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城下铁骑，云桥独行，敢奋不归勇（二十二）

“铮铮”两声，两把兵器落地！

何足道抖了抖长剑，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两人。

“下一位.....哦，不，下两位！”他轻轻一笑，尽管经历了一番激战，真气损耗，但略有些清瘦的脸颊上依旧带着奇异的自信，“已经是两波四人了。按照规矩，你们接下来还是要一边出一个么？我原以为你们会一拥而上的，现在变成我何某一个人打你们两个......我是没有意见，就看你们急不急了！”

他面前的两人一个是魔师宫的【魔帅】赵德言，一个是邀月一伙的【玄冥二老】之一鹤笔翁，两人都是按着手腕，脸色极为难看。为了对付何足道，也不知是谁出了一个主意，要求每一伙各出一人，合力对付那何足道。鉴于郭襄一直处于中毒状态，她这个原本极强的战斗力便是被无视了。

这种做法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仔细一想还真是有点儿道理。为什么呢？首先魔师宫与邀月一伙都相互合作又忌惮，若是一拥而上的动手，虽然能够短时间的击败那何足道，抢下华筝，但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某个人会不会趁机使坏。人多眼杂之际，任何一人只有有点儿小动作，在混战之中绝难被轻易发现。

鉴于华筝以及她身上的记忆舍利极为重要，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但若是只让其中一派动手，剩下的另一派又会担心其会不会趁机出手抢夺。说来说去，都是这两家相互之间不信任的后果。于是某个聪明人出了一个点子，那便是两边各出一人联手对付何足道，剩下的则是守住了周围防止旁人偷袭，顺便相互监督。如此一来，便是何足道被击败，也不会担心其中一方会趁机强夺了。

这个法子的确实现了一个较为圆满的妥协。只可惜他们忘了一点，这个何足道可是号称“昆仑三圣”的，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不世出的大高手。派出的两轮人手，虽有些实力但都是很快败在了对方的剑下。这让两派惊讶之余，又有些脸热。

如果说第一轮派出的人是阿猫阿狗，纯属试探，被何足道轻松菜了还有理由的话，那么这第二轮的赵德言与鹤笔翁，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可他们联手，竟然也只是在何足道手中过了不到百招，何足道表现出来的精湛剑术和以少打多的能力，委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那百损道人与蒙赤行相视一眼，挥挥手让自己的人回来。蒙赤行望着何足道脚下的纵横细线，沉吟道：“当年江湖传闻，何先生在昆仑山顶力敌东方教主，历经劫难，竟是让自身的武艺有了突破。今日所用的剑法，便是当日所得么？”

那何足道有些诧异的看了蒙赤行一眼，点头道：“魔宗好眼力。的确，这门剑法以天地为棋，当初是我与东方不败一战所得！”

“果然是好剑法！”蒙赤行不由得叹道，“我瞧出先生剑法精湛，脚下纵横便是一门棋盘了！尤其是配合独特的步伐，竟可以分身无数，以一敌多，便是面度数个高手也不落下风！当年东方不败就是伤在这个剑法之下的吧！”

何足道微微一笑，颇有些傲色道：“侥幸伤了东方不败一招，却叫诸位笑话了。所以说句劝告的话，何某脚下便都是我的棋局，以众生为子，只要踏入棋局之内便是在我长剑攻击笼罩之下。如果你们还是两个人一起上的话，胜过我的几率可不会大了！”

两伙人都是脸色微变，虽然有人不爽何足道那不经意之间溢出的傲气，但竟也找不出反驳的地方来！这厮竟是不惧群殴，如果在这么一对一对的上去，岂不是都去送人头了？

良久人群中走出两人，却是一大一小两位，正是那游坦之与龙小云。却听得那龙小云笑道：“先生武功高强，若是我们再只出区区两人，或许便是对先生的不敬了。这一次由我们兄弟俩下场出手，还请何先生不吝赐教！”

他看起来只是个少年，说话也是彬彬有礼，但没有人会因为年龄而轻视他。大伙儿都知道他是一条毒蛇，稍有不慎便会被咬上一口毒发身亡了。而且这小子精通莲花宝鉴的暗器功夫，在配合游坦之的强悍毒功，委实不好对付。

见邀月一伙出来这两人，那魔师宫那边也是低声议论几句，片刻便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人。这两人在人群之中一直比较低调，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此刻出来之后只是低声道：“公良术（甘玉意），见过何先生！”

那何足道终于眉毛一挑，道：“【七节软枪公良术，勾魂妖娘甘玉意！当年黑榜的十大高手也要联手对付我何足道了么？”

那手持看似是软鞭实则是软枪的公良术低声道：“谈不上联手，我们原本就是夫妻，一起动手，倒是让何先生见笑了！”

