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计划落空

南玄肯定地点了点头。

韶音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没理解错吧，你要放弃神仙之位，去做魔人？”

南玄又点头。

韶音嘴唇一张一翕，她完全反应过来后，才说道：“你去做凡人我可以理解，可你去做魔人，怎么理解？你是仙界尊主，是天帝之子，不是什么普通神仙，你去做魔人会让众仙怎么想？让三界怎么看？”

说完她忽然醒悟，她说的这些南玄不会没考虑到，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在乎。

韶音深深叹了口气，“可你想这样，西华不一定会答应。”

“所以我就来找你咯！”

南玄弯着眉眼跟韶音笑，故作乖巧状。

韶音一听，不禁喊道：“什么？又让我去做这事？”

上一次她为了帮他们，违背心思，做了不想做的事情，说了不想说的话，事情还没过去，又让她去说这种西华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真的有些得寸进尺啊！

她立刻冷眼道：“不行，我绝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三哥被心魔侵蚀？心魔久了会乱性，到时候他可能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说到这儿，韶音沉默了。

他知道南玄的这句话是为了说动她，虽然用心不纯，但他说的是实情。

按西华的性格，发生这种事情肯定独自默默承受，就像上次魔气浸体一样。

而且要南玄来替换他，他也不可能答应。

如果有一点希望，肯定是她去说服他。

韶音想了想，说道：“还是先确定西华是不是真的被心魔侵蚀，别是他们为了把你骗去魔界故意这样说的……”

她没有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思考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不是小事。

南玄答：“行，我再去跟云锦确认下，但这件事情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千万不要觉得愧对我，我自己巴不得呢，况且又能解救三哥于水火中。”

韶音此刻心情有些乱，她一想到西华有心魔手都不自觉发抖，他现在是天帝，堂堂天帝被心魔侵蚀有多严重多可怕？如果他自己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的话，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么多年，他们遇到什么事情都一起解决，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西华就总是自己默默承受。这几万年来她亏欠他很多，让他有操不完的心，善不完的后，可到了需要她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说。

只是韶音这么想，西华却不，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理所应当保护韶音，但自从惹上魔气，就开始接连不断要韶音为他出生入死，他已经很内疚，不想再让她担心。

韶音叮嘱南玄，“你行事要小心一点，这种事情无论是不是真的，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知道的，我清楚这件事情的严峻性。”

南玄答应韶音去魔界问来确切的证据，以证明西华体内真的有心魔。

他走后，韶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隐约觉得西华的心魔应该跟他之前身上的魔气有关。应该是上次祛除魔气的时候有残留或是衍生。

难道神仙被魔气侵蚀这么难根除？

如果像南玄所说，要他来转接西华身上的心魔，然后南玄入魔，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仙界颜面何存？西华这个天帝还怎么当下去？

如果她真的去提，肯定会让西华陷于两难境地。

该怎么办呢？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大太突然，韶音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办，甚至连清晰思考的能力都没。

好不容易稳定心绪，仙娥来通传：天帝来了。

韶音的心一下又飞快跳动起来，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深呼吸几口，开门迎了出去。

西华正走过来，他说道：“司命星君那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等选个好日子，让南玄自毁仙力然后坠入堕仙道。”

没有仙力的神仙进入堕仙道就不会是渡劫，而是落入凡间轮回。

“只是仙界仙尊突然自毁仙力，需要一个理由，不然众仙不会信服。”

韶音心不在焉，西华说完她心都还没定，哪还会去想这个。

西华见她没说话，问道：“音音你在想什么？”

韶音这才回过神，匆忙道：“没什么，在想要不这理由就让南玄自己去想吧。”

“我也有此意，不过他不在仙界，估计是去魔界了。”

韶音没有说话，看着西华的脸，这张脸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做了天帝后，比以前更有气势。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现在正在被心魔折磨。

除了心魔，他还要面对仙界重组后的各种压力，还要面对身边最亲的人对他的不理解，还有她的疏离。

她以前还在心里怪他的残忍冷酷，现在已经变成了愧疚与心疼。

西华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因为她心软又善良，在一些事情上很容易没有原则，感情用事。之前就已经慢慢在原谅他，这一刻，好像已经放下那些原则，彻底原谅了他。

她忽然不想等别人来论证，这样是不是到时候会给西华一种她而别人联合起来调查他的感觉？

韶音定了定心神，看着西华的眼问道：“西华君，你有心魔？”

西华听后愣了一下，瞬间心里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有惊讶的，有惶恐的，有不知所措的，但最后都归于平静。

他点了点头。

“应该是上次魔气没有根除，渐渐形成了心魔。”

韶音悄悄松了口气，好在他向自己坦白了，没有辩解没有隐瞒。

她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让你担心，而且这事说了你又该去魔界找云锦帮忙吧？我不想这样。”

韶音知道他始终介意云锦的存在，可云锦是一回事，心魔是另一回事，怎么能因为他们前世有过情劫就耿耿于怀呢？

“你糊涂呀！”韶音抓住西华的手，“这心魔在体内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险，你万年修行难道要因为它毁于一旦？”

