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百花楼中，说尽江湖义(二)

听小断如此言语，那人更是恼怒，道:“你说我狗屁不如，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一时间火气上来了，手已经摸向了刀柄。

见有打起来的迹象，百花楼的老板娘和小二们赶紧冒出来，人手各自端着一碗水，四处洒洒，两边讨好道：“消消气，消消气，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各位大侠都是来消遣的，何必这般动气呢？”说着还给说书先生一个眼色。

老板娘颇有些风姿绰约，那说书先生也咳嗽了一声，缓缓道：“这位小断兄弟，貌似你对这位兄弟有些看法？老朽方才只是说了一个段子，何必这般动气。你且说说看，人家那位兄弟如何不妥了？”

小断却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先生说错了，我并不是说他这个人狗屁不如，我是说他所谓的那些江湖义气狗屁不如！在我看来，它非但不是什么江湖义气，只是一些江湖戾气罢了。”

那人听了更是怒道：“江湖戾气？嘿，那好，你要不要尝尝这江湖戾气的味道！我知道你武功不错，但是我们兄弟可都在，一会儿你就知道这是戾气还是义气了！”

他身边几人也都是冷眼看着那小断，手握长刀，嘴角暗笑。

话已经说到这里，便已经是走入了大江湖的通用流程了：那就是不服就是干，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更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自然都是来看热闹的。二楼的很多包间也都是打开了窗户，一双双的目光投过来，在那小断和那几位玩家之间来回巡梭着。某一个房间中，一位女玩家也是打开了窗户，但同行的另一个男玩家正坐在床上吐纳气息，见状不满道：“百里冰，我还要练功疗伤，你这般打开窗户岂不是会影响我？再说了，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现在还不方便动武......”

女玩家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已经断断续续的练了两个时辰了。国师也说了，你要这伤势要劳逸结合，不可一味的勇猛精进。你看慕容前辈，就比你做的好多了。”

房间中尚有一名npc坐在凳子上慢慢饮茶，身材雄壮至极。听到百里冰的声音也不抬头，只是道：“我听到外面有人喊阿飞你的名字，正好，我倒要听听你在大江湖的名望如何。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那位苦命的阿飞嘴角一提，道：“随便你。不过慕容前辈莫要弄错了，这事情不是我答应你，是你主动求我的！”

那慕容垂脸色一变，正要说话，百里冰赶紧道：“你们都不要争论了，先听听外面的事情，权当放松心情......唉，这几日在天山，状况迭出，可是半点儿都没有放松过。”说到这里她扫了这两人一眼，心里叹息一声：这两个人怎么会凑成一块儿呢，那展昭和郭襄祖师爷心也是忒大......

房间中那两人各自冷哼，不过也不说话了。百里冰探出头去，却见外面那小断是孤身一人坐着，比起那几个兄弟义气的玩家来说自然阵势上落了下风。百里冰心想，这位小断，就是那日在襄阳城下协助郭靖的高手吧！不曾想今日在这里与旁人起了冲突。

不过看小断的神态也是毫不在意，只是端着酒碗淡淡道:“几位兄弟，动辄动手，拳头为大，这还不是戾气么？不过你们若要动手尽管来。今天这百花楼太拥挤了，少一些你们这样的人，倒也可以清一清空气和风气了！“

他如此不客气的说话，楼里登时起了一阵哄然，那几人自然按捺不住，一起呼地站起身来，踢翻了板凳，武器在手，就要冲过来的动手！

老板娘吓的花容失色，说书先生也喊道：“且慢!几位大侠，便是要动手，也要说出个章程才是。”

“哼哼，打架还要什么章程？赶紧动手，莫坏了我们砍人的兴致！”那些玩家聒噪道。

说书先生却摇头道：“诸位，乱打一气最是无聊不过，也会惊扰了在座的雅兴。这位小断兄似乎还有话要说，大伙儿也不不妨听听，听完了旁人再做计较不迟......”

