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较量

秦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他很满意他达到的成果，无论是考核成绩还是完成任务的果断速度，都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他挥了挥手，身后一个黑衣男将地上的箱子捡起后退回角落查验，然后再次来到他身后小声说了句：“秦爷，确认无误。”

暗房随即传出一声大笑，还有秦正难得带着一点温度的声音：“果然是我的亲儿子，优秀得很！不错不错！”

秦逸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急厉出声：“风小羽呢？”一年没见，他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处境。

“就是这心性还需要再练练，还太软了。”秦正补了一句，随后对身后的黑衣男说道：“去把风小羽带来。”

“是，秦爷。”

几分钟后，风小羽跟在黑衣男身后走进暗房。秦逸天听见门声，立刻转头看向他们。风小羽变高了，清瘦了许多，但是面容依然稚嫩，当他走到跟前，两人相视一秒后，均微微一笑，此刻，秦逸天紧绷了一年的神经，终于松了下去。他轻声唇语：“小羽，我来了。”

风小羽闻言，随即笑着落下眼泪，这一年，他虽然依旧不愁吃穿，一切好像跟以前没有两样，但心境却早已回不去了。每天支撑他生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逸天哥哥会回来接他。在他心里，秦逸天早就成为他唯一的家人，他信他，所以他等他。

如今，终于来了。

见他平安无恙，除了眼睛里少了些光彩，其他都跟一年前一样。秦逸天伸手想将他拉到身边，却被秦正抢先一步。

他不可思议地抬眼，满是戾气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恨意，“秦正，你什么意思？”

“放心，你爸我毕竟也是道上的人，绝不会食言。”秦正轻描淡写地笑言，然后转眸看向风小羽，语气变得严肃犀利，“从今天起，他是你的少爷，你是他的随从，明白了吗？你的命是他救的！”

秦逸天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正，胸口起伏，犹豫了几秒后想开口与他争论，风小羽却突然上前两步，俯首弯腰，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少爷。”

风小羽低头时看见，秦逸天的手背青筋凸起，手腕处一直轻微颤抖，他以为他会生气，可最后却见他只是背过身去，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膜：“我们走吧。”

从那天起，风小羽成了秦逸天的贴身随从。秦正重新为秦逸天请了家庭教师，空闲的时间他就在后院，将在训练营里所学的一切全部教给风小羽。

两个男孩，重新在一起，却再也回不去。一年前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就在时光里迷了路，剩下的，都只有冷冽冰寒的气息，彼此心照不宣。

半年后，秦逸天带着风小羽，正式成为“漆夜”的成员，每个高难度的任务，都被他们两人揽上身，仿佛跟上了瘾般，他们不知疲倦也没有缘由，将每个任务都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完美。两人同生共死，如地狱派来的使者，开始让道内的人闻风丧胆。

彼时，他们不过才七八岁。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年，秦逸天十岁，风小羽九岁。一件事阴差阳错挽救了他们，而秦丰泽和秦睿识也成了他们生命的救赎。

那天，他们接了一个任务，第一次与“漆夜”的兄弟一起动手，却因为缺乏合作经验，由于风小羽一个失误，两个兄弟丢了性命，而他也被对方识破了身份。

这种错误，按照“漆夜”的规矩，只有风小羽以死谢罪，才能平息一切。

秦逸天得知风小羽被秦正抓了之后，他整个人顿时着了魔，在那寒风刺骨的夜晚，提着枪出现在秦家客厅里。

“放了小羽，他们都是听我的命令，出了错凭什么他去承担！”秦逸天盯着在沙发上端坐看报纸的秦正，一字一句重重地吼道。

秦正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后继续低头看报，同时嘴里不屑的说：“要不是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犯了错还不去思过，跑来这里叫嚣什么？”

“放了小羽，所有一切我来承担。”

从两年前开始，风小羽的命仿佛成了秦逸天的执念，就算心底知道这次是他的失误，他该受到惩罚，但一听秦正竟是要他抵命，他怎么都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秦正的眉心蹙了起来，随手把报纸叠好后放到一边，双手交握置于膝盖上，抬眼冷声斥道：“你承担？哼，你拿什么承担？命吗？可惜，你的命不归你做主，风小羽这次犯的错，谁都救不了他。”

秦逸天顿时脑袋“轰”的一声，只见他顿了几秒后，缓缓从后腰处抽出手枪，抬手对准秦正的脑袋，“我只要风小羽的命，不计代价。”声音没有半点闪躲，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昭显着他的决心。

“你想干什么？威胁我？还是真的想杀了我？”见他突然拔枪，秦正反倒笑了起来，只见他缓缓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衣服，抬眼深邃地对上秦逸天的双眸。

“秦正，我再说一次，我只要风小羽。”此时的秦逸天已然失去理智，他只知道，风小羽不止陪他度过了半年快乐的时光，更是他出生入死，过命的兄弟，他是他的人，就算犯错了，命也是他的，谁也没有权利夺走。

