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揭开前尘
类别:
其他
作者:
云衣轻扬字数:3485更新时间:22/08/04 13:50:32
在筹建太子监这件事上,雪灵染登记着书籍和收拢着人才;秋玉琢提供着相当一部分的钱财;青夜离利用着丞相府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说服一些世家与大臣们投靠过来。
楚子瑜与容白乃武将,在这件事情上不宜有所动作,都只在暗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沐颜继续深挖着手头上的案件,企图抽丝剥茧,能够顺藤摸瓜再找出些什么隐藏在背后的因果来。
在这一片祥和而忙碌的日子当中,只有北堂渺的节奏似乎有点跑偏了。他固然是统领着暗卫做好各种保护凤墨影的工作,但同时他又请了“浮宫”宫主下山,不日之后,便到达了京畿皇城。
脚程之快,来势之疾,总是让凤墨影在听到此消息时,心中有些戚戚然。
“凌浮宫”宫主已经入住了沐王府,但凤墨影一直借着忙碌无暇接见为由,能推便推,能挡便挡。
入住沐王府是除了皇宫之外,最高级别的待遇了。
一来避免冷落了人家;二来正好借此将人挡在了宫外;三来也是存了让这位传闻中的大宗师好好地感受一下京畿即将的变化,以及她所努力的结果和成绩,将在凤曦国发生的一场改革。
期盼他若是怀着怀疑她的心态下的山,届时可以扭转一下对她的看法;届时不要对她穷追猛打,一切都可以留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心思一重又复一重,期望上天不要否定了她的一番祈愿。
这些天她坐镇在宫中处理政事之余,亦不断地关注着沐王府的一动一静,随时估计着对方的行动与意图。凤墨影的日子过得疲惫,而又紧张。一场又一场地博弈即将要在此展开,她必须要全神戒备,随时应战,不可懈怠。
这些天听了暗卫报告,得知斐玉晏带领着京城那帮吟风弄月的贵族子弟与文人墨客们在开清谈会、游玩耍乐时,不遗余力地宣传着宫中的收书编修,以及即将启动的京畿学府。
因凌浮宫主闻人云邈暂时客居沐王府,斐玉晏的一些安排也没有刻意隐瞒,甚至有时候还会邀请闻人云邈同行与乐。
凤墨影听着暗卫的禀告,不由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痕来。若斐玉晏愿意,怕他就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不禁能猜到她将人安排到沐王府去居住的目的,还能让这位在传闻中严谨孤僻的大宗师与他相谈甚欢,一同出游京畿。
斐玉晏,果非常人也。
“来仪殿”书房中,灯火流照,烛影成潭。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暗卫躬身于案前将这几天在沐王府收集的斐玉晏与闻人云渺的行踪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地禀报上来
凤墨影特意瞥了一眼此刻正站在她身边一同听取着汇报的的北堂渺。见他听闻了自家师尊竟和沐王同游上京的情景,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的惊诧,连目光中也透出了一丝的灵动生气来。
凤墨影唇边的笑意不由越噙越深,笑意莫名难以分辨。
北堂渺眼角的余光朝她一瞥,目光落在了她唇角的笑意上,心中不由晃了一晃。原来准备立刻收起的神情,下一刻忽在眼角敛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纹,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快若闪瞬。
凤墨影心中坦然地让暗卫退下后,看了看案面的奏章,又看了看北堂渺,启唇道:“你不必再劝说了,寡人心中自有分寸。闻人大师在沐王府住着看来亦十分的舒坦,就让他与沐王多看看这上京的繁盛与变化,过几日寡人定会召见你师尊的,北堂你且回去吧!”
“陛下……”北堂渺眉梢情不自禁地微微一蹙,待还要言语。
凤墨影已是不耐地挥手送客。
北堂渺在她被灯光勾勒的侧脸上逡巡了一瞬,遽垂下了目光,暗叹了一口气后,躬身道:“北堂告退!”
