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兮兮

“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想要听我的建议的话，我觉得相比嘴巴上说说，你妈更看重实际行动。”

林成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高兴的。

闹腾了一年，儿子终于是意识到做得不对了，虽然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闹出什么混账事情来，至少儿子开始懂事了，很让他欣慰。

林杨和林成海一起跑了两趟才把定好的年货从各老字号都提回了别墅。

把年货都集中到地下一楼的储藏室后，林杨上三楼去看了看。

房间里没有灰尘的味道，床上的被褥换了新的被套床单，很干净，衣柜里有两套上次住下时没有带走的衣物也洗过了。

小陆应该经常打扫房间，不用什么大搞，拎包就可以住了。

他在三楼转了一圈有了主意。

下楼到客厅里，看到杨静在花园里跟蛋蛋一起跟皇上皇浅浅白嬉戏，林成海在沙发上给哪个亲戚打电话，笑容满面。

林杨去泡了一壶小青桔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等着林成海讲完电话。

从林成海与对方通话的只言片语可以得知是在约送年货的时间。

林杨的亲戚都在隔壁城市，去一趟基本要把所有的亲戚都走一遍，通常会在那边住一个晚上。

看到林成海放下手机不再和谁打电话之后，林杨说：“爸，去给叔叔姑姑送年货要一大早出发吧，那我今晚住这？”

林成海：“好。什么时候过来，吃不吃晚饭？”

林杨想了想：“吃晚饭吧。我一会儿问问瑶瑶，她今天去会娘家。”

“行。我跟小陆说一声，看看有什么菜。”

林成海刚起身，林杨拉住他：“爸，要不你去跟我妈说一声？”

林成海看看他，又转头看着花园里的杨静：“你不敢自己去说？”

林杨嘿嘿笑两声。

如果是杨静不在家，他偷摸着住进来就住进来了，不用正式打什么招呼。

现在杨静在家，看到他拎着行李拖家带口的来，一定会问，肯定会说些什么。他心里有鬼，不能照实说明，总是要编个理由，在他妈面前撒谎好比在照妖镜前变身。

林成海拍拍他的肩：“我去帮你说，以后的表现靠你自己。”

“是。”

林成海喊着：“蛋蛋，爸爸来抓你了。”

踮着小步伸展双臂扮成老鹰跑出客厅到花园里去逗蛋蛋玩。

蛋蛋咯咯咯地笑着跌跌撞撞地在躲避着。

杨静拢了拢头发笑着看着父子俩嬉闹：“蛋蛋跑慢点儿，别摔了。老林，你别追他了，一会儿要摔了。”

林成海紧跑了几步追上蛋蛋一把楼住了，乐呵呵地把蛋蛋高高举起，逗得蛋蛋咯咯咯地笑不停，声音脆响。

杨静走过去扯了扯林成海的衣服：“好了，悠着点儿。你也年纪不小了。”

林成海把蛋蛋包在怀里，亲了亲蛋蛋的小脸蛋说：“蛋蛋，你妈嫌弃你爸老了，胳膊腿不灵活了。”

杨静嗔笑说：“要直面现实。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年林杨小的时候那么年轻有力。”

林成海不恼笑呵呵说：“是老了。这次送年货我和林杨一起去。天冷，一大早就要出门，我让他今晚住过来。”

杨静扭头看看客厅里，林杨正在打电话。

“他肯吗？”杨静问。

“有什么不肯，这是为他着想。怎么，你不高兴？”

杨静撅撅嘴：“是他要单过不理我们的。”

林成海伸手搂着杨静：“孩子总是会有孩子气的时候，也有长大的时候。你大人大量，给他个机会？”

“我很小气的吗？”杨静整了整蛋蛋拉起的裤脚，“他有手有脚，我能管得了他？”

林成海笑了：“走，进屋吧。晚上让林杨接瑶瑶和娇娇一块儿过来吃饭。热闹热闹。要过年了，家里人多闹一些才有过年的气氛嘛。”

客厅里，林杨给董笑瑶打电话说了今晚到别墅吃饭和住下的事。

董笑瑶正在家里跟徐丹青商量着该给婆家准备什么年货。

徐丹青有点拿不定主意：“杨静有钱，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们送什么样的年货才能入她法眼？”