何足道看了看左边的游坦之与龙小云，右边的公良术与甘玉意，脸上终于是露出了谨慎的神色。四位高手一起出面，远攻近杀，奇门异术都是有了，便是庞斑邀月等辈也要小心应对。不过何足道原属豪迈之士，当即仰天长笑，朗声道：“好！这才够意思！当年何某对上东方教主，以必死之志保我昆仑之名，倒不是纯粹为了武艺高低之争！今日之局，我倒要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你们就一起上吧！”

那两伙人瞧着何足道，均有些微微动容。又听得那何足道又言道：“等等，既然诸位如此重视，何某倒也有一个双剑合击之术给诸位展示一下！若是你们想看，便容我再取一柄剑来！”

两派人相互打量，这里的人虽然都想早点的拿下华筝，但也大都是有好胜之心的武林高手，竟是没有一个出声阻拦的。何足道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昆仑三圣”，尤其是剑法更是一绝，这两伙人对今日之局也有着必胜之心，便是也放开了手脚。

却见那何足道笑了一笑，退了几步到了那马车旁，对着里面低声道：“襄儿，借峨眉派的长剑一用！”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那何足道又笑道：“不，不是倚天剑，只要一柄普通的佩剑即可，免得吓坏了他们！”

大伙儿都是黑着脸却没有去打断他，便是那四人也都是站在原地候着。马车中却是伸出一柄长剑，递到了何足道的手中。此剑果然是普通的峨眉佩剑，郭襄在帘子后面趁机低声道：“你怎样？可惜倚天剑被我送给了娘，否则还真能给你杀敌!”

“无妨，今日正要露一手，震慑一下这些宵小！”

“......需知不可久战！只要那边准备好了，你我立刻从后方的云桥通过断壁！莫要伤了自己才是！”这句话极低，只有郭襄与何足道才听得到。

何足道深深的看了郭襄一眼，忽地挑了一下眉毛，同样低声笑道：“和你熟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般关心我的话！”

那郭襄一愣，忽地眼角一垂，红晕上脸低声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胡话。你......”话没说完，那何足道忽地伸手抓了她的手腕，轻轻地握了一下。郭襄浑身一震，以为这是何足道一个随意的动作，她原本想下意识缩回手，但还是忍住了。只是下一刻，一道柔和的真气从她手腕传来，刹那间她全身麻痹都不能动弹了。郭襄大惊，下意识抬眼与何足道的目光对视！

“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是不会先行的！我要你先走！”何足道的语气仿佛是叹息，在郭襄耳边轻轻响起，“过了云桥之后，等我半柱香我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砍断云桥的铁索，他们一定追不上来。他们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断崖后有一座云桥呢......”

郭襄却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何足道，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警示、愤怒和不满交织，仿佛对何足道的这个决定半点儿都不同意。何足道与她对视片刻，终于垂下眼帘不去看她，复又对一侧道：“百里冰，看到我给你的那封信了么？你务必要先护送郭姑娘渡过云桥，等过了桥之后再按照信中所言行事。这马车就和我留下以混淆敌人视听。你是阿飞的朋友，也是此时我最信任的玩家，你明白这个任务了么？”

马车的一角露出一个晦涩而隐蔽已久的身影，一个女子的低声道：“我知道了，师傅！”

这女子的声音依稀便是百里冰！当年她曾经从何足道这边学过武功，所以称呼何足道一声师傅也是当然。她今日藏在这附近很久了，为了任务甚至都不敢与阿飞私自通信。只是她心底里压着一句话，却不敢当面说出来，因为她已经看过那封信了，信上的内容只有她与何足道清楚，就连郭襄都不知道。

这也是何足道让她先护送郭襄过桥的缘故了！

“师傅你一切小心，一会儿阿飞就能来了！”百里冰咬了咬牙，终于补了这一句。

何足道点点头，又看了那郭襄一眼，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别担心，我马上就跟上！”但是郭襄依旧瞪着眼睛，一双杏目死死的盯着何足道，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何足道心里一动。

他想，郭襄是何等的冰雪聪明，此刻是想到了什么了吧！此时他更不敢看郭襄，只是撤回了握住她手腕的手。两人的手指轻轻一擦而过，何足道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下一刻，帘子垂下，终于隔绝了郭襄的目光。

她不能动弹，只看到一片黑影落下，将那皎洁的月光也隔绝在了外面，仿佛她的世界也被黑幕所笼罩。片刻之后，听得长剑“呛”一声出鞘，何足道那独有的嗓音兀自传来：“我昆仑三圣何足道，琴棋剑三绝，剑法反倒是最差的！但如果你们要见识，我便有一套双剑合击之术，你们四人便上来吧！”

这声音在郭襄的耳中竟是变得空灵，不知是因为百里冰已经带了她在迷雾之中偷偷转移，还是因为何足道的声音像极了当年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