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熟悉

一道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余昕雯，前来拜访，不知可否进去交谈？”看似温柔且声音不大，却能响彻整个河山院。

河山院内小竹林，莫羽已经起来在练断言剑诀，自古有言“一日之计在于晨”从小就有这个观念，以至于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时光。

听见声音，莫羽动作停了下来，收起长剑：“余昕雯？是三师姐。”记起这名字，莫羽不怠慢，当即过去那边。

清晨的院门前一排排青树绿叶甚是迷人，小潭依旧风景。路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身浅蓝长衣，身材婀娜，极为美丽。莫羽从院门走来，走下台阶，对着女子举起手势，行礼道：“莫羽见过三师姐。”

微微一笑，余昕雯轻声道：“师弟起来吧。”

收回礼势，虽然师叔说过会让精通阵法的三师姐来带我熟悉环境一番，但是能大清晨就过来莫羽很是欣慰。

看着莫羽，余昕雯带着几分欣赏，道：“莫师弟，昨夜师尊传信让我负责带你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咱们可以先进去把院内的阵法设置好，再作它算。”

“师弟知道了，三师姐，清。”莫羽做出请礼手势，通过三师姐接信后这么快来到这里找自己，就知道师姐是一个对事情认真负责的人，心存几分敬意。

两人迈进院门，往北区走去。路上，因为也只是第一次来到河山院，余昕雯并不了解格局，所以让莫羽带她到最北方观察何处是建立阵眼最佳之处。

一边走着，余昕雯一边道：“莫师弟，你既然能被师尊选中，成为羽天峰第一先生，师姐相信你的未来一定很辉煌。”

哪会骄傲，莫羽只会谦虚，而事实上，以莫羽此刻的修为，在同辈里恐怕世间找不出第二人。自然谦虚道：“三师姐廖赞了，师弟只不过运气比较好罢了。

余昕雯摇头着道：”运气如果可以改变一些事情，解决了的事情也不可简单归咎为运气。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此。不过，莫师弟倒是很谦虚。”看着莫羽，透着几分满意。

“师弟只是做自己一直在做的而已。”莫羽诚然道。

“我说一下需要做的事情，第一件，设置阵法。我们每一院都会设置一个阵法，听师尊说你似乎对阵法也颇有研究，以你的了解，这河山院何处最适合建立？”余昕雯轻声道。

昨夜走遍整个院，自然对布局和灵气的好与坏，多与更多，莫羽道：“师弟对阵法略懂，在天河院里，灵气充沛，山势陡然，可以按先天小八卦乾坤排列，配合坐北朝南的格局可以施设一种极为强大的迷阵甚至杀阵。”

听着莫羽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余昕雯道：“师弟确有能力，以你所说，此阵最多以七数为变形，每一正必有一反。入此阵者，就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脚下地面尽向一边偏斜。虚无之下变幻莫测，有化一为七之妙。如此，师弟大概是不愿意设置一种大杀阵。”

事实上，凭借这么好的地势和充沛的灵气，完全可以设置一个强大的杀阵，但是莫羽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府邸，是自己的家，没必要如此这般，而且，目的是防止有人乱入打扰自己修炼足矣，权衡之下，迷宫阵是好的选择。

莫羽回答道：“是的师姐，师弟认为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记得此处不可随意进出，若是无心，自然无罪，没必要对对方造成伤害。”

看着这位小师弟的眼神渐有几分欣赏，余昕雯继续道：“其实，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和你是一样的选择，都把阵法设置成不伤害人的阵，师弟这样想让师姐觉得很亲切。那我们开始布阵吧。”语罢，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白光一现，周围的灵气开始聚集，以带状于四周环绕成圆。

一边，莫羽看着三师姐开始施法，知道师叔之前说过师兄师姐们都非常厉害，现在看来境界不是一般的高。

当即双手合并，然后右掌划直向前推，在身前画出一横，青色和蓝色玄光现出，继续在有规律地划着右手，左手轻轻推向前，灵气以更快的速度聚集。

看见此手法，三师姐点点头，甚是满意。

一刻钟后，八卦阵落成。

停下施法的手，白光消失，余昕雯轻声道：“此阵已成，比预想的速度要快得多，师弟对阵法的造诣很高。”

莫羽也停下了施法，谦虚道：“三师姐才是真正的造诣高。”