董笑瑶极少见她妈为了年货这样患得患失，笑说：“心意嘛，有就行了。”

“那不是这么说的。这是要比的。算了，不能比杨静的好，至少别比别人送她的差就行。我看跟你爸商量着准备吧。”

董笑瑶把林杨要搬去别墅住的事情跟徐丹青说了：“一会儿林杨来接我，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些行李。妈，今年年夜晚我和林杨要带着娇娇跟林家吃。你没意见吧？”

徐丹青哼了一声：“我有意见你就不去了吗？去吧，反正去年你们是跟我们老董家一起吃的，以后一家一年吧。”

董笑瑶：“好。还有，我们两家是不是单独一起吃个饭？”

杨静没有明着拒绝，那意思是不太乐意一起吃。

董笑瑶想把两家关系拢近一些，想着是不是让她妈向杨静或者她爸向林成海提议。这样或许能让两家一起吃顿饭。

徐丹青去年虽然结婚要房子的事情被杨静压制了，可是过年女儿女婿都在老董家过，这上面她占了优，脸上有光，觉得自己主动找杨静提出两家一起吃个饭不是什么难事。

“行。我跟你爸商量商量。我们提出一起吃吃饭，这顿就是我们家请，看看订多少钱的菜合适？”

“没事，这钱不用你门出，我和林杨出。你们挑一家好点儿的饭店告诉我菜式就行。”

董笑瑶跟徐丹青又逗了一会儿娇娇，林杨的电话进来，说已经到了小区外面了。

董笑瑶抱着娇娇跟徐丹青告别，下楼。

见到林杨，上了车，董笑瑶问林杨：“你怎么跟妈说的我们去别墅住？妈没使小性子什么的？”

杨静埋怨甚至是骂几句，董笑瑶都能理解。

林杨摇头：“我爸帮说的。没讲明要一直住下去，就是先住着，看情况再说。”

董笑瑶想了想点头说：“妈总不会拿着扫把赶我们吧？”

林杨笑：“那倒不会。唠叨是免不了的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没问题。我在家时间不多。”董笑瑶笑着看着林杨，“老公，你辛苦了。”

林杨挑了挑眉：“母教子子受着就好。我妈又不是没有唠叨过去我，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任性一时爽，再多唠叨也得忍。

董笑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是因为现在当爹了能体会自己父母的唠叨了才这么说吗？”

林杨扭头看了看后座婴儿座上咦咦咦啊啊啊地自己跟自己聊天的娇娇，叹口气：“估计以后娇娇大了会嫌弃我唠叨，尤其是她交男朋友的时候，我肯定会烦死她。”

董笑瑶摸摸他的脸安慰说：“估计你不会舍得唠叨她，你会唠叨她男朋友。”

林杨眼睛一瞪：“哪个小子敢跟我女儿交朋友我觉得我会跟着那小子把他家谱都查的清清楚楚。”

“呵呵，那样娇娇会反过来唠叨你了吧，害得没人敢追她了。”

娇娇才那么点儿大林杨就想到将来娇娇交男朋友的时候了，这个爹当得够操心的。

一家三口回到住处收拾了三个大行李箱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出门的时候遇到邻居，问他们是要搬家吗？

林杨看着挤满了电梯厢的行李箱，跟他妈说他们过去临时住两天绝对不会相信吧。

不管了，住进去就是胜利。

毫无意外地，当林杨推着两只大行李箱走别墅客厅的时候，正从楼上下来的杨静哎哟啧一声。

“这是些什么啊？出国留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箱子。”

“天冷，衣服厚，娇娇的用品又多。带来了省得买了。”

林杨低着头没敢看他妈，装聋做哑，搬着两个箱子上楼去了。

杨静看着林杨的背影嘟囔：“衣柜怕是不够用的。”

林杨把行李箱快速推进屋里，转头看了看杨静没有跟来，长长出了口气。

刚才他象做贼似的，经过杨静身边心跳得自己都能清楚听到。

他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缓一下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脸红，表情平静，这才下楼。

董笑瑶带着娇娇和林杨奶奶爷爷聊着天，看到林杨下楼，冲他笑了笑。

杨静不在客厅里，林杨悄声问了董笑瑶杨静在哪儿。

杨静指了指楼下的储藏室。

“还有一只箱子在花园里。”

