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里的药

显然杨静是认真要堕落的，在网上找了一堆菜鸟攻略研究，还时不时拉上徐丹青。

“你说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拼音不是拼音英文不是英文，还不是法语德语，到底什么意思啊？”

徐丹青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杨静：“电脑啊。不是还有一部电脑嘛，你网上查查是什么意思。”

徐丹青怒：“我又我不是你的使唤丫头。”

杨静看她一眼自己查去了。

隔了一会儿，杨静又说：“徐丹青，你去把米饭煮上。”

徐丹青横她一眼：“你没完没了了。”

杨静笑：“你瞪我干啥。你不是坐着没事干，怕你无聊。你想早点吃上晚饭就去，不去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等老林回来再煮呗。”

徐丹青两手一插胸前，往沙发背上一靠，抱定决心不动。

杨静没再说什么，继续研究菜鸟攻略。

徐丹青看了会儿电视浑身不自在，斜了杨静一眼，看见她竟然能操纵着个小人开始在花花绿绿的屏幕上走走停停。

徐丹青鄙视一眼，起身进厨房，在厨房里喊：“米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

杨静连自己家里的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况才来一天。

徐丹青又喊：“这米吃水多不多？”

“不知道。”

“你们每个人要吃几碗米饭？”

“不知道。”

徐丹青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当当响，轻蔑说：“你有什么是知道的？”

“你在煮米饭。”

徐丹青听了差点把锅扔了不做了。

杨静又说：“瑶瑶说你挺会做饭的，说你做的红好肉最好吃。”

徐丹青把洗好的米放锅里煮了，拉开冰箱看了看：“怎么什么菜都没有？”

杨静：“就是。林杨瑶瑶整天在外面吃，要不就点外卖。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徐丹青从厨房里出来：“这里有菜市场吗？”

杨静低头盯着电脑：“有，出去右拐，商业街后面有一个挺大的超市。我已经叫老林下班顺便去买菜回来了。”

徐丹青走到门口换鞋，拉开门走了出去。

杨静弯起了嘴角：“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董笑瑶接了娇娇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让她半天没有缓过神。

杨静戴着林杨的耳机在客厅里玩游戏，厨房里传出当当当的切菜声音，过去一看，她亲妈徐丹青围着围裙在剁排骨。

“妈。“董笑瑶诧异不已。

她早上明明听到她妈说要找杨静理论的，怎么理论到了厨房里了。

徐丹青回头看到女儿和外孙女杀气腾腾的脸上绽放处笑容，放下手里的菜刀过去亲了亲娇娇。

“外婆的乖宝宝，外婆可想你了。”

董笑瑶问：“妈，你在做什么？”

她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丹青转身回到菜板前又拿起菜刀：“做红烧肉来不及了，我给你蒸珍珠排骨。你带娇娇出外玩吧。对了，一会儿你爸也过来吃饭。”

董笑瑶张了张嘴，还是不问了，问了估计她亲妈也不会告诉她。

董笑瑶抱着娇娇去亲了亲杨静，扫了一眼电脑屏幕。

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天文大潮，把人的脑子都影响了。

她亲妈那样，杨静更是奇葩，在玩王者农药。

她把娇娇放在围栏里，又跑进厨房：“妈，你知不知道我婆婆怎么啦？”

“什么？”徐丹青把排骨放在一只白瓷碗里用调料腌制。

“没什么。要我帮忙吗？”

董笑瑶心想她亲妈估计不知道王者农药是什么。

徐丹青把白瓷碗放到一旁让排骨腌制入味，开始洗珍珠米，说：“不用你帮忙。你还是去看着点儿杨静，这人堕落了。一个下午都在玩什么王者农药，还花钱买里面那些武器装备的。不能吃不能用的，糟蹋钱。”

董笑瑶一听杨静都开始花钱买游戏装备了，就赶紧出了厨房坐到杨静旁边看她玩。

“妈，你也玩王者农药呀？”

董笑瑶盯着杨静操纵的角色身上的装备看。

虽然都是一些新人低级装备，但是从杨静操作的笨拙程度来看，杨静目前的水平除了花钱绝对得不到这些装备。

“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玩玩，打发时间。”杨静的角色还没出招就被对手灭了。

董笑瑶早已经算好了杨静角色的装备，少说花了三四千。

董笑瑶看杨静又重新开始，问：“你休息一下吧，玩久了眼睛疼。”

董笑瑶天地良心是关心杨静的，不过此刻她这么说是为了阻止杨静继续花钱。这样菜鸟级别的操作一直靠花钱换装备的话，再玩下去，八千一万都

能很快花出去。

杨静抬头直起脖子扭了扭说：“哎，是挺累人。不仅眼睛，脑子也疼。瑶瑶，你玩这个厉害吧？”

