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剑

杨静从医院理疗完回到林杨和董笑瑶的家里已经十一点。林杨问杨静中午怎么吃。

“那个你不用好心，你爸管。林杨，过来。”杨静坐在沙发上冲林杨招手。

林杨磨蹭着不动：“有事说吧。”

他跟杨静的心病没那么容易消除。事实上他很想出去，不想跟杨静呆一一起。

杨静不满说：“我是你妈，让你靠近点儿说话你都不愿意？”

林杨低头玩手机：“房子就这么大，哪个角落都能听到。”

杨静大声说：“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几千万才肯跟你妈和好，像以前那样亲近？”

林杨没想到杨静会这么说，一时间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

几千万就行了吗？好像不够，至于多少够，他不清楚。

林杨继续低头玩手机。

杨静轻哼一声：“我就是全部家产都给你了你都未必知足。哼，你心里就没有你妈。”

杨静说完，僵直着样板挪回房间躺下。

林杨盯着手机手上在划拉着屏幕，什么内容却都没有看进眼里，思绪完全陷进了杨静的话里，想弄清楚杨静的话是什么意思。

快中午一点的收，林成海提着两盒熟菜进来。米饭他早上已经定了时，屋里已经闻到了饭香。

除了杨静在客厅里看电视，屋里再没别人。

“林杨和瑶瑶呢？”林成海把饭盒放在餐桌上问。

杨静闷声闷气说：“都不在家吃。”

林成海看到了杨静不开心，过去扶她：“我们吃。来，慢点儿。”

杨静坐到餐桌旁，看着林成海把饭菜摆上桌，闷闷不乐说：“我不饿。老林你先吃吧。”

林成海没有强劝杨静吃，自己先吃，边吃边问：“林杨惹你生气了？”

“没有。老林，你觉得我象女人吗？”杨静理了理头发，挺了挺胸。

林成海笑了，放下碗筷认真打量了一下杨静说：“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你是个美丽的女人，能干温柔的女人。”

“其他方面？”

林成海扬了扬眉：“问具体点儿。”

杨静凝神想了想：“比如说嗲吗？娇柔？能不能激起保护欲什么的？”

林成海呵呵呵笑了起来，笑了挺久，见到杨静恼了瞪他，才不笑了，认真说：“女人有很多型……”

杨静撅嘴打断林成海：“我知道了，我是女汉子型，激不起男人的保护欲。”

林成海朝杨静伸了伸手：“把手给我。”

杨静伸出手放在林成海平伸着得温厚的掌心。

林成海握着杨静的说，细细地摩挲着：“你不是女汉子。你是个睿智型的温柔女人。你不用把自己变成别人，你有你独特的思维，想要拉近与我们儿子的心，你可以想想看看瑶瑶是怎么吸引林杨的。”

杨静叹了口气：“瑶瑶不就是另一个我嘛。当初见过她你就说我们的性格很像。”

林成海点头：“是象，但是有很大的区别。我不是让你变成瑶瑶那样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静若有所悟：“二十多年的代沟要跨越可不容易。”

林成海拍拍杨静的手背，说：“明白就好。好了，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跟儿子斗。”

杨静抿嘴笑：“老林，如果没有你我真的很多事都做不了。”

林成海当仁不让笑说：“别人总问我怎么追到你这个又漂亮又会赚钱的老婆，我说因为我智商情商都是二百五。哈哈哈哈。”

两人吃完饭，林成海收拾了饭桌厨房，之后去上班。

杨静看了看林杨放在茶几上的电脑，打开电脑电源翻看了一下。然后打开上午小陆刚送过来的她的电脑。

徐丹青接到女儿的诉苦电话后，想起了自己刚嫁给董思明的时候，她是董家的长儿媳，进门第二天便成了董家的长工。

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叔子屁大点儿的事都指使她做，做了也没得到一声谢谢一个好脸色。

后来董思明当了干部可以参加单位分房了，当时有两处可以选，一处在市区繁华地方，一处在比较偏远的市郊，她毅然而然地选了市郊的房子，可以离董思明父母的住处远远的。

徐丹青下午外出办事，麻利地把事情办妥了，匆匆地赶去女儿女婿的住处。

徐丹青按了门铃，过了好几分钟门开了。

杨静僵着腰板给她开的门。

徐丹青把手里装着苹果的购物袋往杨静面前一伸：“听瑶瑶说你摔了，今天刚好在这附近办事，过来看看。”

