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天外天，情长计短（四）

左冷禅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

他天性不喜欢赌博，但今日在嵩山上他就赌了一把，选择支持苦命的阿飞而不是八派联盟。结果他赌赢了，这一下几乎奠定了今后嵩山派再度崛起的基础！而在率先进入天外天之后，他的运气依旧不错，尽管也遭遇到被随机传送的下场，但他落脚的百米之内竟有两名嵩山派的弟子，其中一个还是十三太保中的大嵩阳手费彬！

费彬在十三太保中掌法堪称第一，有他在，至少会让双眼已瞎的左冷禅安心不少。而以左冷禅的头脑，也很快就弄清楚了这里的古怪。天外天的异常是他没有料到的，当务之急，他让费彬先收拢其他散落在各处的嵩山弟子，同时也努力与苦命的阿飞取得联系。

至于那可能逃脱的血手厉工和所谓的宝物，其实都不太紧要。左冷禅心里清楚，今天他的主要任务是协助苦命的阿飞做事，哪怕是最后事情不成也无关紧要。

有了阿飞和峨眉派的支持，嵩山派在大江湖的复兴才有希望！

不过，想要在这天外天中找到苦命的阿飞，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按照之前左冷禅得到的情报，天外天里面溶洞纵横交错，地域覆盖可大可小，加之突然冒出来的随机传送，想要碰上对方那可真是纯靠运气了！

嵩山派毕竟也是一代名门，尽管没落了却也有自己的法子。左冷禅便是带着费彬和另一名嵩山弟子，沿着最大的山洞缓走，隔一段时间就吹响口中的一截短短的竹笛，发出忽长忽短的声音。

这是嵩山派弟子相互之间进行联络的暗号，旁人很难听出来。左冷禅也算是谨慎，走一段路才停下来吹几遍，如果三个呼吸内没有回应就马上出发，不在原地停留。说来这个法子还真是有效，半炷香之后，左冷禅身边又多了四个人，十三太保之一的九曲剑钟镇，带着另外三名弟子听到了传讯，即时的赶过来回合了！

如此一来，人数就增加到了七个，左冷禅那冷峻的脸上也不禁显出一丝喜色。嵩山派这一次精英尽出，他和十三太保都来了，也包括不少门派精英。若是能够形成合力，自然可以有效对敌，甚至大大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可不想在这里把嵩山的精英都搭进去！

人员汇合的同时，也带来了消息的汇聚。据新加入的钟镇所言，他一来就看到，有八大门派的人刚露面就被人围攻，惨被就地格杀！钟镇当时刚在天外天落脚，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便是选择躲了起来。而那些凶手在杀人之后清扫战场，将一些战利品带走后便迅速消失了。

钟镇躲了一会，觉察无人才偷偷行路，半途又看到好几次这般场面，有时候那些人围杀成功，有时候也会遇到高手而不敌。敌不过的时候，这群人就是一哄而散，躲避的身法和方式都是极为巧妙，加上这里的溶洞就像迷宫一般纵横交错，他们若是想躲倒也能能躲得过去！钟镇越发觉得古怪，如此担惊受怕的走了一会，后来与左冷禅碰面，心里也是连呼侥幸！

左冷禅闻言，点点头道：“这定是那厉工布置下的手段，只要有人出现，不分青工皂白的就去攻击。不过我猜这不是对付我们的，是为了对付那个人的！”

钟镇道：“师兄，我还听到他们的口中喊了‘大魔头’这个名字，想必就是厉工口中的那个人了！”

费彬也冷笑道：“那个人被称为大魔头么？嘿，这血手厉工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大魔头，如今却要将这个名头挂在旁人的身上，想来那个人也是厉害的紧了，让厉工如此忌惮！”

左冷禅却叹道：“那个人实力和手段都是有的，否则厉工也不会算计了这么一场计谋来引他上钩。这厉工心思缜密，优昙仙花的事情不成，便又在天外天设下宝物做诱饵……不过我们也要提防厉工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们下手！毕竟此人心肠狠辣，为了报仇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费彬和钟镇都是心里一凛，点头称是。

便在此时，一个尖尖的声音忽然笑道：“听到左盟主你说旁人心肠狠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听了都替你汗颜！当年你做的事情，莫非都忘记了吗？”

这声音忽地发出，又是在地底下的溶洞之中，忽远忽近，左冷禅等人都是吓了一跳。那钟镇抽出长剑，挡在了左冷禅前面喝道：“是谁，藏头露尾的，不若出来见上一面！”

他和旁人都在四处打量，但在幽暗的溶洞中看不到对方的半分身影。如此一来倒是更就加可怕了。左冷禅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仔细的听着那人的位置，却听得那个声音又道：“要说藏头露尾，自然是比不过当年左盟主和嵩山派的做派，为了成为五岳派盟主，你们所做的藏头露尾的事情还少么？”

“……阁下莫非是五岳剑派的？”钟镇冷笑道。

“唉！”

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从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位置发出来的。却听得他又道：“难道不是五岳剑派的人，就不能翻一翻左盟主当年的旧账吗？那时候整个大江湖被你们祸害的人可不少呢！”

“林平之，是你吗？”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左冷禅忽然道。

对方也不再说话了，似乎就此沉寂了下去。

左冷禅皱了皱眉，道：“没想到在天外天竟然也能碰到你……你是与厉工一起的？不对，你和厉工没有联手的动机，你一定是混在人群中进来的。原来如此，你今天就一直在嵩山上!”

