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秘密(一)
类别:
其他
作者:
蓝漓字数:3355更新时间:22/08/05 13:45:57
郁苓儿摇摇头,显然已不想在此事上多做解释,轻言两语便将此事给揭了过去:“总之人各有志。子……并不是一个肯偏安一隅之人。”
“可你却喜欢淡泊安稳不是吗?”少嬉毫不留情地戳穿那层横在中间的薄薄的纸。
郁苓儿望着她,笑容中略带几分苦涩:“我与他相知相伴十数万年,竟远远比不上才相识几日的你对我的了解。”
“那你为何不劝劝他?”
“如何劝?我曾让他放弃魔君之位,可他却并不愿意。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有生之年劝他少动杀戮。”郁苓儿说来有些惆怅,渐渐地连眼眶也红了。
“所以在你死后,他便毫无顾忌,以至于不惜率领魔众攻上了九重天,还灭了鲛人一族。”对往事知道越多,少嬉心中对子的怵意便更增几分。她忽然有些庆幸,当初能够在魔君的手下侥幸偷生,那该是何等的幸运啊!
只是如今她们身陷十方空间之中,就连能否回到现实中去亦未可知,再来说这些陈年往事根本毫无意义。
她叹了口气,又突然想起一事:“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通。我落入十方空间之后,落英翎与流云锦都不知去向,鲛珠一直放在流云锦内,也随着一道失了踪迹。你既然是靠着鲛珠才勉强可以维持一魄不散,鲛珠没了,你为何还能出现在我的身边?”
这事她一直觉得奇怪,只是奈何没有机会可以问出口。现如今将疑惑道出,她却总觉得郁苓儿尚有事情还在隐瞒自己。但具体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郁苓儿面色不变,说:“鲛珠确有神效,但于我却并无多大作用,不过仅能容我暂时栖身罢了。”
“所以……其实能真正护住你魂魄的,并不是鲛珠?”少嬉渐渐有所顿悟。
郁苓儿果然点头:“不错。”
“那是什么?是我的灵气?”少嬉有些惶恐。
“我四万年前就差点神魂俱消,那时还尚未有你。其实能护住我一魄的,是女娲石。”
“女娲石?”少嬉大惊,唯恐自己声音太大引来车外随行的阿绿注意,赶忙捂住了嘴。见四下街边闹腾,并未有人注意车内发生之事,这才小声的问,“女娲石不是娲皇的法宝吗?你为什么会有?”
当初娲皇魂归九天,身躯祭了天地,其宝物女娲石却不知去向。有传言,女娲石本是娲皇身体的一部分,娲皇祭了天地之后,连同女娲石也一同消散于天地之间。原来女娲石并非跟着娲皇一同湮灭,而是一直都在郁苓儿的手中,难怪无人知其下落。
少嬉心头大骇,转瞬却蹙起了眉头:“女娲石是娲皇至宝,并非寻常人可以使用,就连师傅也……所以你的来历,非同一般吧!”
郁苓儿垂下头,缄默不语。
越是如此,少嬉便愈加深信自己所猜测的是对的。如此说来,郁苓儿果真有大问题。
她沉思细想,并将初见魔君时的情景,以及之后魔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再想到那个传说……是了,魔君说过,他与师傅是故交。
少嬉登时瞠大了眸子:“你该不会是……”
郁苓儿抬头对上她满目震惊,心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并不隐瞒:“你猜得不错,我就是白。”
“那魔君岂不是……”
“是,子的真身,就是腾蛇。”
心中的团团迷惑解开,少嬉却惊惶不已。难怪郁苓儿可以使用女娲石,因为白就是娲皇的后人,自也能够驾驭得了女娲石的法力。而魔君子是腾蛇,是当年娲皇座下四大护法之一,是上古之神,其仙龄远在诸仙之上,也难怪无人可与之匹敌。
那日在十阴山中,魔君几乎发狠要杀了她,可最后却收了手,原来真是看在了师傅的面子上。如此说来,师傅、魔君以及郁苓儿都是当年幸存的三大上神,是师兄妹!