不再互相说赞赏对方，余昕雯道：“第一件事已经做完，我们去做第二件，游山。”

通天峰后山，望京洞，崖口。

建造在山边的一个小长廊，二十一级台阶上一个木桌，边上有火炉，用来烧酒，往木桌不到一丈之外是万丈深渊，若白云环绕，莫以为是在天上，坐于此处眺望，人间风景一经一览大幅，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意境。选自《望岳》杜甫。

有两人正负手而立，观赏这大片人间美景，亦或是感受着冉冉升起的光辉。一人是剑门掌门观玄，一人是羽天峰峰主道凌。

道凌缓缓叹道：“这么多年了，师兄还是找到了他，或许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不过似乎莫羽并不知道很多事情，师兄应该还不想他那么早知道。”

一旁，观玄左手抚着长须，有些深意地看着前方：“近些年内，天下怕是要再次动荡起来了，但是这一次我们无法插手。”

听到这，虽然好像早已知晓，但是道凌还是不免一皱眉目，：“听莫羽说，他有紧急的事情处理了，大概已经发生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观玄点点头，“迟些时间，我们要并肩作战了，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背转身，走到木桌坐下，道凌道：“是师兄寄予希望的孩子，还有...”

观玄也来到了木桌，“你要悉心教导他，在我们离开之前，不止莫羽，还有剑门内的孩子未来都应该是这场动荡的主力军，我们要多留下一点东西给他们。”

不再说话，两人开始烧酒畅饮。

羽天峰，某处山林。

走在山路间，小溪潺潺流淌而过,如绸般飘飘摇摇于清新、湿润的芳草地之上.东风拂面,温润但微带一丝凉意。莫羽跟在三师姐后面，问道：“三师姐，先前师...峰主曾说不可在剑门御剑飞行，是怎么回事？”

听到莫羽这样称呼，没有过问，余昕雯答道：“在剑门虽然设有强大的阵法禁止飞行，但是事实上，并非不能完全不可，这个阵叫惊天阵，是剑门先辈们呕心沥血共同设下，并且由历代掌门峰主修复，至今已强大无比，成为绝对的大杀阵。只是这阵是含括每一个峰的，就是说我们剑门外有一个大阵，我们每个峰有一个阵，在峰与峰之间飞行，是没有问题的。其中一个例外，就是师尊的殿，没有阵法，所以去那里的时候无需止步问候。”

莫羽点点头，：“三师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找你的四师兄，他在藏经阁，我们走过去。”余昕雯道。

一边走着，余昕雯一边为莫羽解说着剑门的事情，“在剑门，每一个弟子都要遵循门规，具体的事项有记录在书上，待找到你四师兄，让他给你带回去即可，回去参阅一番，只是你只需参阅一番，不需要过于遵循上面的去做。”

听到这，莫羽就感觉奇怪了，规矩本来就是用来规矩人，为什么三师姐这样说？问道：“为什么？”

余昕雯微微一笑，“因为我们身在羽天峰，能把规矩破了，我们就是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就是规矩。霸道无理却铿锵有力，这代表着羽天峰的气势和实力。

莫羽开始知道，羽天峰与其他峰的不同，虽然现在感觉不明显，但是能微微地感受到，更准确来说，这样的地方，自己很钟情。

走着山路，异常舒服，穿过几个湖面，一些石台阶，途经瀑布，飞流直下，高紧百丈颇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大势。

路通八方，有上有下，一路行走，莫羽和余昕雯有问有答，渐渐莫羽对这个庞大的修真派别有了认识，也是对羽天峰的现状有了了解。

不多时，跨过了一座又一座山，来到了一群恢弘大气的书院式建筑群，前卑后高，层层叠进，错落有致；加以庭院绿化，林木遮掩，以及亭阁点缀，山墙起伏，飞檐翘角，构成生动景象，与自然景色取得有机结合，因而收到“骨色相和，神彩互发”之效。选自李一元先生。

看着这有些夸张的藏经阁，莫羽有些朦胧，“这就是藏经阁？”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此处时候的表情，怕是有过之而无不甚，余昕雯道：“是的，但准确一点来说这是羽天峰的藏经阁。走吧，我们进去。”