凤墨影早已埋首在奏章批阅之中,闻言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北堂斜眼又看了一瞬她忙碌的身影,在灯火的阴影里如黑玉般的双眼里透出了一丝的踌躇,但最终心里还是服从了师命。他的脚步不停,但手中的内劲忽发,一粒小小的玉籽悄无声息地弹向了凤墨影的昏睡穴。
若是以往,他自然是不敢如此大胆妄为,此刻不过是师命难违,更是仗着这些时日以来对凤墨影的内力与武功的熟知,才故意在此刻设计了她。看着凤墨影随之软倒的颈项,他忙一个箭步,伸手托住了她的头,轻轻地让她枕在案上的手臂上。
做完了这一个轻柔的动作,北堂渺才似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了些什么。他从她的脸颊下松出手来的那一刻还有些怔忡。自己不是在怀疑她吗?为何会如此未曾有过的温柔以待,并且心中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他利用且背弃了她对他的信任。
这一个认知让他一向冷凝如冰的内心,出现了一丝丝的动荡裂纹。北堂渺指尖微颤地收回了手,却觉得手上还似留着她肌肤上的温度般,惊蛰着他往日古井无波的心。
烛火忽暗,亦惊醒了他。
北堂渺眉梢一动,眼中光亮沉了下来,转身朝着殿门外走去。守在殿前的紫珞朝他颔首,眼中微露一丝疑问?他淡然地道:“陛下太累了,且让她歇息一会儿,不要惊扰了。”
紫珞疑惑地往殿内望了一眼,只见凤墨影果然如往昔般伏在案面上假寐,便朝北堂渺点了点头。
北堂渺随手带上了殿门,旋即从前门离开了“来仪殿”。
一刻钟后,“来仪殿”书房中悄无声息地多了两道身影。在阴影里,闻人云邈相貌清癯出尘,一身灰衣端是道骨仙风,却是容色肃然,锐光内敛,示意着同来的北堂渺将昏睡中的凤墨影移到屏风后的躺椅上。
北堂渺身影一闪,已将人抱起,随之转入了屏风。
他瞧了一眼她的睡颜,将之轻缓地放在了软椅上,心中一阵怦怦地乱跳,连耳根都有些微热。只有那白净如冰的脸上,依然容色沉着,看不出端倪来。
闻人云邈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凤墨影的脸庞上,双眉稍颦,以内力传他密音道:“事不宜迟,你守着戒备,为师此刻便要开始试练了。”
北堂渺往后退开几步,点头应命,调动专注,留意四方。
闻人云邈从袖囊中取出一只紫晶雕琢的鼎炉放置于凤墨影手上握住,他指上划开一道血痕滴入鼎炉之内。双唇翕动吟咏出一段“凌浮宫”开启宝鼎的封印铭文,随着他的内力渗透其中,那只紫晶鼎炉开始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
下一瞬,紫色光芒似侵入了凤墨影的血脉,一路而上,如水般流动向她的颈脖、脸颊,最终涌入了头颅之中去了。
北堂渺分神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担忧愈甚,却又说不清自己隐忧的究竟是什么?
凤墨影的身体微微地颤栗起来,双眉蹙起,双手无意识地骤然抓紧成全,似在全力抵抗着什么,又是在费力挣扎着什么。但深陷入昏迷中的意志终究是抵抗不住宝鼎中那一股强大灵流的侵袭,洗髓般的意念侵袭进来,强烈地激出了她的一段段记忆来。
“雪灵染,我这不是病发顽疾,而是毒入心肺了,对吗?”
“……”
“这些毒正是下在你每日送给我的香炉之中……呵呵……我以为是不可多得的甜蜜,原来却是别人为我步步设计的坟墓……”
“确实如此。”
“你为何如此?”
“暴君当政,民不聊生;推翻暴政,还天下一个清明。”
“所以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皆是虚情假意?”
“为何不可?”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翻看过书房中的奏本?”
“血泪之诉,何以忍心抚看;残暴之言,何必自寻锥心不快?”
“何事如此慌张,小心惊扰了陛下和……”
“不……,莹,我方才似乎瞧见了有人在殿内拔剑。就在电光最亮的那一瞬间……”
“可是你心里慌张,一时看错了?”
“我并不十分确定,但是万一呢?莹,你可记得朝阳台之事?”
“绛璎,你去侧殿端一壶香炉来,快去……”
“陛下,殿中沉水香已燃尽,奴婢前来换香。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们退下罢!谨记,不宣不得入。”
“诺!”
“你到底是谁?”
“无论我是谁,你不是都要置我于死地吗?”
“你是在承认你并不是她。”
“这些毒是你下的,对吗?在将死之前,我想和你说句真心话。我从未爱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即便结果是如此,我也并不曾后悔,可惜的是,我们并不能走到最后。此后你我不要再见了。我登仙之后,你也不要来给我守灵,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已不想再与你有半分的瓜葛。”
“你此刻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他,对吗?”
“她是她,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怎可混为一谈。粉墨登台,谁能看得懂戏子的真心?只是你这样就作的太过了,不觉得吗?”
“只怪我道行太浅,这个后宫里的漩涡太深,演到了最好,谁又还能听得见一个戏子真正的心声?”
“你叫什么名字?”
“凤墨影。”
“太多的错已无可返回,你安心,今夜过后,我不会再见你;我也不会去为你守灵;亦不会为此而愧疚终生。”
“很好,我果然没有错识了你。”
“对呀,你从来就没有错识过我。”
“既然你我此刻相看两厌,且滚下去!”
“为何不让我回去。”
“今夜就走,三日后我死了,你必成为最可疑之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我要保住你长命百岁呀!就从明日起你便禁足白露宫,无旨不得外出,也省得你日后难办,为了不守灵还要寻个由头。”
“多谢陛下如此美意,臣下感激涕零。”
“你无需谢我!若有来生,我只愿不再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