少嬉震惊不已,一时竟忘了言语。
郁苓儿将封存许久的秘密一一说开,心头一时倒是轻松不少。思绪飘摇,自顾说起往事来:“当年娲皇祭了天地,我们三个侥幸不死,自此便都离了昆仑,不再过问六界之事。白泽生性淡泊,又不喜人世热闹繁华,便寻了处仙山归隐,化名非言。我与腾蛇虽是师兄妹,但早已两情相悦,便双双化名下界,欲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直到去往归墟的一日。”
“子生性好斗,又十分要强,他与我归隐不过一百年的光阴,便已经有些厌倦,不甘平淡。那时魔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能者均可挑战魔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所以他去了,并且挑战赢了?”少嬉已经渐渐平复下心绪,对后事发展也猜到了几分。
郁苓儿颔首:“他告诉我,他只是无聊,想去挑战一番,就算是赢了,也绝对不会眷恋魔族之主的位置。”
“他这么说,你就当真信了?”
“是啊,可笑的是,我居然信了。”
往事如烟过,郁苓儿对此却一直是个解不开的心结。倘若当时她没有那么心软答应,或许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许,他们真的能安稳地过完余下的日子,直到去往归墟的一日。
“子去了十阴山,成为了几百年来第一个能在百招之内打败魔君的人。一时威名传遍六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招?原来他那么厉害!”少嬉颤颤,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郁苓儿却显得十分平静:“子几乎都没怎么出手就已经赢了,一击出招,却将上任魔君打得神魂俱消,当场殒命。几乎同时,魔众奉他为主,给予了无上的荣耀与尊崇。”
“他既成了魔君,便必定会迎你回十阴山,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婚礼。”少嬉将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渐渐便也通了,“只是有一事我还是有些疑惑。当年魔君大婚,听说喜帖可是广发了六界,就连九重天上的那位都不曾例外。但是后来,为什么你却没有出现?”
“我乃堂堂女娲后裔,怎可与魔为伍。”郁苓儿忿忿难平,清明的眸子浮现怒气,眼眶微红,显然是气的。
少嬉不慎触了霉头,到不知该不该继续追根究底了。好在郁苓儿生气也不过只在刹那,许是想到此事已经过去许久,到底也与少嬉无关,便也渐渐敛了怒意。
“他的确来找过我,当时我真的很生气,气他不但骗了我,甚至于违背了娲皇的意愿。可他知我素来心软,便一直候在门外苦苦劝说。我是有想过他若不肯放弃魔君的位置,我便与他一刀两断,从此陌路。可后来我一想,娲皇当初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天下,子成为魔君也未尝不会是一件好事。起码,还有我能从旁劝他,或许能使魔族向善。”
少嬉往角落挪了挪屁股,讪讪笑道:“很显然,你失败了。”
想法倒是好的,只是魔族自来好斗、好杀戮,妄想以一己之力劝说向善,无异于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郁苓儿的脸色逐渐沉下,眸中覆上一层灰蒙:“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他对权力的渴望。”
“其实也怪不着你,要一个那么自负的人放弃高高在上的魔君位置,想想也是知道不可能的。”少嬉歪头浅叹,余光恍然瞥见郁苓儿脸色不佳,便赶忙再道,“其实,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起码在你还活着的时候,魔君并没有滥杀无辜啊!”
郁苓儿低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少嬉有心还要安慰,但乍然想到鲛人族被灭族之事,一时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圆。毕竟魔君当年不但率领魔众攻入了南海,灭了鲛人一族,甚至于还攻上了九重天,手下更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思及此,少嬉陡然间一个激灵,顿时觉得周遭空气一时骤冷不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咦!”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不对啊,上神在九重天的位份是很高的,更何况魔君还是跟随娲皇的上古之神,其地位更是不可撼动,看看我师傅就知道了。可是为何……为何后来天帝会与你们闹得如此水火不容,甚至不惜两败俱伤都要灭了魔界?”
一时回忆袭来,郁苓儿心情沉重,长长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才道:“如今的天帝是四万多年前才即位的,那时子已经承袭魔君之位已有三千多年,早无人知晓真实身份。当然,子乐在其中,享受着魔君之位带来的一切权力,更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所以,他早已忘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娲皇的教导,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神界的人。”
“那你呢?你可曾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少嬉小心翼翼地试问。
“我若忘记,便不会不出席那场婚礼了。”她从未忘记过自己是谁,以至于后来日日都在谴责自己,梦中,也是娲皇的谴责。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师傅?他跟你们是师兄妹,一定也不想看到昔日的师弟判出神界,堕入魔道。”
“我何尝没有去找过。可是他却袖手旁观,还说自子成为魔君的那一日,便注定了殊途不同归,早已断了当年的同门情份。后来我再去,他便不肯再见我了。”
当初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同门,如今却到了这形同陌路的地步,多少让人唏嘘。
因为其中牵累师傅,少嬉不好妄言。她低头扯着腰间的丝绦,心间百味杂陈,更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当然,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小姐,万佛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