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林杨从女方家回到新房，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等他说些什么。

林杨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什么也没有说。

董笑瑶看了看大家的殷切目光，拉着林杨问女方家说什么了没有？

林杨看了看董向东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是拉了女孩就上楼去了。我估计他们知道我只是负责接送，什么话跟我说不着。”

林杨其实没有说实话，当他把新娘送回家时，女孩自己开车门下车，他本来不想下车。可是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女孩的女方一众女人就围着他非要他下车，对他披头盖脸地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十几张嘴把董向东一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还诅咒董向东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太歹毒，太可恶！

林杨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说了也对事情没有什么好处，省得让大家添堵。

晚上的婚宴新娘没有出现，女方的亲友却一个都没有缺席，一坐下就盯着主桌指指点点，好似故意来看婚宴怎么收场似的。

董向东没有听谢海霞的劝说，他在台上对着来宾鞠躬：“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赴宴，因为没有给新娘十八万八的下车红包，今天的婚宴没有新娘，所以这场宴席也就不是婚宴了。

不管这是什么宴席都包含了我和家人的诚意，请大家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来，平平安安的回家。请原谅我一会儿不送大家了。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谢谢！”

董向东说完下台好象卸下了背了很久的包袱，一阵轻松。

谢海霞则一个劲儿地抹泪，喃喃说着让董向东受委屈了，对不起董家列祖列宗。

宾客们绝大部分是没有经历过上午接新娘的过程，董向东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阵哗然接着是一阵一阵的议论窃窃私语。之后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来吃饭的，不管是婚宴还是什么宴席，都要把饭吃了。

在惊讶和议论中宾客结束了用餐，大部分人很节制，几乎没有喝酒的，更没有围观董向东和家人，最多远远地站起来张望几眼，然后陆陆续续地吃完席间美味，带着同情和惋惜，有序地离开。

婚宴总是是应付过去了，不管有没有丢人，至少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连看热闹或者准备闹出点事情来的女方亲朋好友都基本乖乖吃饭离开。

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一定能象董向东这样扛下来，而且几乎没有说一句女方的不是。

人们更多的是同情男方而不是轻视鄙视男方小气，没钱，穷酸。

董笑瑶一直帮忙收尾工作，多余的饭菜要打包，酒水要晕回去。还有接送人员。

宴席这边结束后，林杨最后一辆车装了剩下的酒水，载着徐丹青董笑瑶和董向东父母离开。

他先把董向东和父母送回家，又在家里陪了一阵子，都看到谢海霞董思礼董向东心情没有那么激动后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林杨开车载着董笑瑶和徐丹青董思明，大家都不说话，该说的该叹息的都已经说过了，车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林杨先把岳父母送回家，然后和董笑瑶回花园别墅。

林杨时不时看看董笑瑶。

董笑瑶见他似乎欲言又止，问：“你在想什么？”

“董向东明天真的要去离婚？”林杨问，“我们真的要过去吗？”

董向东给新娘打了电话约了明天早上民政局门口见，还找了董笑瑶和林杨去见证。

“向东看上去不像是赌气，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董向东给新娘打电话的时候，董笑瑶就站在他身旁，当时她曾经想劝董向东冷静几天再说，可看到董向东表情平静，她放弃了劝说。

“本来想见证一场婚礼，结果却要见证离婚。唉，世事无常。”林杨感概地拍了拍方向盘。

董笑瑶伸手握了握林杨的手：“老公，你好象特别感慨。”

“那是。我也是男人，站在董向东的角度，遇到这种事情简直丧失男人尊严，自尊完全被人踩到泥里，而且让人感到害怕，担心。”

“你不是很顺利的娶到我了吗？你还害怕担心什么？”董笑瑶瞪了林杨一眼。

林杨忙说：“当然不是担心我们两人，是担心我们的儿子。希望他将来不要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董笑瑶笑着打了林杨一下：“我们哪来的儿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开始担心害怕了。真是杞人忧天。”

“生儿子迟早的事。现在开始要未雨绸缪嘛。”

林杨看着董笑瑶笑。

董笑瑶：“你要怎么未雨绸缪，说来听听。”

林杨毫不犹豫地说：“赚钱！赚多多的钱！绝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因为钱而不能跟喜欢的人结婚。”

“想赚很多钱就会没有很多时间陪孩子。”董笑瑶说。

林杨看了她一眼：“有得必有失。你也不想将来遇到这样的事吧。”

董笑瑶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我说我不想你经常出差不在家，你会怎么办？”

董笑瑶想要的生活和林杨想要的生活冲突，两个人谁该让步，这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

就好比今天董向东的婚礼，十八万八的下车红包，女方坚持少一分都不下车，最终只能一拍两散。

如果她和林杨两个人发生必须一方让步的情况，她想知道林杨会怎么处理。

林杨看了一眼董笑瑶：“我这几天想过这个问题。出差十几二十天的确太长，我会想念你和娇娇。我想我可以辛苦一些，飞得频繁点儿，隔三四天就回来一趟，在家呆几天然后再出差。还有一种解决方法就是在投资得股东里培养一两个人，大家轮流出差，这样每个人出差得时间就不会太长。”

