了,要是父母不在就好了。

那些恶毒的想法就像一个个毒蘑菇,在她沾满血迹的伤口冒出来。

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父母发泄怒火之后,姜映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姜映儿的房间很小,里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几乎只摆的下一张床。还好她自己也没什么东西,不然肯定放不下。

肚子有些饿,她轻轻摸了摸。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那时更严重,经常吃不上饭,可逐渐也挺过去了。

后来遇到秦照,每次他都会给自己带点吃的,反而还不习惯挨饿了。

小时候她会想,父母为什么不信她。从小到大,哥哥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怪在自己的身上。

后来逐渐长大,她觉得,可能他们心底也有猜测,只是人只会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姜映儿将裤脚挽起,用药膏擦拭上面的伤口。

这药膏是秦照以前给她的,父母可不会跟她留这种东西。

在他们眼底,自己只是一个照顾哥哥的工具,给点吃的,当牲畜一样,再让她做做农活。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

肌肤上有很多已经殴打所致的伤,有些已经好了,留下浅浅的印记。

她应该庆幸自己天生恢复能力好,即使很重的伤也不容易留疤,不然,多难看。

其实说起来,她也是个年华正好的女孩,爱美本来是天性,只是有时候为了生存,会忘了这些。

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自己肯定是买不起的,唯一的一次,是秦照送给她的,据说是他在镇上,选的最好的一家铺子。

姜映儿垂眸。

秦照的示好她不是不知道,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连爱一个人的能力,都逐渐消失了。

她心底别扭又自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美好的东西。

正在此时,衣袍中掉出一颗毛茸茸的草。

姜映儿微怔,她想起来了,这棵草是她之前在溪边拾到的。

她轻轻捧起它,将它放在前端,凝望。

也不知时被风吹的还是怎样,那颗草似乎带她手心里转了个圈,像是在安慰她。

跟成精了似的。

大概是眼花了吧,姜映儿捏住那颗草,将它放进自己的怀里。

她蜷缩在那张小床上,安静睡去。

深夜和白天,其实对她意义不大。

但因为白天要面对更多厌恶的事,她便更喜欢深夜。

至少不用被骂,不用挨打,也不用做那些日复一日繁琐无趣的事。

……

清晨。

姜映儿睁眼。

其实她这个房间狭窄,背光,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在同一时间醒来。

得去做早饭了。

姜映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胳膊和腿。昨天的伤已经愈合不少,真好。

刚想起床,忽然顿住了。

破旧的枕头边,放着一颗毛绒绒的草。

明明记得昨日把它放在怀中的,是睡着了后无意间将它放在枕边的么?

她没多想,穿衣起身,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折回来,将那棵草揣在怀里。

天色还没大亮,姜映儿熟练的做起饭。

她走向另一间门,里面养着一只鸡。

这是她们家最后的一只鸡了,之前的那些都卖了,为了治哥哥的病。

之所以留着这只,因为它是母的,可以下蛋。还有就是因为,这只鸡生来就和别的长的不同,以前村里有个稍微有点见识的老奶奶,说这是一只灵兽。

在她父母眼里,灵兽可是一种了不起的东西,于是吩咐姜映儿照顾好它,家里再困难的时候,也没卖过它。

这些年为了哥哥也花了不少钱。其实姜映儿觉得他哥哥那是天生的痴傻,治不好,可她不敢说,父母也不信。

按照他们的意思,哥哥原本是正常的,是她生下来后,才慢慢发现不对。

是她欠他的。

姜映儿觉得这话可笑至极,那时哥哥还是个婴儿,怎么能看出不同来?

错永远在她,这是他们一贯的说辞。

姜映儿打开了那扇破旧的门,里面一片漆黑,隐约能嗅到腥臭味。周围堆着一些茅草,是留给那只“灵兽鸡”下蛋用的。

姜映儿熟练的在那个茅草窝里找到了蛋,环顾四周,心中突然一沉。

这里面,哪里有那只鸡的影子?

……

“我都跟你说了看好它,你怎么回事儿!?”

怒极之下,父亲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啪!”

姜映儿头扭到一边,头发散了,目光淡淡。

她的皮肤向来娇嫩,父亲又经常做重活,力气很大。这一打之下,脸上逐渐渗出血来。

其实姜映儿昨日关好了门,睡前还看了它,还在。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但她明白,此时此刻,无论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

母亲在一旁唉声叹气,抹眼泪道:“原本就过得难,这下那灵兽也丢了,这可怎么办……”

耳边传来父亲的叫骂声,母亲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姜映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逐渐暗淡下来。

贫穷导致愚昧,逐渐让人丧失希望,喘不过气。

父亲刚想继续打她,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