林杨赶紧去搬了行李箱上楼看着做贼心虚的林杨，董笑瑶笑弯了腰。

杨静和林成海在储藏室里分装年货，各家的都写上名字

杨静问林成海：“林杨搬了几个大行李箱来，他是不是准备以后经常在这里住了？”

林成海笑着点头：“以前我们苦口婆心说一堆他听不进去，还不高兴。现在他经历了那些事，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说的那些话都不假，比我们说一百遍都管用。

他这次是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想跟你道歉，好好表现。”

杨静扁扁嘴：“要遇到了才明白说明他不够聪明。什么事都要亲历才能明白，能有多大出息。道歉，想得美。”

林成海把写好名字的纸条放到一个纸箱上，笑说：“你跟他的事情，你说了算。”

杨静：“这么说他这次回来是做好思想准备了？那我要好好治治他，让他记住教训。”

林杨放好行李箱后到储藏室想要看看有没有要他帮忙的，到了门口正好听到杨静的话，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抬手抓了抓头。

杨静看到门口的林杨，若无其事地说：“你岳父家的年货也备好了，你今晚送去还是回来再送？”

林杨还没回答，杨静又嘟囔：“应该让你自己去置办，我什么都帮你想到了办好了又能落个什么好。该任性就任性，说翻脸就翻脸。”

来了！

林杨在心里大喊一声。他亲妈的第一波唠叨开始了！

林杨静静站着，打定主意绝不回嘴，模样乖巧至极。

林成海看了一眼林杨：“今年的年货都备好了，就这么送吧，明年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

林杨暗暗给林成海点赞，这几句话救了他。

“给叔叔姑姑送完年货再送我岳母家。”

林杨怕今晚去送，杨静锁了门不让他回来了。好不容易混进了门，绝不能连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被扫地出门。

吃过晚饭，林杨拉上董笑瑶陪爷爷奶奶散步。他要争取尽量多的人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更何况爷爷奶奶说的话杨静无论如何都会听一听。

林杨的爷爷奶奶当然很高兴，大孙子和曾孙女陪着散步，走在小区花园里邻居见到了都纷纷过来跟林杨爷爷奶奶打招呼，顺便好奇打量林杨一家三口，问问这是谁呀。

林杨奶奶满脸幸福地一一介绍：“这是大孙子，这是孙媳妇，这是曾孙女。”

邻居则羡慕地夸老人家有福气，寿比南山。

在小区里走一圈遇到六七个人几乎都问一样的问题。

林杨奶奶一点儿不烦，兴致还一次比一次高，哪怕回答六七遍相同的内容。

散完步回到别墅，林杨奶奶还意犹未尽地跟杨静说一遍，林成海从楼上下来，林杨奶奶又跟林成海说一遍。小陆遛完皇上皇浅浅白回来，林杨奶奶再说一遍。

临睡觉前还对林杨和董笑瑶说：“明天再一起散步啊。”

带睡着了的娇娇上楼时，林杨偷偷瞄一眼沙发上坐着的杨静，悄悄对董笑瑶说：“奶奶真给力。”

董笑瑶偷笑点头说：“我刚才偷偷观察了妈的表情，有些惊讶。估计没妈没想到你会首先讨好拉拢奶奶。”

林杨得意地抬抬下巴：“这家里凡事我妈做主，但是家里最大，我妈最尊重的人是爷爷奶奶，讨好了爷爷奶奶就有了靠山。”

客厅里，杨静看了看公婆房间，小声对林成海说：“你说妈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怎么觉得她那样是帮着林杨说话呢？”

林杨哄着犯困使劲揉眼睛的蛋蛋：“妈眼睛好着呢。平时她不怎么过问我们的事，但是我觉得她心里清楚得很。妈应该是看出林杨的意图了。”

杨静轻蔑说：“林杨那个办法笨得只有他自己以为没人看出他想干什么。傻小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自以为是。”

林成海笑着抱起睡着了的蛋蛋：“你们母子俩这出大戏要怎么唱我挺好奇，估计爸妈也跟我一样好奇。我觉得他们不会干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