“哈哈哈，我教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就换来你拿枪对着我的头？秦逸天，谁给你的胆子？你有种开枪？往这里，一枪……'砰'，你还能提前成为秦家的当家人，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买卖。”秦正边笑着说，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满脸冷嘲热讽。

“砰”，话音刚落，秦家上空响起一声枪声。

“秦正，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小孩，你该相信我敢。”阴冷的声音如地狱般的使者。秦逸天的眼睛没有移开一寸，只是将手偏了一毫，子弹从秦正的耳边划过，最后深入他身后的墙面。

秦正自然是个狠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子弹，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轻颤一下，死死地盯着秦逸天。

空气安静了两秒后，他甩了甩头，抬手揉了揉左耳，一副淡然犀利的表情继续嘲道：“比两年前进步很多，不错。”

“秦正！”本就寒冰的眸底，此刻已经渐渐猩红，嗜血的味道越来越明显，秦逸天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丝理智，一旦弦断，后果不堪设想。

秦正不再说话，只是挠有兴趣地盯着他，唇角带着阴阴的冷笑，他倒是真的想看看，他的儿子，究竟敢不敢开枪。

灰暗的心越来越沉，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各种画面：“朋友”的死，风小羽的求救，训练营的残酷手段，一个个死于非命的活该或是无辜之人……最后，秦逸天低头看向另一只手的掌心，短短两年，他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像秦睿识一般的文人。

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吧，只要能救风小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他重新抬头看向秦正，这个男人，顶着父亲的名义，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深渊，直到如今万劫不复。他突然笑了起来，涩涩的

声调轻轻地说：“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此以后，我秦逸天没有爸爸。”

“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命定的有血缘至亲的父亲。”秦正毫不畏惧，依然满脸淡然。

在秦逸天将手枪上膛，拨下保险后，他的食指紧紧扣在扳机上，眼睛闪过一抹杀意，然后，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

枪声响彻天际。

秦正依旧站在原地，眸色突然变得深邃莫测。

而秦逸天，他的手被死死按住，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思绪久久无法平复，眼泪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不自觉落下。

是秦睿识，在开枪那刻飞扑到他身旁，拽住他瘦小的手臂，把枪口转了方向，子弹落在远处。

“天儿，冷静点！”秦睿识眉头已然挤成团，微微喘气，严肃地开口。

秦逸天还没从极度失控的状态缓过来，身后又传来秦丰泽的声音：“这好好的家，你们都要造反吗？”

闻言，秦正赶紧快步向前，伸手打算搀扶他去往沙发落座，谁知却被秦丰泽直接甩开。他看也没看秦正一眼，径直来到秦逸天身边，看着他失了心魂的神情，怒气直直往头顶上窜。

他抬手轻轻拂了拂秦逸天的背，几秒后，转头对秦睿识说：“把天儿带回老宅，剩下的我来处理。”

“知道了，爸。”秦睿识应了声，同时手轻轻触上那存着温度的手枪，稍稍一用力，就把它从秦逸天手里抽走。他扶着那无力的肩膀，开口说道：“天儿，跟二叔回老宅。”

刚往前走了两步，秦逸天却突然转身抓住秦丰泽的手臂，颤抖地求道：“爷爷，风小羽，一定要带走风小羽。”

“放心吧，交给爷爷，你跟你二叔先回老宅，相信爷爷。”秦丰泽看着他微红的眼底，心头漫上一阵酸涩，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劝道。

秦逸天自然是相信秦丰泽的，他没再说话，任由秦睿识把他馋离秦家。

老宅

一个孤独的身影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从回来后，他就一直那样安静地坐着，纵使相信秦丰泽，但心里的担心还是挥散不去，且越积越大，导致整个身躯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秦睿识端来一杯温水在他身边落座，侧身看着不言一语的他，低低叹气。这根本就是换了个人，现在的秦逸天，与六年前的小男孩毫无一丝相似之处，秦正究竟做了什么把一个孩子生生逼成这般模样。

当客厅角落的复古落地时钟敲响十一下时，秦丰泽终于踏入客厅，只是听见门声，秦逸天就立马飞扑出去。

“爷爷，风小羽呢？”焦急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之意。

秦丰泽的脸上爬着一丝疲惫，他直了直腰身，把手按在秦逸天的肩上，“放心吧，人在爷爷这里，安全无恙。天儿，回房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谈，爷爷也累了。”说完，对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后便擦身走开。

“爷爷……”秦逸天其实很想问问，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但却被秦睿识制止，“回房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放心吧，爷爷和二叔会帮你的，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

闻言，满是担忧的鹰眼底，终于染上一丝平和气息，秦逸天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回房。

（包子的话：两更。最近真的很忙，好伤心，还有，我想念苏小小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