董笑瑶感到一阵欣慰。林杨有认真考虑过她的不满和投诉。出差时间缩短成三四天的话还可以忍受。完全不出差是不可能的，她自己都要经常出差，将来还要在晒气拓展市场。

想到拓展海外市场的事，她觉得林杨的第二种方法她可以借鉴。

只是这样增加了人手，成本肯定上去了，这样就要再研究海外拓展的现实意义。

汽车行驶向花园别墅的方向，两人一路不紧不慢地聊着，今天董向东的事情给了大家不小的感触。

回到家杨静带着娇娇在二楼已经睡着了。董笑瑶和林杨两个人回上楼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董笑瑶起床后跟杨静说了还要麻烦她帮带娇娇。

“离婚？”杨静听董笑瑶说了昨天婚礼的情况后也是一阵感概，“太可怜了。当初跟谢海霞说了那样人家的女孩不能要，唉，事已至此不说了。你们不用担心娇娇，我会看着她。

你们去民政局别多嘴，不管是劝和还是劝离的话都不要说。和了人家是一家人，你说让人家离婚的话人家记恨你一辈子。离了，人家又会说你劝和是不把他们当亲戚。所以你们到了那里站远点儿，别高调出风头。”

“知道了。”

董笑瑶和林杨匆匆吃了早饭敢去民政局。他们住得比较远，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轮到董向东办手续。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交上去的结婚证：“领证才不到一个月。你们想好了的确要离吗？”

董向东点头，态度坚决说：“离。”

女方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女方的家长见到董笑瑶和林杨，故意听大声的说离了找个肯给更多钱的男人。

董笑瑶一阵恶心，觉得幸亏没有让谢海霞来，不然两家人肯定打起来。

离婚手续很快办完，董向东头也不回地钻进林杨的车，看都没有再看新娘一眼。

董笑瑶没有看出来董向东还会这么坚决，看来就是象林杨说的，董向东被狠狠地上了男人的尊严了。

大家都上了车，林杨问去哪儿？

董笑瑶说了一个饭店的名字。

徐丹青亲自订了一桌饭菜，说是董思明作为大哥要给谢海霞一家压惊去晦气。

董思勤挺着孕肚也来了，是被何贝贝挽着手臂来的。

母女两现在冰释前嫌，相亲相爱，母慈女孝，让人看着很是欣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董思勤开导董向东，“向东，你还年轻，不着急慢慢找，迟早能找到一个好媳妇。”

董向东笑笑没说话。安慰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除了自尊心受伤，他已经在尝试去忘记发生的一切，似乎很有效，他不去想，很多事情他就忘了几分，再去思考一下未来，他几乎没有精力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

“姐，过两天我先把卖车的钱还你。折旧之后不能拿回原来的价钱。”

董向东已经联系了车行把几乎全新的车退了。

林杨说：“那样不划算，你留着开吧。钱慢慢还。”

董向东摇头：“我欠的债太多，车没有太多用处，卖了还点就少点，我爸妈不会那么辛苦。”

董向东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

“姐，公司不是要拓展海外市场吗？我先报个名，我要做第一批去海外开拓市场的员工。”

董笑瑶没有想到董向东会这样想，看了看对面的谢海霞，小声问董向东：“你跟婶商量过了吗？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是呆几天，有可能呆一两年，婶和叔就你一个独子，他们舍不得吧？”

董向东也看了看正在跟徐丹青说话的谢海霞，说：“等正式出发前窝在跟他们谈。不管舍不舍得我都是要去的。这是机会，我要好好把握，做成一番事业，不会让我爸妈再丢人。”

董笑瑶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我不拦你。但是开拓海外市场不是随便谁都能去，你先把外语提高，然后熟悉行业，产品，到时候考核合格才能参加海外市场开拓工作。”

“我知道。我每次上课都去，很认真地听。现在跟外教聊天已经可以听懂八成，慢慢地会更好。”

董向东很庆幸自己没有偷懒，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吊儿郎当了许多年，这么认真上课连上大学的时候都少有。他跟安娜聊了之后，他决心努力工作先立业后成家，找一个要爱情多于要金钱的女孩。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不多，却一直聊到饭店中午关店休息才散了。

回到别墅后，董笑瑶把董向东说的话告诉了杨静。

杨静对董向东一向不看好，虽然没有干涉董笑瑶将董向东继续留在公司的决定。

“说一说总是不难。开拓市场要到开始后才会有体会。很累很苦，甚至要经历无望绝望。董向东会怎样且不管，瑶瑶，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一旦开始就不能退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钱花出去了，不能没个响就结束了。怎么都要听到响声，泛起一片水波才对得起为公司大侠基础，挣下费用的员工。”

董笑瑶知道杨静是在让她破釜沉舟。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杨静肯定不会审批开拓市场需要的资金。

开拓市场之前，她还有问题需要解决，娇娇怎么办？

从娇娇出生，她好象就在寻找办法，能让事业和照顾女儿兼顾。她要的是一个事业，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如果她只安心于一份工作，她照顾娇娇根本不存在困难。

做事业跟工作完全不同，需要付出的努力精力和时间远大于工作。她一个人无法照顾娇娇，即便林杨一起也不能很好照顾娇娇。

经历过上次娇娇摔下床受伤的事情，董笑瑶知道了女儿一天天长大之后将会需要人跟着，甚至一秒都不能错眼。

她住的高层，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楼，杨静的别墅有楼底，一个不注意娇娇就可能翻下楼梯。

想着这些可能性，董笑瑶常常睡不着觉，搂着女儿不知道该做出哪种选择。

林杨却比她更坚定。在跟张宇星讨论之后，他们从一起投资的股东里挑选了两个资金较大的股东加入他们的常驻项目点工作。这样有四个人轮流驻点，林杨出差的时间一个月也就四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