杨静没接苹果：“我现在拿不了东西，麻烦你拿进来。”

徐丹青看着杨静跟块木板似的挪着让开一条缝让她进屋：“看来伤得不轻。”

“还好。进来吧。”

徐丹青提着苹果进屋。

杨静关上门：“本来应该给你倒茶的，没办法，只好怠慢了。你自己看着办了。”

徐丹青没跟杨静计较这些。

女人没几个腰没毛病的，怀孕的时候托着二三十斤，腰受的罪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坐下吧，我渴了自己倒。”

徐丹青把苹果放在茶几上，看着杨静一点点挪到沙发上坐下，她在旁边坐下。

杨静瞅了徐丹青一眼，笑说：“你今天不上班？偷溜出来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们国企就是比我们私企好啊。难怪每年都有那么多人打破头挤破脑袋，倾家荡产也要进国字号单位。”

徐丹青白她一眼：“别扯单位。说点别的。”

杨静扯扯嘴角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你的来意呗。”

徐丹青清楚杨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精，再者她还要赶回单位，就不兜圈子了。

“瑶瑶和林杨结婚没多久，两人白天都工作，下了班回家才能见面有丁点时间腻歪腻歪。你这一下住进来了，还整天坐在家里，你好意思吗？”

杨静四平八稳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是我儿子儿媳家，我又没有住你家去。”

徐丹青不甘示弱：“你别装糊涂，你懂我的意思的。我是想着要两个外孙的，你不要在这里妨碍瑶瑶生二胎。”

杨静一挑眉，不屑说：“哟，你这才叫好意思呢。你退休了？打算明年内退带外孙了？你舍得不要副处级退休待遇呀？生二胎，你带呀，你不带是打算让我带啊？你才好意思这么打算盘哦。”

徐丹青被杨静说穿心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硬着脖子说：“我就不信你不想要两个孙子？！你住在这里就是妨碍了小两口，你不承认这也是事实。”

杨静也没有好脸色，尖起嗓子反驳：“事实又怎么样？你要是生病了你不找你女儿照顾你？我看你要是象我这样，你不仅找你女儿，你还会天天找我们林杨去照顾你。”

“我就算是找他们照顾也不会住到家里来。杨静，你也跟公公婆婆住吧，儿媳妇和婆婆距离产生美，才能相敬如宾。住到一起了能没有摩擦，能没有矛盾，关系还会好吗？林杨夹在两个人中间他不难受呀，这样下去小两口争吵，影响关系你负责呀？”

徐丹青越说越气。

杨静稳如泰山，四两拨千斤：“你别给我戴那么多大帽子，我头小戴不了。徐丹青，我跟你讲，我现在就经常跟我公公婆婆住一起。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些争吵矛盾，我和老林的关系不仅没有受影响，还更恩爱。”

徐丹青不屑：“哟，你对我炫耀啊？”

杨静得意一笑：“不用炫耀，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事实。我跟你讲，矛盾不矛盾的跟儿媳婆婆这个关系没有瓜葛，跟人有关系。你要是会教女儿，教出来的女儿就不会跟她婆婆闹矛盾。不管这个婆婆是我还是别人，不管住在一起还是不住在一起。”

“哦，你现在是骂我不会教女儿是吧？你很会教，你教的儿子比我女儿优秀？比我女儿孝顺？你讲大话呀。”

徐丹青心想林杨都跟你闹断绝关系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教子。

她毕竟在国企浸淫几十年，再不爽对方也不会直接一把撕下对方的脸皮。

杨静默默地慢慢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平静地说：“你讲完了，可以走了。”

徐丹青不动：“这是我女儿女婿家，我想呆着就呆着。你管我。”

杨静狠狠刮了徐丹青一眼慢慢坐下：“你爱呆多久呆多久，不要跟我讲话。”