她一时间只觉得又气又急，气西华瞒着这事，急他身上的心魔。

西华却笑了，“知道你还关心我，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还说这个，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西华如实答道：“我已经派了两个信得过的仙尊在研究心魔了，现在体内的心魔还能暂且压制住，相信过些时日也能相出解除的办法。”

这只不过是乐观的想法，连魔界都没有办法解除，仙界再怎么研究，也是隔行如隔山。

西华说完问韶音：“可是云锦跟你说了什么？”

他体内有心魔的事情，仙界那么多神仙都看不出来，韶音也从没起过疑心，如果不是云锦跟她说，她怎么会知道？

韶音摇摇头，“不是他，是南玄。”

她将南玄跟她说的话告诉了西华。

觉得只有自己先坦诚了，西华才会跟她坦诚，才会愿意跟她一起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西华听了她的话后反应和她想的一模一样，他板着脸冷冷道：“这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找不到解除心魔的办法，绝不可能让南玄来做这事！”

韶音没劝他，只说道：“这事我不会逼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什么事情也不能瞒我，有什么事情一起解决。”

西华看着韶音，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舒心过，他时时刻刻在思考如何治理好仙界，时时刻刻在担心韶音对云锦还有情意，时时刻刻在担心她会越来越疏远自己。

可最后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原来那么深，几万年的时光承载了多少记忆？这些记忆是真实的，不是与云锦短短的几十年就能掩盖过去的。

他张开手将韶音拥入怀中，轻声说道：“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的心魔也不会发作，你知道吗？之前就是因为害怕失去你，担心不能好好保护你，才让它有机可乘。”他缓缓闭上眼睛，“我的心魔因你而起，也定会因你而止，如果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没有畏惧，那心魔又怎么还会有机会？”

西华说的是心里话，他一直在找寻心魔出现的原因，后来发现之所以会有心魔跟自己的心里活动有很大关系，因为贪恋韶音，害怕失去，加上残留魔气的作用，无形当中就形成了心魔。

只是他没想到这番话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韶音心惊于心魔产生的缘由，更多的是怨自己，竟然是她催生了这个心魔。

虽然跟她无关，她也什么都没做。

可她知道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的确没做什么，可西华也的确是因为她才到这个地步。

西华感受到她此刻的软弱与无助，温柔道：“音音，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韶音感受到自己被西华越拥越紧，他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好像越用力她就越不会离开一样。

韶音微微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南玄又去了趟魔界，跟云锦说韶音想要证据，证明西华身上的确有心魔。

云锦吃惊道：“她就这么不相信我？还要证据？”

“要理解她啊，毕竟这么大件事，她愿意相信已经不容易，想要证据坐实，也是情理之中吧。”

云锦气呼呼道：“证据没有，不过我可以当面跟西华对质啊！我不信他还能睁着眼说瞎话。”

南玄皱眉：“这样不太好吧？”

“可是我真的是凭魔力感受到的，没有其他什么证据。”

南玄托着下巴，“要不你当面去跟神女说说？”

云锦这时却胆怯了，他怕自己去说，韶音还是不相信，还会说他污蔑西华，这样他到时候心里得多难受？

他犹豫着。

南玄心一横拉起他，“不行，还是得当面说清楚，不然这样来回传话，又找证据又这又那，拖到什么时候去。”

云锦被南玄拖着来到仙界。

魔界和仙界虽然距离远，可他们法力深厚，腾云驾雾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仙界，他们径直去西天荣音宫。

到了荣音宫发现西华也在。

南玄和云锦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都进来吧。”

紧张的是他们，西华镇定自若。

毕竟他已经跟韶音说清楚，他们和好如初，云锦和南玄闯进来，正好让他们看看自己和韶音情投意合。

南玄带着云锦极不好意思走了进来。

“那个……我是来找神女有点事，刚好这事跟云锦有关，就带他一起来了。”南玄摸着脑袋不好意思说道。

西华淡定道：“是关于我身上心魔的事情吗？”

刚说出口，南玄和云锦都睁大了眼，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将了一军。

“这事我已经跟韶音说清楚了，也知道了你们所说的办法。”他神色平静看着云锦和南玄，“但是，我拒绝这个办法。”

接着他又看向南玄继续说道：“我就不相信偌大的仙界会想不出办法，况且心魔在我身上，与我心灵相应，我多少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克制，不需要你们用这种一人换一人，一物换一物的方法来解决。”

南玄上一刻还在想怎么解释带云锦来仙界的事情，三句话不到，却已经说到了心魔的事情，他有点儿猝不及防。

半晌，才想起西华身后的韶音，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韶音上前一步道：“西华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她说完，西华又继续说：“至于你和魔界公主的事情，如果你愿意，还按之前说好的计划行事，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继续等。”

就这么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下了定论，这是西华和韶音商量的结果，而他们想那些都毫无用处。

南玄呆呆站着，还在消化西华刚才说的这些话。

云锦站在他身后，没有他那样的震惊与诧异，只是平静如水。

他看出了所有。

毕竟是他曾经最熟悉的两人。

他的眼神一直在韶音身上，韶音却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知道了他们的过去，而她还是这么平静，还是选择站在西华身边。

所以他的付出，他的心思，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