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突变

类别:其他 作者:栖逸啦啦啦字数:4188更新时间:23/07/16 02:53:20
“他们的灵魂去了圣堂……”半晌,秋玹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相信吗?圣堂也好,教典也好,你自己相信吗?”

“这并不是依据我所谓的相不相信而存在的。”秦九渊轻轻摇了摇头,他声音放得很轻,听上去既不像是白日里亲和肃穆的红衣主教,也不太像秋玹记忆中的万般模样。

“人不过是在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幻想去美化神典,而事实上,我们的声音根本传递不到圣堂。传递不到就意味着信息的不对等,那谁又知道坐在至高之巅上的那位,究竟是神明还是……野兽呢?”

——这话听上去过于大逆不道了,不像是叫做“阿撒斐勒”的红衣主教该说出来的话,倒更像秦九渊本身所言说。

秋玹轻轻眨了眨眼睛。

然而在表达完这句过于“出格”的言论之后,俯下身的主教叹息一声,开口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当然了,这些都是题外话,你听听就好……现在,我们总该正式进入正题了吧?”

秋玹瞪了瞪眼,“你真要电我?做个人吧,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嚯,现在知道害怕了?”秦九渊故意换了一种略显浮夸的语调,“今天早上闹事的时候不是很勇吗,当时怎么不想想这会儿是不是会害怕了?”

“而且这是规矩,小姑娘。”男人似是轻叹一声,“每个参与今早事件的病人都已经按规矩得到相应的处罚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被包庇,那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其实在早上带头跳出去的时候秋玹就已经想过后果了,圣迦南的处罚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坐电椅,在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安全电流额度里秋玹所受到的伤害是远要比那些普通的原住民要小的。

说白了,不就被电个三四次吗,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怕这个?

“行吧,你说得对,我超勇的。”秋玹闭了闭眼睛,“赶紧的,速战速决,我回去还想再补个觉呢。”

在良久的寂静无声之后,秋玹似乎是感受到额前一缕头发被轻轻拨了下。下一秒,随着啪的一声开关声响,微弱而清晰的电流声在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响起,椅子两边扶手颤抖起来在地上撞出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那两条撑在扶手上的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略微宽大的白金教袍袖口垂下,在空气中打着颤。

“回去吧。”

预热好的电表指针走到规定额度,电流开关自动停止了下来。在指标达成的下一刻,训诫室的大门从外部被推开,几名一直守在门口的护工人员走进来,先是尊敬地对着男人问候了一声“阿撒斐勒大人”,接着走过来动作熟练地解开秋玹身上的束缚带。

兀自撑着扶手在原地缓了好一会,秦九渊重新直起身子,将神情调整为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点在秋玹左侧领口以下的位置,那根指节以微不可察的频率发着抖,但由于角度原因没有一个护工看到这一幕。

他说:“回去吧,撒拉弗。”

秋玹被几个护工牵引着带出训诫室,她左侧胸口的位置上别着失而复得的名牌。那上面似是蒙着一层经久不绝的灰雾,几枚字符掩盖在其下。

Seraph

撒拉弗

……

“止罪?”

第十三号公共休息室里,秋玹、艾德还有之前那名叫做雅的清秀女人窝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着什么。

“没错,就只给了我这两个字。”雅笃定道,“是在之前我跟琪娅拉交手的一个瞬间被触发的,主线就只有这两个字,其他就没有了。”

艾德转头疯狂拿眼神暗示秋玹。

现在当着雅的面他不敢说出来,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之前这位“枪王”的表现之后,所以只能以这种他自以为隐蔽但是事实上谁都能看出来的动作拼命拉秋玹袖口。

“你们不用怀疑我。”雅瞥了艾德一眼,嗤笑一声。“这个试炼场又不是明显的对抗主线,我隐瞒下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对通关试炼没有多少好处。所以你们大可不用担心这点。”

秋玹看向艾德。

艾德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你已经够资格带新人了,本身就能说明一定的实力。”雅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些,只是转向秋玹道,“我会选择你也不是非要想结盟还是什么,只是想表明我的立场。如果在之后的事件里你愿意跟我交换信息也好,利益共享也好,我随时欢迎。”

“可以。”秋玹点头,“那就先这样。今早我去试探,你告诉我主线,那么这次的事情算我们两清。”

“可以。”雅也学着她的动作点头,“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还能不能从其他人嘴里套点话出来。”

这一次他们的第十三号公共休息室里可不是只有数名新入院的行刑官了。这会儿正好是休息时间,原本属于十三号休息室的病患也都纷纷来到了公共休息室里。

这样粗略看过去,除了几个明显能够感受到特殊的患者之外,其他的似乎是受到今早事件的影响,大部分都表现得安静无害就像是个正常人。

然而谁都知道圣迦南里面没有正常人。

连艾德都不敢心大到在一堆精神病人群里乱跑,他安静如鸡地缩在秋玹旁边以自认为隐蔽但……“说真的。”秋玹实在受不了转头看艾德,“你以后要看什么东西就光明正大地看,实在不行就别看,你是真的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你是吗?”

艾德被惊到那样猛地转回头来,“什么,我很明显吗?”

