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似曾相识

五彩光带延伸到沐风的脚下，五光十色，看上去美轮美奂。与其说是一条光带，其实是一座五彩虹桥，两头低，中间凸起。

看着五彩虹桥，沐风眉头微挑，他不明白亭中的女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乔珏莹可以凌空飞渡过去，他就不行吗？

不，他完全可以凌空飞渡过去，这片另成一片天地的小世界，并没有什么力量束缚他。

虽有不解，可他还是踏上了吴彩虹桥。走在上面，有一种松软的感觉，就像踩在松软的棉花球上，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看似近在咫尺的八角亭，实则距离湖岸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风吹来，空气中飘来荷花的清香，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扩散。湖水很清，透过水面，能清晰的看到湖中游动的鱼虾，随着水流摆动的水草。

嗯？

走到桥的中央，那块最高的地方，以他的目力，居然无法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只能模糊的看到在荷花海洋的四周峭壁上，有一挂又一挂灿若星河的瀑布垂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溅起水花一朵朵。

有金色的鲤鱼跃出湖面，带起一串水珠，逆着瀑布而上，要翻面前的大山。另一挂瀑布下，一株莲花正在绽放，沐浴着瀑布的洗礼。突然，一朵荷花离开了藕茎，逆着激流向上冲。显然，它和金色的鲤鱼目的一样，都想翻越阻挡他们的高山。

“这一幕为何似曾相识？”

沐风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着，轻声呢喃着。看着不断被激流冲进湖水中，又奋力跃起的锦鲤与荷花。忽然间，他觉的这一幕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甚至，连脚下的吴彩虹桥，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任他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没有找到相似的情节。

似曾相识，却又毫无记忆，难道是锦鲤与荷花顽强拼搏的勇气诱导的吗？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也不再停留，走进了八角亭中。

只是沐风没有发现，在他低眉思索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时，绿色光团微微颤抖了一下。

“让公子走虹桥，而非凌空飞渡，如此区别对待，沐公子该不会见怪吧？”如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响在脑海，也令他心中的那一丝不快，瞬间荡然无存。

“当然…不会。”沐风微微一笑，“若非放慢脚步，也领略不到此地特有的景致。”

话音落点，沐风微微一怔，他忽然发现，这句话似乎也有些熟悉，曾经在哪里说过。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无论是四周的环境，还是那座五彩虹桥，抑或是刚才说的那句话，似乎都有相识的感觉。

他凝视着面前的绿光，想要看清里面的佳人，即便他的目力惊人，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即便如此，也足够了，因为，从那模糊的轮廓上，也不难看出是一位绝代佳人，比起一旁的乔珏莹，还多了一种气韵那是成熟的气韵。

“沐公子既然好奇，为何不施展神识一观？”

清脆，婉约，如清泉流淌在心坎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炎炎夏日，突然品尝到了干冽的清泉，让人通体舒坦。

沐风微怔，因为这句话同样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面前绿光中的女子，更是给他一种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而且，沐风刚才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想要动用神识一窥女子的芳容。却又觉的唐突，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何况，她是乔珏莹的师尊，更是击败北冥蕤分神的超级强者，他怎么能放肆，又怎敢放肆？

“前辈说笑了。”沐风挠了挠头，尴尬笑了笑。

被人说中心中的念头与想法，让沐风感到有些尴尬。他虽看不见女子的眼眸，却能感到一双眸子正盯着自己，要把他看个透彻。

一旁的乔珏莹被两人的对话震惊到了，一双灵动的妙目中，闪烁着震惊的色彩。她从小跟随绿光中的女子修炼，这样的对话，她还是头一遭听到。

而且，从两人对话的口气中也不难听出，自己的师尊根本就没有把沐风当成一个晚辈对待，而是平辈论交。

重重的疑惑如同野草，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迅速的生长，塞满了整颗心。

这番话若是被等人听到，一定会惊掉下巴。这口气，已经是平等相交，在外人看来很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位可是跺一跺脚，整个北冥大陆都要颤三颤的顶级强者。别说一个金丹期后期的修士，即便是仙台境的强者，在这位面前也得低上一头。

