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为魔？何为圣？（四更）

山河破碎，大地塌陷，无数古树成了齑粉，深坑一个接一个，有些形成了大深渊，深不见。大地一片狼藉，宛若末日来临。

尸骨堆积如山，河流都被鲜血染红了，呈粘稠状。高山被打成了盆地，一座座大山被腰斩，被推平。

高山上，河流中，丛林间，激战的身影到处可见。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都堆成了小山。

有人被砍掉了半边身子，还在手握战刀激战，不肯后退一步，双目猩红如灯，嚎叫着向前冲杀。

有人被利爪斩去了双腿，爬行着，挥舞着刀剑，做出冲杀状。

他们杀红了眼，悍不畏死，不顾一切的冲杀，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陛下的命令攻下万妖林。

噗！

一名玄甲军被利爪洞穿了胸膛，锋利的爪子从前胸钻出，上面还带着心脏的碎片，鲜血淋漓。他猛然转身，将手中的利剑刺进了对方的咽喉，从后面偷袭他的是一头青眼白毛，一丈多长的巨狼。

“去死啊......”

有人大吼着，抱着妖兽打滚，他的兵器都碎了，用牙齿啃咬对方，鲜血和皮毛沾黏着，活生生的像一个野人，茹毛饮血。那是一只浑身长满倒刺的刺猬，不断用尖刺的倒刺刺进他的身体，一进一出，带起一串串血珠子。

“兄弟们，为了王朝的万年基业，冲啊！杀啊！”

一名银甲军满身的窟窿，鲜血不断的流淌，他被一群妖兽包围了，双目中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大吼着，轰然一声爆炸开来，连带附近的古树都一并摧毁。那些包围他的妖兽，直接被炸飞到了半空，‘砰砰’的爆碎成了一团血雾。

这一幕，惨烈而悲壮。令人热血沸腾，让人双目含泪，令人扼腕。昔日的万妖林，俨然成了炼狱场，修罗地狱。

太悲惨了，为了一片树林，值得吗？他们还很年轻，正值青春好年华，有着美好而光明的前途，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不难成为绝世的强者。可现在，却未了一片‘小树林’葬身于此。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们不敢说出口，怕得罪圣元王朝，被他们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击杀，很多人，很多大势力就是这样被杀或消失的。而他们能做的，只能为那些死去的士兵和修士默哀，鸣不平。

有人眼含热泪离开了，他们不忍心看下去了，太惨烈了。那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让他们心神剧烈震动。也有人大声的喊好，甚至跃跃欲试，要加入战团。

有人摇头叹息，看向了中军大帐，那里端坐着几名老者，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可在他们双眼开合间，却有山崩海啸，日升月落的奇景。也有人看向万妖林深处，那里很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的激战，平静的出奇。

有人希望北冥大陆的顶尖强者出手，尽快结束这场无谓的杀戮。圣元王朝号称百万大军，却是长途跋涉的远征。而万妖林的妖兽属于是本土作战，且妖兽的繁衍程度远胜于人类，一大批的妖兽死去，很快就有很多的妖兽补充上来。

有人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上苍降下天罚，劈死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因为，战场已经不再局限于万妖林，而是无限的扩张，波及到了附近的村庄，很多凡人被卷入其中，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沐风等人赶到此刻，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确切的说是吓到了。

修炼一途从来都不平静，死伤在所难免，他们手中也都别人的鲜血，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一幕。他的心被刺痛了，热血在沸腾，在燃烧。

“别冲动，这种场面的战争我们插不上手。”黑袍人老大走到沐风的面前，宽阔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路走来，很多村庄都被夷为平地，有些村庄连个活口都没有，被彻底的灭绝。可那些修士，士兵却冰冷无情，不顾一切的忘命搏杀。

在这个过程中，让沐风气氛的是，妖兽居然比人类还有感情。他亲眼看见一头妖王境界的妖兽，为守护一个村庄，被玄甲军射成马蜂窝，而后，他们为了泄愤，居然要残杀那些无辜的凡人。

妖王，那可是和人类的轮回境修士比肩，却未了保护凡人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那一刻，沐风的心是疼的，要裂开了。

他大声的喝问：谁是妖，谁是魔！何谓魔？何谓圣？

杀红眼了士兵和修士，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们出手。因为，沐风为妖兽和凡人鸣不平，把他当成了妖兽的同伙。毕竟，有人类修士在相助妖族。

