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坦白

韶音侧过脸对莺莺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云锦说。”

莺莺自然不愿意，可看见韶音命令的眼神，又不得不离开。

她一走，便给西华神尊送去了消息。

花海旁的韶音静静看着云锦，微风拂过，吹来漫天的花瓣，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即便知道他救过自己，也关心自己，可还是无法唤醒那颗曾经爱他的心。

她面无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亲事？”

云锦茫然回转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们怎么说也算认识一场，而且知道你不喜欢帝恒，所以觉着还是来问清楚好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心虚。

这样单独相处，微风吹乱了云锦的心，也吹乱了韶音的黑发，她神兽撩了撩自己的发丝。

回过头时，依然面无表情，她淡淡道：“我很好，成亲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云锦点了点头，微微垂下脸。

他才刚垂下脸，便听到韶音轻柔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知道在凡间历劫时曾与你……”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曾与你有过一段情，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我都不必再纠结于过往，你还是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又说了和前世云锦灰飞烟灭前一样的话，可她并没有想起那一幕，也不知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云锦曾无数次希望她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曾无数次希望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后会对她有别样的感情，曾无数次幻想他们能再次走到一起。

可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

她想起来了，态度还是和前世一样：那不过是你我修炼过程中的一个情劫，不要放在心上。

云锦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堵住，有点儿呼吸不过来，他咬了咬嘴唇，左看右看，用力控制住自己要崩溃的心。

许久，才退开一步，“知道了，其实我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只要知道你不是被逼无奈就好。”

他蓦然转过身，正看见西华神尊迎面走来。

那么快，好像迟一步，韶音就会被他带走一样。

云锦莫名一笑。

看到韶音还在，他松了一口气，又是那惯性的温润如玉的样子，迎着微风，潇洒而来。

却径直越过云锦，直接走到韶音身旁，牵起她的手，轻声问道：“没事吧？”

韶音摇了摇头。

西华神尊这才转身看向云锦，“魔尊是来问成亲是怎么回事吧？”

他看着云锦，神情淡然道：“多谢关心，这事我与韶音自有打算，魔尊不必担心。”

原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也是，西华怎么会把韶音让给别人呢？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神尊，更加不可能，是自己操之过急，过于担心了。

云锦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西华神尊却叫住了他，“我送送你。”

云锦侧过脸，看见他正跟韶音轻声说着什么。

弥漫着花香的微风再一次吹来，他心中一片晴明，或许是早已经被伤得没有感觉。

西华神尊乘云过来，云锦也乘上了他的祥云。

两人并肩而立。

西华神尊看着远方，此刻的他意气风发，觉得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

他侧脸看了看云锦，“其实我知道韶音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挺惊讶挺担心的，可没想到她是真的看开了，如今的她和那时一样，对你或许只有感激和遗憾。”他拍了拍云锦的肩膀，郑重道：“放下吧。”

云锦也看着西华，他不禁想笑，这是他认识的西华神尊吗？以前他可不会这么说话。

这么迫不及待宣布胜利、宣示主权。

云锦看着他，“刚才韶音在，我不好说，现在就我们俩，我必须得说了。”他转过身，同样郑重其事道：“我不管你们在演什么戏，也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可这样不顾及韶音的感受和她的名誉，还自以为是，你到底在想什么？”

西华神尊被他问得有些懵懂。

云锦又说道：“你是真的爱她吗？是真的对她好吗？如果是，怎么舍得让她付出这么多？”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有多难受，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委曲求全，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与韶音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看不出她心里的苦？

可她不希望他介入，更不需要他的帮助。

西华神尊站在云端，看着极力克制自己的云锦，看着愤怒的、声嘶力竭的他，忽然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甘心让她去魔界做质子，甘心利用她让帝恒上钩。

如果是云锦，他一定不会这样吧，一定是正面跟帝恒对峙，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去做挡箭牌、做诱饵。

西华神尊在云锦面前强装起的胜利者姿态，在他面前伪装的骄傲和自信瞬间崩塌。

重来一次，他在云锦面前依然败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赢，只是有着与韶音上万年的感情做筹码，还有韶音的心软和善良做保障。

云锦的声音仍然环绕在他耳边，他说：“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如果你能让他幸福，我愿意退出。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他近乎疯狂道：“你让她假意嫁给别人，就算是假的，可四海皆知，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她原本是所有人心目中最纯洁的白月光，可以后呢？你为什么不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

西华神尊被指责得想挖个洞躲进去。

可他难道没有苦衷吗？

凭他一己之力，不用这些手段，如何对抗天帝与帝恒？

纵使他有千万般理由，利用了韶音，他便是错得一无是处。

西华神尊仙气涣散，六神无主，他呆呆站着，恍惚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只知道他的目标是站上权利的巅峰，守住他要守住的人！

心魔再次浮动，他的瞳孔不自觉泛出微弱的红光。

看到这一幕，云锦顿时心惊肉跳。

他已是天地间魔力最强的魔尊，怎么会感受不到西华身上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