“不知前辈唤我前来有什么吩咐！”

在绝顶强者面前，沐风还是要保持着应有的谨慎与尊敬，尤其是那些修炼多年的老怪物，常年不与人交流，脾气与性格不能以常理揣度。

也许，这一刻他待你如同挚友，下一刻，也许会跟你反目。这样的事，在诸多的野史杂记中多有记载。

绿光中的女子没有说话，沉默了，确切的说是在审视沐风，这一点，他也感觉到了。片刻后，女子婉转清扬的声音才在耳边再次响起。

“你和妖族的弟子交过手，你觉的他们的潜质如何？”

女子没有回答沐风的问话，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让人难以作答的问题。他不过是一个金丹期后期的修士，跟当时仙桥境巅峰的修士一个层次，居然让他评价妖族天才的潜质，这若传扬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滑天下之大稽。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灵动大眼充满了疑惑，乔珏莹很是不解，疑惑的看着绿光闪闪的光团。

绿光中女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敲在她的心坎上。她承认沐风的确有过人之处，远胜妖族圣地的其他人，可还轮不到他对妖族天才弟子评头论足。要知道，无论是小椿树，蠡还是龙葵，其真实的修为，都远远超过他。

“这，这个，”沐风瞬间紧张了，“小子何德何能，怎敢胡乱置喙妖族的天才。前辈还是换个问题吧。”

他的确不能作答，一旦做出点评，那是在质疑妖族强者，不但会彻底惹恼妖族的天才，也会得罪妖族的前辈强者。

女子轻笑，声若风铃，她笑着道：“这么说，他们连让你评价的资格都没有咯？”

“……”

沐风满脑门子的黑线，他回答是错，不回答更错，而且，他回味了一番，刚才那句话的确让人会有这样的误会，一时间，不由的倍感尴尬，索性沉默不语。

你有千条计，我有过墙梯。

顷刻间，沐风已打定主意，只要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他一律以沉默应对。

见沐风沉默，女子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莞尔道：“你的宗门为何叫万灵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沐风一愣，这个被绿色光团包裹着，全身上下一片朦胧的女子，似乎长着一双天眼，能够东西世间的一切。不但能看穿沐风内心的想法，更是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在进入此地之前，沐风确信从未见过她，甚至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说过。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高高在上的绝巅强者，为何会关心他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

尽管内心深处感到震撼，但沐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公，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即便连凡人都不肯放过。他们仗着手中的权利，地位，财富，任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一些修为强大的修士，拥有着毁天灭地之能，更没把生命当回事，他们肆意妄为，稍不顺心如意，便拿无辜之人宣泄。更甚者，因为一个人的过错，轻易的灭掉一个种族。”

沐风叹了口气，他不再平静，脸上带着无奈，悲伤，愤怒，接着道：“没错，修仙界信奉的是力量，是拳头。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拳头足够坚硬，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妖族，人族，魔族还是其他的种族，他们想杀就杀，想灭就灭。难道前辈不觉的这样的世界，早已病入膏肓，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吗？”

连沐风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会如此慷慨陈词。他很少这样，唯一的一次，还是发现陈军三人要掠过人族的孩童，为金冠银环蛇提供血食而倍感无力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他就渴望力量，渴望强大。而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刻苦的修炼，即便是吃饭、睡觉、走路这些平常时间，他也在运转阴阳图，吸收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温养自身。

“圣元王朝攻占东岳山麓，其用意是要集中所有的资源，培养出更多的强者。可他们这样做的结果，那些无权无势，无财富，无人脉的人家，想要出头便更加的困难。他们的后代也会更加的羸弱。那些出生在贫穷家庭，缺少修炼资源，有着资质绝顶的人，渐渐的沦为庸才，一生也难以有出头之日。而那些出生门阀势力，豪门贵胄的人，不管他们资质如何，一旦出生便享受着无穷无尽的资源。也有些寒门子弟得到皇亲贵胄，势力门阀的重视而平步青云。然而，他们不过是那些人的刽子手，为巩固那些人权利和地位的打手而已。”

一旁的乔珏莹被震撼到了，震惊的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这样的论调，她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