人群中也有人喊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不外乎这位小断兄看不惯那几位兄弟罢了！”又有人到：“这小断兄莫非是那阿飞的人？尽是帮那装逼的货说话了。”

不过终究也有人是站在了小断的一边，二楼一个声音道：“我倒是听这位小断兄说的有理，动不动就拔刀杀人，不是戾气又是什么？再说了，那苦命的阿飞做事倒也义气，换作了你们，又有几个能不顾一切，拼着武功有损也要这般做的？”

众人一时无语，各处坐在此地休闲的众人开始低语起来。那小断听那声音熟悉，当即愣了一下，然后才哈哈一笑，道：“不曾想大江湖也有同道中人。好，当浮一大白！”他将一碗酒端起，超上微微比了一比，然后咚咚两口灌下。

不过他酒量貌似一般，一碗酒下去，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红晕。

便是趁着这股微醺，他呼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既然今日说到了，那在下便有一言不吐不快，省的一会动起手来不方便说！襄阳那一战还是在昨日，郭大侠和黄夫人的风采犹在眼前。我有句话问问诸位，郭大侠夫妇的作为，是不是侠义，又够不够义气？”

他忽然提起郭靖，在座的人群一阵微微骚动，不少人相视一眼，心想这家伙是喝醉了，为何忽然有此一问？说书先生却是摇了摇扇子，沉吟片刻，缓缓道：“郭大侠夫妇自古以来便是侠义立身，镇守襄阳，以身作则，实在是侠义者的楷模！当年他就曾经说过，这襄阳城能不能守住倒是两说，但最终不外乎一句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大侠夫妇却是用行动做到了。如果这还不是侠义，便也没有侠义了！”

大部分玩家闻言都是暗暗点头。于情于理，郭氏夫妇的举动的确称得上侠义二字。当即也有人道：“郭大侠侠义是侠义，只是他们俩那天明明在成功之际却选择了自杀......咳，我对此倒有不同看法。不过无妨，无妨，自杀与不自杀，与那郭氏夫妇的侠义之举并无关联！”

说到这里此人声音便也是低了下去，自顾自的喝酒去了。大伙儿也大都不语，关于郭靖黄蓉最后的自杀之举，大江湖早有相关的讨论了。一份部分人表示理解，认为是他们俩此举是对牺牲伤亡的百姓军民一个交代，毕竟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大错，事后对朝廷、百姓甚至家人朋友都不好说过去；便是旁人不说，他们俩内心里也会愧疚不安；

但也有不一分人不理解，认为完全不必自杀，哪怕是真有错误，不如留着这身本领，事后或者安抚重建，或者领军复仇，都有很大的施展余地。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郭大侠虽然不至于赖活着，但自杀之举，更像是一死了之，直接甩袖子了。

大江湖繁衍至今，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作者一支笔就可以引领所谓的侠义风潮与口碑的。人人都可以表达看法，思想更无拘束。好与坏，忠与奸，并不是一刀切下，便是郭靖这等光辉人物，在众人的眼中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众说纷坛之下，又有人道：“小断兄，你提起郭大侠，用郭大侠来比侠义，这个大伙儿自是没有意见。不过这和那苦命的阿飞有何关系？与方才马那位兄弟的义气又有何关系？”

这句话算是说出了众人的共同想法，心想这位小断玩家莫不是故意顾左右二言它，在这里胡搅蛮缠了？更有人看到那小断脸色涨红，仿佛是喝醉了酒的模样，自是在心下暗暗摇头。

那小断却不正面回答，只是昂首道：“方才说到的郭大侠是侠义，这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但还有一种侠义，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奋不顾死的行为，这也是侠义！这种侠义并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个人所为。所影响者也不如郭靖那般光辉耀眼。我再问你们一句，当日襄阳城下，助郭靖守城的那些人，明知事不可为，奖励微薄，也依旧拼死抵挡蒙人，他们算不算侠义了？”

众人的议论声登时大起，看起来这里面的争论就不少了。那说书先生皱了皱眉，轻轻的一挥扇子道：“襄阳城下，所助郭靖者，有的或许是为了一份心中的侠义，但有的或许是为了系统任务，倒是不能一概而论！”

这句话倒是公允，那小断也道：“是了，先生所言有理。但在小断看来，当日那么多玩家兄弟，或许有人是为了任务奖励，但当大局糜烂之下，依旧拼死不退者，其损失却不是任务奖励所能弥补的了。我想他们心中大多有一份情谊在里面，多者是为了‘侠义’二字而来。我就认识几位志同道合之辈，平日里连大江湖的那么多任务都不做，偏偏要跳出来做这个九死一生，艰险重重的任务。他们又算不算得侠义？”

众人都是一滞，焉地里有人大声到道：“算，自然是算的！不纯为了利益，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不正是拔刀相助，义气所在的侠客所为么！”

说话的声音清澈，但洪亮至极。众人转头看去，发现那却是一个脸色激动的少年，他坐在角落处的一张方桌前，身旁还有一名黄衣少女。人群中登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便低声惊呼道：“这不是那个青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