“一般。”

董笑瑶说的不是实话，虽然不算很厉害，绝对不止一般水平。家长对玩游戏的定义就是徐丹青说的那种堕落，玩物丧志之类的不好的东西。

她和林杨都玩游戏，但是性质还是有区别。她是在繁重的学业和工作压力下，偶尔玩玩解压。林杨纯粹是爱好加有些上瘾。

这绝对不是三五句话就能跟家长解释清楚，她干脆就说一般，省得要费劲解释半天，杨静还不一定明白，理解。

杨静反而看起来有些遗憾：“一般啊。我还想让你教教我呢。我还是等林杨回来教我吧。”

董笑瑶：“……”

杨静把游戏扔在一边，坐到围栏边上的椅子上逗娇娇去了。

没多久，林杨回来了。

家里飘的饭香，厨房里忙碌的人不是他爸竟然是他丈母娘。

他的惊讶比董笑瑶更甚。

林杨拉着董笑瑶躲进卧室：“发生了什么？”

董笑瑶遗憾摊手：“我也不知道，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我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在玩王者农药。”

“？！！”林杨瞪大眼睛。

“而且已经花了三四千买了新人装备。”

“什么？！那些菜鸟装备哪里值得买。”

林杨替几千块钱心疼。给我多好，我可以添一件更高级的装备，还能升值。

“她们在搞什么名堂？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林杨往门口蹭了蹭，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客厅。

“我爸下了班过来。”

董笑瑶再扔出这个信息之后，林杨更确定这一餐是鸿门宴。

“我想出去躲一躲。”

林杨开始翻手机号码，看看约谁比较能帮他逃出生天。

“别。”董笑瑶拿过林杨的手机，“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我们少说话多听就行。”

林杨苦着脸想想，豁然开朗：说“也是。反正是你爸妈我爸妈两家长辈在场，天大的事情交给做他们就好。”

董笑瑶其实也是担心的很，只是她的好奇心战胜了担心。

两人在房间里叽叽咕咕了一会儿，听到林成海回来，董笑瑶说：“爸带着蛋蛋去菜场买菜。我们出去帮忙吧。”

林成海收到杨静的信息说亲家要过来吃饭，他接了蛋蛋后就顺道去菜市场买了一堆海鲜回来。大家都上班，海鲜比较容易处理，很快就能上桌，不用花太多时间。

林成海把蛋蛋放到围栏里跟娇娇玩，他进厨房一看到徐丹青在忙，就面带微笑说：“亲家，辛苦了，辛苦了。你出去休息吧，我来做吧。”

徐丹青打量着林成海买的几袋海鲜：“没有五花肉？”

“没有。你想吃五花肉？下次我早上去买，新鲜一些。”

林成海把虾，鲍鱼，以及两代贝类海鲜倒在洗菜盆里。

徐丹青：“我来洗，你准备其他材料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法。”

“好。”林成海拿了一条围裙围上，开始选葱姜蒜等制作调料。

董思明单位稍远，加上下班高峰路上堵车，来到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开席。

他一进屋看到董笑瑶和杨静逗着两个小不点儿玩，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亲家公在厨房里做饭，女婿林杨坐立不定，顿时觉得这顿饭有些诡异。

一支烟的功夫，八个菜摆上了饭桌，六个大人两个小不点儿围着一张六人长桌摩肩擦踵坐成一圈。

林成海让林杨开了一支八年的茅台，董思明可惜地说他要开车不能喝。

杨静说：“不怕，喝醉了可以在这里打地铺。”

一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呵呵呵笑开。

董思明端了端自己的小酒杯示意林杨给他倒上酒：“大不了找代驾。”

林杨和董笑瑶对视一眼，对这种和睦的气氛感到奇怪，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大戏开场。

林成海拿起酒杯温和的视线扫了一圈说：“两个孩子结婚之后，我们两家还是第一次聚在这里吃饭。今天我很高兴，三代同堂和睦康乐，夫复何求。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林成海把酒喝了，董思明也喝了个见底。林杨和董笑瑶心里盘算了一下，都随意抿了一小口。

要保持清醒，绝对不能喝醉。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随意吃饭吃菜。

徐丹青看了一眼身旁的杨静，拿起空着的饭碗推到她面前。

众人都看着她俩。

林杨心思转得快，伸手去拿徐丹青的碗：“妈您吃多少，我给您盛饭。”

“不用你。你坐下吃饭。”徐丹青拿过碗放到杨静面前。

杨静放下筷子：“知道了，知道了。这些菜这么好这么多，你就不能先吃点菜。”

徐丹青坚定地扬了一下下巴：“我习惯菜送米饭。”

杨静哎一声，直着腰板站起来，董笑瑶忙说：“妈，我来。”