对方沉寂了一会，道：“左盟主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头脑还是好得很呐！”

见对方承认，嵩山派几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左冷禅却缓缓道：“前一段时间，我听说你死在了岳不群的手中。不过后来又听说你现身杀了木高峰，又一路追杀青城派的余矮子，武功比之前要进步不少。想来岳不群并没有杀了你……嘿，这就有趣了。岳不群今天也来了吗？他是否也在一旁看着？”

他显得很镇定，似乎是在和对方聊家常一样。钟镇和费彬就不同了，他们如临大敌的看着四周，唯恐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剑影！

辟邪剑法的古怪和厉害，他们可都是清楚得很！

“都这个时候了，左盟主就不要关心旁人了！天外天这种地方，其实就是一个老鼠洞，倒也适合你们葬身此地！我今天来嵩山就是准备来杀你的。左冷禅你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想着嵩山派崛起的事情了，准备受死吧！”

话音一落，就听得有一道劲风闪过，旋即一个人惨叫一声，在溶洞之中传出去老远。

左冷禅伸手拔出腰间长剑在眼前一挡，却发现自己挡了一颗空。他微微侧侧头，低声道：“什么情况？”

“一个弟子死了！”费彬低声道，声音有些惶恐。

“看到了吗？”

“只看到一道影子，出招极快，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左冷禅心里一动。

便在此时，又有两道疾风闪过，左冷禅往后扬了扬头，费彬和钟镇却纵身一跃，大叫着出手，似乎是看到了敌人的位置。在一阵乒乒乓乓的短暂交手后，现场很快又陷入了沉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左冷禅因为看不到，一时间心里大急。他原本武功不低，但眼睛瞎了之后威力大减，此刻又不能随意挥舞兵器杀人，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这厮又杀了我们两名弟子！”

“我也受伤了！他的剑法好快！”

“不只是剑法快，身法也快。真是林平之吗？”

“没有看清楚……”

费彬和钟镇的对话，让左冷禅的心里更加冷了，他想，为什么这林平之不率先向自己出手呢？而且林平之眼睛也瞎了，为何还能如此神出鬼没的杀人？

片刻之后，一声阴冷的笑容在一侧响起。

“这边！”

“一起出手！”

“啊！”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剧烈的交鸣声。焉地里一人闷哼一声，喝道：“师兄快走，我们不是……”话没说完便是戛然而止，似乎是利刃划过身体的声音，带走了剩下的半句话。

现场又没有声音了，这一次连近在咫尺的呼吸都听不到！

一阵风吹过，左冷禅浑身不由得一冷！

他清楚，自己的师弟和弟子们都已经死了！

他将长剑横在身前，额头上一道冷汗慢慢滴下。

“哎！”

那尖锐的嗓音在他背后轻轻响起，仿佛是幽灵一样。

左冷禅没有动，他的内力已经都凝聚在了手中长剑上，内力之强，甚至都发出了轻微的颤音。

对方却好整以暇道：“左冷禅，你别怕，我也不杀你。但是我要将你的师弟和弟子们都杀的一干二净，教你的嵩山派只剩下你一人，再也没有余力做什么复兴大业了！听说复兴嵩山派是你在大江湖的最大心愿……嗯，这样才是真正的报仇啊！”

果然！左冷禅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良久才道：“林平之，其实你我的恩怨也不算多大。但你这么做，是为了复仇，还是你与岳不群有了协议？”

那人沉默了一会道：“不愧是左冷禅，这时候叫你知道了也无妨！”

“是为了对付我和嵩山派吗？不，应该还有任我行和余沧海……”左冷禅点头道，“不过你和岳不群的仇应该比我还要深。你和他竟然都能有协议，其实你我之间……”

“嗯，你很聪明，不过也不必了!我和岳不群的协议只有一次，而且旁人是不会明白的。废话少说，今天我虽然不杀你，却也不会轻易饶了你。这一次，我切下你一只耳朵怎么样？啊，真不知你左冷禅再现身江湖，该怎么向旁人解释了……”

那个声音很缓慢的接近，但却让左冷禅如堕冰窟。

杀光嵩山派的弟子，再羞辱自己，这林平之的复仇还真是够狠！要说这背后没有岳不群影子，他左冷禅还真是不信！嵩山派崛起，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谁？自然是华山派了！这个岳不群虽然与华山派已经若即若离，但背地里还是为门派做了不少事情的。

倘若被他们俩得逞，如此嵩山派复兴的大业还真有可能付之东流了。一想到这里，左冷禅就是浑身发抖！

“武林盟主，天表奇伟；德配天地，威镇寰宇！”

便在此时，溶洞的一侧竟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喊着参差不齐的口号朝这边路过。左冷禅一听之下，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条大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