秋玹:“要不你还是别看了。”

她转过去叹了口气,目光在人群当中扫了一圈。此时此刻公共休息室内看上去最显眼的几个患者,大概除了链锯人之外,就是另一头角落里那名……那两名女孩。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只有一具躯体,躯体之上,却寄宿着两个灵魂。

那是一对连体双胞胎。

身穿特制的圣迦南专属病人白袍,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两颗头颅挨在一起,亲密无间又泾渭分明。

“我第一次看到连体人,现实中。”艾德又悄悄凑过来,小声在秋玹耳边道,“但是像她们这样的只能说是一种现象吧,现在又不是中世纪了,她们为什么会被关到圣迦南里来?”

“可能是精神方面真的有问题,也可能是手上沾了几条人命。”

艾德猛地以要扭断自己脖子的速度回头瞪向秋玹。

“怎么?”秋玹奇怪看了他一眼,“有哪条规定说了连体人就不能杀人了?你也说了,现在不是以前,不可能因为家里生下了连体人就把他们作为‘怪物’送进疯人院里,那么她们进来圣迦南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艾德挠了挠头,“说真的,你在第二次进入试炼场的时候会有这种接受无能的……恍惚感吗?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实的,真的,包括我之前在那个废弃学校里逃生的时候……你说,我们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正常情况。”秋玹难得好说话地拍拍他肩膀,“不只是你会碰到这种情况,绝大多数的行刑官在早期都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在通过了第三个人试炼场之后就会好了,要么恍惚着死去,要么恍惚着活下来,看你怎么选了。”

“我……”

“我没有在向你提问,你不用回答我。”秋玹道,“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选就好了。”

“……好。”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那一头原本寂静的公共休息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们循声望去,就见中央的长沙发上,一名行刑官发着火在跟一个原住民病患争吵着什么。

那个寸头的原住民病人名叫韦伯,是个看上去挺壮实的男人。秋玹记得他,是因为今早在中央礼堂的那场闹剧中,琪娅拉曾经与之有过几句交谈。

“我都说了没看见了,你特么有完没完,不就是个破玩具吗!”

正发着火的行刑官也是一名正处壮年的男性,他不耐地拧着眉睨看沙发上的韦伯,神色中隐含一抹轻蔑。

“叽叽歪歪的,别在老子面前丢人现眼了。”

他领口突然被一股谁也没预料到的力道拽住了,行刑官男人后退一步,看上去对于对方突如的袭来也十分惊愕。

韦伯面色涨红地拽着男人的领口,他的眼眶甚至都开始泛红了,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也彰显着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不是破玩具,”他几乎一字一句地看着男人的眼睛说了出来。“她是赛琳娜,是我的赛琳娜,你应该向她道歉。”

行刑官男人愣了愣神,显然是也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

“道歉吧宋双。”人群里,另一个长相陌生的男人遥遥朝这边喊了一声。叫做宋双的行刑官皱着眉瞪过去,后者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别惹事”。

两人应该是认识的,而且看样子那个说话的男人似乎是有点身份的样子。宋双深吸了几口气似是在做极大的心理建设,半晌之后,终是从喉咙里压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韦伯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低下头拍了拍手中玩具上的灰尘,接着侧头过去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半晌之后,他脸从玩具上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双道:“赛琳娜说,你的道歉并不是你真正自己想说的,所以她不接受。”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吧!”本来要向一个莫名其妙的破玩具道歉就已经够让宋双恼火了,这下子韦伯的话语更是直接使之怒火中烧。

他抬手直接一巴掌拍掉了那个脏兮兮的小马玩具,瞪着韦伯冷哼一声。“我没工夫陪你玩了,神经病。”

名叫韦伯的男人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捡那枚玩具,他蹲在原地无声停顿了一会,突然抬眼,以一种平静到极点反而显得莫名毛骨悚然的眼神去盯视宋双的后背。

秋玹猛地从角落站了起来。

玩脱了。

她脑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只见下一秒,原本脚下站立着的圣迦南公共休息室的地砖开始变了。所有人转眼间便身处一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的教堂,虽然圣迦南前身也是教堂,但是跟这所相比起来简直要豪华太多。

这地方看样子就是一所有些偏远的地区所设立的分部教堂。

“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

一时间在场的行刑官之间起了些骚动,他们一共有十九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这一场的行刑官。至于之前休息室里的其他原住民病患,看样子并没有遇到同样的状况。

秋玹再一次默默凭暴力解下脸上的束缚口罩,一边拽着将想要乱跑的艾德拉回来。

“你们来了。”

正在人群一筹莫展之时,一道清脆女声将他们的注意唤了回来。

那是一名修女,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甚至有些粗陋的修道袍。见人们的目光聚焦于她教袍上几处打着的补丁,修女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看上去有几分难堪,但她很快回过神,又打起精神笑道。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带各位去礼堂吧。”

“等等,你是……?”之前那个劝说宋双道歉的行刑官男人在修女转身离去之际询问了一声,后者神情惊异看上去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到自己,反应过来后偏头笑了笑,自然道:

“赛琳娜,我叫赛琳娜。”

余下的行刑官默不作声地对视几眼。

“你觉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路行进礼堂的过程中,雅悄声挤到秋玹旁边,这样问了一句。后者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看上去跟之前那个叫韦伯的原住民病人有点关系。”

“这个修女跟他的那个玩具是一个名字,你说会不会……”

秋玹抿了抿唇,大概有些理解雅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