徐丹青瞪董笑瑶一眼：“坐下吃你的。”

董笑瑶说：“我婆婆腰不舒服，行动不便……”

董笑瑶看到她亲妈拉着脸瞪着她，不说了。

杨静：“帮我把椅子挪开。你们都不用帮我，今天徐丹青帮我到了茶，我答应她帮她盛饭的。”

一众人都了然地看了看徐丹青。

董思明站起来说：“玩笑话，亲家不要当真。我去我去。”

林成海站起来拉董思明坐下：“哎，只是盛饭，杨静能行。让她去。亲家，坐，坐。”

结果在大家相让的时候，杨静挺着腰板往厨房挪去了。

董思明忙让董笑瑶跟去。

杨静说着不用不用，自己进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出来，放在徐丹青面前：“今天你辛苦了，多吃点儿啊。粒粒皆辛苦，给小宝宝们做个榜样，别剩了啊。”

徐丹青看着堆成一座小山一般的米饭，刮了杨静一眼。

董笑瑶则无奈担心。她看着杨静把米饭盛进碗里还用力的压实，再盛再压实。

杨静让林杨帮忙把椅子挪回来坐下，举起酒杯说：“今天谢谢亲家来看我，这一杯我敬亲家，我先干为敬。”

杨静一仰脖喝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董笑瑶暗叹杨静真是女中豪杰，这么喝法一定海量，她亲妈根本不是对手。

徐丹青和董思明没有推脱，也都干了。

接着董思明敬酒，然后徐丹青也不示弱敬酒。

几个人比赛似的你敬完我敬，酒喝了不少，饭菜几乎没动。

林杨和董笑瑶完全被忽视了，自顾自地一边小心翼翼地扒饭，一边想着大戏什么时候开场。

这顿饭除了喝酒，林成海和董思明关心国际大事聊一些民生，等到一瓶茅台喝完，饭局就结束了。

等到杨静嚷嚷着摆麻将桌，董笑瑶和林杨这才真的相信这根本不是什么鸿门宴，就是普通的家宴。

“你妈不是来找我妈干仗的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杨从柜子最底层翻出麻将盒，看着已经围着支起来的麻将桌坐好的两家父母不敢置信今晚就这么和谐平安。

董笑瑶拿湿抹布搽干净落在盒子上的灰尘，又把麻将包在抹布里擦了擦：“我觉得她们已经交过手了。你看我妈说给你妈到了茶，你妈给我妈盛饭。一定是交过手了。”

“谁胜谁负？还是没有输赢？”林杨猜测。

董笑瑶有些苦闷。

她想知道她妈到底有没有说服杨静搬离，如果没有说服，或者杨静根本就不打算搬离，她还要不要亲自去跟杨静商量，或者是让林杨去跟杨静商量，总之，她不想杨静住下去。

不仅仅是不方便的问题，以杨静的性格，怕是住得久了，越熟悉越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而她根本没有觉得自己需要改变。

董笑瑶抓住了徐丹青上厕所的机会，拉着她亲妈问有没有跟杨静说搬走？

徐丹青着急着回去打麻将：“我先上厕所。再说了，杨静是那么好说服的，一次不行，我明天再找机会来跟她理论。你别拉着我，我尿急。”

董笑瑶知道自己亲妈喜欢搓麻将。

以前董笑瑶上大学住校，徐丹青过年过节必定组织家族成员打上几天几夜。后来董笑瑶动作了，白天黑夜忙得死去活来，回家就是蒙头补觉，为了女儿，徐丹青就不再拉人打麻将。

董笑瑶无奈在围栏里照顾着蛋蛋和娇娇，一会儿听这个妈说她该给娇娇擦擦口水，一会儿听那个妈说她该给蛋蛋换纸尿裤。

然后听两个妈妈互相吵嘴说：“我的外孙女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的儿子怎么让我女儿管。”

“长嫂如母，你懂不懂？帮着看一会人会掉几斤肉吗。”

“哎，你怎么打字。我要吃这个牌的。你故意挑我说话是不是？”

“是你先说的好吧。你要筒子是吧，给你，给你。”

董笑瑶无奈看向两个爸爸。

她亲爸和林成海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地谈着单位里的事，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女人的争吵，正确地打着自己的牌。

“这是什么事？”

董笑瑶哄着娇娇睡觉，林杨嫌弃地给蛋蛋换尿裤，执着地无视蛋蛋执着地把电动火车推到他手里，呀呀呀地嚷着要他一起玩。

“以后她们就这么和谐共处了吗？”

林杨终于拗不过蛋蛋，拿起电动火车用力往角落里推一把，蛋蛋撅着笑pp兴奋地挪动小手小脚，追着电动火车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