沐风的战力虽然彪悍，能够斩杀半步生死境的修士，可对他出手的却是轮回境修士，差距犹如天堑。幸亏，他身边有黑袍人一伙人，没有出现意外。

看到那些身受重伤，痛苦的凡人，沐风恨不得将圣元王朝荡平，还天下一个安宁。而他的想法很不现实，因为那需要很强大的战力才能做到。

是以，他立即传讯骆大海等人，让他们带人来收拾大战后那些受伤的凡人。至于受伤的妖族和那些士兵，修士，沐风虽然痛恨，却没有置之不理。不过，他分别在那些人和妖兽的体内种下了神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感应到，一旦发现对凡人有不轨的行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他们的命。

沐风等人一路救助了不少受伤的士兵，妖兽和凡人，同时警告他们不准在凡人地盘厮杀，否则，比杀之。

骆大海，覃邬，周全，梅香凝，沈澄兄妹，铁鹏，万灵宗所有重要人物都来了，帮助附近的村民。这才免了沐风的后顾之忧。

“玄礼兄，为了一己之私枉顾他人性命，这样的人会不会遭受到天谴？”沐风双眼赤红，火焰升腾。他真的被刺激到了，尤其是看到一地的尸骨，手脚都感到冰冷。

通过救助那些无辜的村民，沐风对黑袍人也不再那么排斥，他们和他一样，对那些残暴不仁的士兵和修士不满，甚至，还亲自出手斩杀了一名轮回境的强者。

通过了解，他知道了黑袍人的姓名。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居然以‘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取的名字。这可是上古时期儒家的教条。同时，玄礼还告诉他，除了玄恭、玄俭、玄让三人陨落外，还有另外三人。分别叫玄泉，玄冰，玄霜。

“天谴？”玄礼冷笑，仰望虚空，那里的战斗更加激烈，“这些人，为了争夺更多的修炼资源，无所不用其极。在他们眼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名如蝼蚁。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们眼中，没有对错，只有无穷无尽的**。”

沐风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困惑，一个以魔气修炼为主的修士，不该心存无尽的杀念吗？为何在他身上会有仁慈。

突然，他想起了弑天魔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他有些不解，此刻却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念头。

外形为魔不为魔，内心成魔方为真！

心怀大慈悲，外形为魔又如何？

这句话，在沐风脑海中激荡，涤荡着他的神魂，净化着他的元神。此刻他对弑天魔帝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在上古，远古甚至仙古时代，那些心怀大慈悲的道家，儒家，佛家，只要心怀天下，关怀世间芸芸众生。无论是妖，魔还是神与仙都能和平共处，共同维护世间的和平。

忽然间，体内响起轻微的断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却又没有找到碎裂声的源头。他移开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

战场中，李霸手持龙首刀，一刀将一名银甲军劈成了两半，他自己也深受重伤，浑身沾满了鲜血。那一刀下去，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双手拄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名玄甲军从背后杀来，被一旁的陈玉龙眼疾手快放到，只差一丝，弯刀就刺进了他的体内。李霸险死还生，惊出一身的冷汗。两人背靠背，抵挡着四面士兵的冲杀。

另一边，何惧天抱着何大拿的尸体痛哭不已。李道延和陈亭恩也在激战，而他们的对手正是幕海棠。两人联手攻击，才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

白衣飘飘，身背古朴剑匣的白文剑从天而降，万剑齐发，收割着银甲军和玄甲军的性命，同时，也和陈玉龙，李霸两人汇合。

一头银发的白天河掌风呼啸，将对手逼的连连倒退。他一个人，独战三名轮回境的修士，丝毫不落下风。

松风城，四大家族全都在，一个都不少。这让沐风疑惑不已。

自从圣元王朝攻占东岳山麓后，陈玉龙父子失去了踪迹，沐风动用了所有的资源，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白家父子也是一样，整个家族都不见踪影。

至于何家和李家，他们不是投靠了圣元王朝了吗？甚至还在松风城成了圣元王朝的先头兵，对城中的各大势力进行打压不说，还威逼利诱吞了很多的财产。

可现在怎么回事，怎么和圣元王朝的军队干起来了，而且，从李霸，李道延和何惧天三人出手的狠辣程度上判断，他们和玄甲军，银甲军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还没等沐风想明白怎么回事，他的瞳孔猛的一缩，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