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事情闹大

或许是因为自己过于胆小甚微，她敏锐地察觉这个房间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影子。苏惑想开口提醒她，却发现女孩儿听不到自己说话。

果然，一个高大的初级兽人出现在那个女孩儿面前，几缕绒毛随之落到地板上。那个女孩见到初级兽人，不仅不害怕，还跑上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正当苏惑担忧那个女孩之时，兽人低下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尖尖的獠牙瞬间将女孩的肩膀刺穿，鲜红的血液从兽人的嘴角溢出，苏惑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鲜血，她想，接下来一定是那个兽人的盛宴吧！

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兽人松开了口，龇了龇带血的獠牙，干呕了一声。可是女孩还是死死抱着那个初级兽人，不肯离开：“小雨蒙，对不起，我不会放开你了。”

之后，这个房间陆陆续续进来很多兽人，它们瞧见女孩，闻到人肉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女孩还是死死抱住那个兽人，兑现了之前不放手的诺言。

兽人没有反抗，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阻止别的兽人咬她。那些兽人和那个叫小雨蒙的兽人一样，咬过之后就松口了，还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后背全是伤口，小小的牙洞流着泊泊的鲜血，她变成一个血淋淋的人，可她还是不肯放手。然后，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直到血液被流干，枯竭。

最终，她死在兽人的怀中。苏惑忍不住大喊：“小雨蒙，小雨蒙。”

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就算他变成兽人，应该也有微弱的意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苏惑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对，那么微弱的意识，怎么能体会女孩近乎绝望的心情？

她同情那个女孩的遭遇，为她流下心疼的眼泪。深爱的人变成兽人，女孩为了唤醒他的意识，不惜以血献祭，感受着鲜血一滴一滴从身体里流失，最后，失去知觉，落得个惨死在他面前的下场。

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苏惑崩溃地闭上双眼。

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喜欢他，竟然喜欢到死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吗？初级兽人无法和她感同身受，为了一个再也不可能的人毁了自己，真傻。

这一定是梦，她要醒过来，不想再沉浸在这个悲伤的梦境中。

苏惑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去，她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那背影异常眼熟。

“你是谁？”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仿佛这里的人们看不见她似的。她突然意识到，她还在梦里。她环顾四周，是她不熟悉的场景，屋里有很多桌子和椅子，人们都穿着相同的衣裳。他们的服装质量很好，桌上还摆着不少书籍，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惑说不出名字。

“吴溟，我追你是你的荣幸，别不识好歹。”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响彻整间屋子，所有人都带着戏谑的眼光看向那个背影。

并没有人回答那个女孩儿的话，虽然苏惑看不清那个女孩长什么样，隐约觉得她似乎很生气：“那个短命鬼有什么好？也对，短命鬼和短命鬼，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简直绝配。”

苏惑觉得，这个女孩也太过分了吧！

她喊着那个背影的名字：“吴溟，吴溟，什么短命鬼？又一个软弱者？”

床边的宋橘子听见苏惑的呓语，她的嘴里一直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想必她是陷入梦魇了，宋橘子晃了晃她的肩，将她摇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宋橘子皱着眉头守在床前，心里一阵温暖。她记得，记得自己视线快要模糊之时，训练场的入口处跑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微风吹动他前额的碎发，让他看起来又朦胧了几分。

她还看见，宋橘子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然后，手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许多。之后，便陷入黑暗之中。

苏惑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宋橘子，不知怎么，眼泪掉了出来。想起梦里那个女孩，她死在自己的爱人怀里，而她，差点就活不了了。如果没有宋橘子，她就真的死了。

“苏惑，别哭了。”宋橘子不太会安慰人，又不敢伸手触碰她那张肿得发紫的脸，怕弄疼她。

“苏惑，你再哭，脸上的药就被泪水冲掉了。”

“噗……”苏惑破涕为笑：“宋橘子，你不要这么严肃地搞笑好吗？我一笑，脸就特别疼。”

“还有哪里疼吗？”

“哪里都疼，脸疼，肚子疼，手脚都疼。”

“没事，你会好起来的，你脸上的疤也会完全消除，别担心，你不是普通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宋橘子这次并没有沉默。

“好吧！”苏惑见他不似以前那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当个哑巴，心里一阵满足，有些开心地拍了拍被子，结果扯动右手手背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一龇牙，她脸上的伤又被扯动了。

“你干嘛？”宋橘子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被子上，幽怨地道：“你别把这伤不当回事，想要彻底养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不可能吧！”苏惑才不信他的鬼话：“楚烈他被兽人抓伤，才几天，伤痕就全都不见了。”

“……”宋橘子听到她提起楚烈，别开脸一句话也不说。

“宋橘子，这件事和楚烈没关系。她们只是看不惯我，今天可能会因为楚烈伤害我，明天也会因为你伤害我，可能以后还会因为我成绩好而伤害我呢！所以，逃避不是办法，只有努力变强，才没人敢欺负我。”

宋橘子听了苏惑的话，有所触动。这末世，危险无处不在，他曾以为只要他在苏惑身边，苏惑完全可以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忧无虑的人。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阻挠你加入特训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近战的技巧，帮你……”

“真的吗？真的吗？”苏惑一喜，这话从宋橘子嘴里说出来，确实不容易。她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蹦起，被宋橘子轻轻按住。

