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失的人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四周人影幢幢，喧闹声，土石搬运声随处都能听见。

任由守卫带着自己前行，这几个月已经数不清来了这里多少次了，陈封的心里完全没有第一次的彷徨。

嗅着熟悉的药水味，不用守卫帮忙，陈封自己摘下了眼罩，眼前还是熟悉的那间医疗室，唯一算得上变化的就是自己已经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新人了。

看到陈封到来，角落长凳上很多熟识的面孔都对着他打招呼，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陈封和这里大部分人的关系都还不错。

除了这些老人以外，陈封还发现多了很多新面孔，和当时的自己一样，一言不发的躲在角落，以一种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对于这陌生的一切有很强的戒备感。

“齐木，到你了。”

医生对着角落一个十八岁模样的少年喊道。

少年唯唯诺诺的站起来，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他脸上带着稚嫩和恐惧，想要往前走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没事的，放心去吧。”陈封看到他就像看到刚来时的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少年惊愕的抬起头，目光有些讶异的看着陈封，在他的印象中，这里的人眼神中都充斥着绝望和麻木的神色，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过着每一天，而眼前这个人带着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对生活放弃希望。

“嗯。”

也不知是不是陈封的话鼓励到了他，他不再犹豫，脚步迈了出去，最后还回过头说道：“我叫齐木。”

很快，医疗室又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陈封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怎么，看你的样子知道我要来？”老窦双手推着轮椅来到陈封的身边。

“猜的，来找我结盟的吧？”

陈封发现环境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以前他老实本分，有一说一，讨厌勾心斗角，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不断发生的事情让他必须时刻考虑自己的处境。

“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这个地方了，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结盟的。”老窦的语气中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认为最好说话的陈封都已经不在是会用拳头砸墙壁的那个傻小子了。

“想必你也猜到了，吴核还有欧阳潇潇都找我联盟过，不知道你能拿出什么吸引我的东西，毕竟你年事已高，行动又不便，和你结盟我好像没什么生存的机会。”陈封翘着二郎腿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不过有这样的优势，必须好好利用才行。

“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没听过吗，况且你难道不好奇我失去双腿的情况下是怎么从八年前那场大改造里活下来的吗？”老窦也不急，手指在轮椅的把手上轻轻敲着。

事实上陈封确实很好奇，现实社会上存在较为公平的机制，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怎么也会比正常人更难生存，更不要说在大改造那样残酷的规则下，能活下来说没两把刷子陈封是不信的。

心里好奇，嘴上却表示一点都不在乎：“你怎么活下来的我不关心，我更关心我怎么活下去，如果你的结盟就仅限于此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这次的话题了。”

说罢，陈封闭目养神，等待着检查轮到自己。

“等等，我有可以活下来的办法，不过不敢确定百分百成功，只能说机会很大，但是现在我的身体条件无法单独完成，需要一个合作者。”老窦还是没忍住。

“那为什么选我，你可别告诉我因为我比较特别，或者什么老实可靠，这种话我信你自己恐怕都不会信的。”陈封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为什么，纯粹找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人罢了，在我能接触的人里面，你是来的时间最短的，心思也是最少的。”老窦摊摊手说道。

陈封紧盯着老窦的双眼，想从他的眼里看出话语的真假，然而这样的伎俩对于老窦这种活了七八十年的老油条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老窦的双眸古井无波，看不到一丝情绪。

“我考虑考虑，反正大改造也还没开始。”

陈封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朝着铁床走去。

他自己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待价而沽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没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之前，他不会轻易的和任何一方结盟。

......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陈封已然是躺在病房的床上，奇怪的是，吴核几个人都不在病房里，老窦不在还说的过去，他也是去检查了，有可能还没回来，可吴核还有欧阳潇潇也一起不见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7点左右，四周静悄悄的，房门竟然半掩着，漆黑的走廊此刻也没有灯光，借着房门露出的那丝缝隙往外看，从房间照射出去的灯光仿佛被外界吞噬了一般看不到任何东西。

“守卫？！”

陈封试着喊了一嗓子，回应他的只有挂钟的秒针滴滴答答的声响。

“咕噜...”

吞了一口口水，陈封从床上爬起来，大着胆子慢慢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的灯光终于照亮了走廊的一小片区域，站在有光的地方，陈封的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走廊上空无一人，平时每个病房前的凳子上或坐或站着数十名守卫，现在也全部消失不见，两边走廊的深处像吞噬人的黑色深渊，令人不敢朝前一步。

忽然间，走廊顶上的吊灯亮了起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彻底黑暗了下去。

可陈封分明在灯亮起的那瞬间看到了靠近楼梯处的阴影处有个人影，人影静静的立在那，只是一瞬间，但是陈封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是因为在恐惧下出现的幻觉。

“有人吗？有的话回答一下我。”陈封大喊道。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陈封想要靠近楼梯口，看看那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中这样想，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抬起脚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离开了光就像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