徐丹青瞪眼。

她来找杨静就是要跟杨静理论理论的，现在不让她说话，她还有什么呆下去的意义。

徐丹青可没有那么耿直，不让讲话就不讲。

“你讲不过我就不让我讲话，这是什么道理。杨静，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不，你什么时候搬走？你又不差钱，你可以去酒店住，去租短租房，不必非得跟林杨瑶瑶挤在这里。你要是不搬，非住这里我就怀疑你居心不良，故意跟瑶瑶和林杨捣乱。”

徐丹青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杨静斜了她一眼：“我可以不跟你讲话。”

徐丹腾地站了起来，对着盯着电脑的杨静飙高音：“杨静，你哪能这样不讲道理呀。”

杨静滑动鼠标轻风细雨说：“徐丹青，你不要心理不平衡。我是不会搬走的。你要是不服气你也搬过来住吧。正好凑一桌麻将，晚上我们老人打我们的麻将，他们小两口自己爱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我们互不干涉，我这段养病的时间也不会觉得太无聊。”

徐丹青跺脚：“杨静，你脸皮真厚，飞机都炸不穿。”

杨静轻笑：“我是商人，我脸皮不厚能挣下这些家产？能让我儿子结婚就有婚房不用还房贷，有一间像样的公司，让儿媳妇离职第二天就当上公司总经理？徐丹青，你真天真。”

徐丹青哑口无言。

她是天真了一些，以为自己跑来对着杨静一通数落掰扯就能让杨静觉得羞愧搬走。

徐丹青不甘心就这么走掉，气鼓鼓地重新坐回沙发上，瞪着杨静。

杨静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花花绿绿的。

杨静摆弄了一会儿电脑，扫了眼坐着不动的徐丹青：“你是赖在这里了？吃晚饭的话就说，要通知老林多准备几样菜。”

徐丹青闷声坐了一会儿，然后给单位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不会单位了。又给董思明发了短信告诉他下了班过来女儿女婿家吃饭。

杨静在徐丹青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给林成海发了信息，告诉他亲家过来吃晚饭。

徐丹青打完了电话见杨静一直看着电脑不理她，自个起身去冲茶。

杨静淡淡地说：“拜托给我也倒一杯热茶。”

徐丹青没好气说：“自己倒。”

杨静：“你是让我变得这样口渴的，你是不是该负责任倒茶给我解渴？”

“你不怕我给你茶里加料？”徐丹青烧着开水。

杨静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你不怕我让老林在饭菜里加料？”

徐丹青恨不得把水倒杨静头上。

等水烧开了，徐丹青开了茶台上瓦罐里的普洱茶冲泡，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杨静倒了一杯，用托盘托着放到茶几上。

徐丹青悻悻地说：“你倒是会找人伺候。”

杨静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说：“真小气。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盛饭好吧。”

“这还差不多。”徐丹青总算是找回了点儿平衡，坐下来看着杨静电脑上花花绿绿不动闪动的电脑屏幕问，“你这搞得什么？新的投资项目吗？”

杨静看她一眼：“你不懂吧？这是游戏。王者农药。不知道吧？”

徐丹青难以置信地打量杨静：“你玩游戏？杨静，你堕落了。”

“去去去，你才堕落。现在玩游戏也能为过争光的。”

“吹。为国争光，你去呀？”

“我这才开始学。我研究半天了，搞不清楚这些人怎么动，怎么用那些武器。哎，你会玩吗？”杨静问。

徐丹青鄙视：“我才不跟你堕落。”

杨静冷笑：“别口口声声堕落什么的。林杨和瑶瑶就是玩游戏认识的。你这么说不是说自己孩子不好了吗？你刚才还夸自己教的女儿多优秀呢。”

徐丹青猛然想起是听何贝贝提到过林杨花几十万玩游戏：“杨静，那你知不知道玩游戏要花好多钱的？”

杨静叹口气：“原来不知道，刚才知道。那些物品武器衣服什么的都要买的，跟现实里一样一样。”

“那你还不是堕落？”徐丹青抓到了杨静的小辫子。

杨静哼一声：“当然不是，我现实里也是做生意赚钱买每一样东西。电脑里的有什么不同。再说了，我就不信我研究清楚了，在游戏里赚不到买我想要的物品！”

徐丹青望着斗志昂扬的杨静，心里一阵鄙视，她就等着看杨静怎么样晚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