“你身上还有伤，虽然对你的行动没有大碍，可是想彻彻底底养好这些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楚烈他……”

“兽人抓的伤口能和你受的伤相比吗？我们的恢复速度和人类一样，只不过你能动，不用躺在病床上而已，我建议你养好伤再去边防营。”

“不可以。”苏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两个月后就是初期考核，我本来就弱，再养一个月的伤，就等着被淘汰吧！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被暴露的身份，都算白折腾了。”

“再威胁他一次就好了。”

“不行，我加入特训部不是为了混吃混喝，也不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我只是想提升自己，而且我也给他说过，之后的考核会靠自己。”

宋橘子劝不动她，只好依她：“但是最近三天，你必须好好休息。”

宋橘子起身拉开窗帘，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之中，他看着边防道外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回到三圈十六栋的楚烈准备掏出医生给他的药，可是想想，或许过了今晚，那五个人就被无罪释放了，和他胃难受相比起来，对死丫头的自责更让他坐立难安。

晚上七点左右，末圈入口处热闹起来。原因是s区的车队回来了，而且无人死伤。兰岸和肖鹤坐在同一辆车中，车停下来，兰岸推了推昏昏欲睡的肖鹤：“我下车了，先去首圈一栋了解了解情况，你们待会儿过来，你那两个大箱子，先拉到边防营吧！”

“嗯！”肖鹤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待兰岸下车，他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三分钟不到，兰岸已经出现在首圈一栋的宅子门前。宅中灯火通明，院中还摆了宴席。兰岸看到琳琅满目的食物，黯然失笑，叶棠岚果然会享受。他和肖鹤都不需要吃太多食物，她还是准备了这么多。

兰岸的出现，引起了警卫员的注意，他们纷纷掏出枪指着兰岸。

他半垂着头，揉了揉因长时间坐车而酸疼的肩膀，精致的手表从棕色毛绒外套的袖中显露出来。

“你们区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叶棠岚听到动静，慌忙跑出来，看到兰岸与警卫员对峙着，连忙上前拦住：“住手，他可是l区首领，有你们这么无礼的吗？”

听完叶棠岚的话，慌忙收枪退下。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上次被不知名的人袭击，多少让他们长点儿记性，这中心圈区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叶棠岚请兰岸进入宅子，为了配合兰岸的演出，一脸客套和讨好：“兰首领大驾光临，让我们s区蓬荜生辉。”

“没事，就是闲来无聊，到处走走，顺便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呵呵……”叶棠岚无奈地尬笑着：“兰首领好兴致，我准备了宴席，今晚先为你接风洗尘，明日再召集其他人为车队安全归来庆祝，兰首领快快入座吧！”

“你知道的，长生者吃不了多少东西。叶首领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只想休息，车队现在应该过了末圈，很快就会抵达边防营。”

“来人，带兰首领去三圈十七栋休息。”叶棠岚见他拒绝，有些失落，无奈只好为他安排住处。

“是。”

兰岸瞥了叶棠岚一眼，见她笑得一脸狗腿。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角，跟在警卫员身后，准备离去。

走到宅门前，警卫员还没来得及帮他开门，那门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警卫员的身子跟着歪了歪。

兰岸抬起头，与怒气冲冲的楚烈四目相对。兰岸温和一笑，许久不见，他果真什么都没变，连脾气也和以前一模一样。

楚烈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温和，心里突然一阵恶寒，忽略这个人，大步迈向叶棠岚。

叶棠岚看到楚烈，当然知道他来做什么，可是现在兰岸在场，要是被他知道苏惑出了事，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善终。于是，叶棠岚拼命朝他摇头摆手。

楚烈不想猜她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今晚必须问叶棠岚讨个说法。

“叶首领，那五个人差点杀了人，你把她们关在一级监狱合适吗？”楚烈阔步上前，哪管这里有没有别人，抓着叶棠岚，便是一通质问。

“我下达的命令是将她们关进最高级监狱。”

“你们区最高级的监狱是一级监狱？边防营的地理位置搞特殊就算了，就连监狱级别也要弄得和别的区不一样吗？”

“最高级监狱，是、是五级啊！”面对气势汹汹的楚烈，叶棠岚就这么败下阵来，如果不是不远处的兰岸紧紧盯着她，她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慌张。

“可为什么原本该进五级监狱的她们，此刻待在一级监狱里，而且还叫了卫生部的医生帮那个汪碧琴看伤？”

“那些人受伤了？你打的？”

“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去。”

“楚长官，你是我们s区的贵客，这些事不该你管，你知道，我们s区形势复杂，有些事，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骗谁呢？一个个真当我是傻大个？”楚烈语气十分恶劣，怒瞪着双眼，一只手将外套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路数，每个区都有点黑暗之处，你想什么，能瞒得住我吗？”

兰岸见楚烈和叶棠岚吵起来，准确来说，是楚烈一个人在那儿吵闹。但这么看来，楚烈确实比之前进步了太多，有了能力，也看懂了人情世故。他也不走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楚烈。

叶棠岚见兰岸打量楚烈，心急如焚：“楚长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等到明天就晚了。”楚烈再信这个女人，他就是猪：“等到s区高层审判那几个人吗？然后判他们无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