迈步而进，未至已经感受到那股书香气息，让人感知舒适。登上几层台阶，余昕雯道：“跟我来。”

穿过几栋建筑，林园，来到一座巨大的阁楼，约有二十丈之长，高达三十丈，赫然门匾上刻着“古书阁”。

里面以砖木结构为主，构架以穿斗与抬梁结合，硬山搁檩，砌上明造，简洁清新，突出封火山墙，起伏连续，形成具有节秦变化的轮廓线。

知道里面有人，也只有一个人，余昕雯呼唤道：“四师弟，我们到了。”

一个穿着深青色学袍的英俊青年，乌黑的头发被梳理的异常整齐，腰间金丝编织的缎带没有偏上一分，整个人精神不已，手拿着一本书，走出来看见两人，对三师姐行礼：“君行，见过三师姐。”

“师弟请起。”余昕雯道。

君行收过礼势，站着笔直，气宇轩昂。此人就是我的四师兄吗？看上去很威严庄重，当即，莫羽也行礼：“莫羽，见过四师兄。”

“你就是我的师弟？师弟请起。”君行道。

看着莫羽，君行接着说：“先前师尊下了一道符说收你做我门下第一先生，我还有些惊讶，虽然不知道师尊的做法，但是...”左手拍了拍莫羽肩膀，“无论如何，欢迎加入我们羽天峰这个大家庭。”

有些惊讶，但是转念一想，莫羽感觉到的是，简单几句话，却透着未来安心的气息，那种温暖，不言而喻。

君行带着莫羽环绕书阁道：“这里是我们羽天峰甚至是整个剑门最大的藏书之地，此处收藏的是古书，其他地方有不同的类别，”此刻，三师姐没有跟上，似乎将时间留给这两师兄弟。

莫羽问着四师兄：“听说师兄你很喜欢看书。”

君行笑笑道：“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选自高尔基）”

“此话有理，师弟不曾看过古书，希望有时间师兄多指点一二。”莫羽走着对书籍也感出兴趣来。

君行道：“哪里是指点，师兄可以讲给你听一些读书心得，对你稳固本心，也极为重要。”

“是。”莫羽道。

两人身影渐渐走过一层二层三层...，一直走着，两人也交谈着，君行给莫羽介绍书籍的存放位置，阅读最佳时间，和一些自身体会，莫羽也不时问上几句疑惑，相谈甚欢。

许久，古书阁门口。

余昕雯渐渐再次听到两人交谈声，“既无官式画栋雕梁之华，也少民间堆塑造作之俗，给人自然淡雅的感受，这对修炼自身的心性极大帮助，所以此处要常来。”“师弟明白。”

看着两人如此沉醉的样子，余昕雯也是微笑着，道：“四师弟，可以把书给师弟了，时间差不多，莫师弟，咱们去找二师姐吧。”

看见三师姐，莫羽道：“是，三师姐。”然后对着君行，道：“那四师兄，师弟先行告辞，改日与师兄畅谈。”

君行也是点点头，把那本书递给莫羽，道：“去吧。”然后对着余昕雯行礼。两人离开。

羽天峰，流月院。

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这是莫羽第一次见到二师姐，幕茜，的第一感觉。二师姐，是一个有很深故事的人。

一间书屋里，幕茜认真地书写着墨字，一手楷书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无，所含意境高深。

“第一先生”幕茜停笔，左手拂起右袖，拿起画帖，美丽的声音：“第一先生，五师弟，师姐第一次的礼物，平凡无奇的一副字。”

莫羽接过画帖，行礼致谢：“哪里，二师姐的书法行云流水，笔落如云烟，师弟很是佩服。”

没有太多话说，余昕雯和莫羽与幕茜简单说过几句之后便辞别。

出来以后，知道莫羽会奇怪二师姐为什么不爱说话，余昕雯道：“二师姐曾经经历过一些事情，本来是话也不会说的，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莫羽道：“嗯。”有些事情，自然不要去问的好，身处于世间，我们要学会尊敬别人。

余昕雯道：“目前大师兄不在峰门内，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见他，现在时间不早，明天师姐再来寻你，可认得回去的路？”

莫羽道：“认得，感谢三师姐为师弟那么悉心解说。”

余昕雯微笑道：“回去好好休息吧，待明日一起去找师尊，师姐走了。”

莫羽行礼，致意。

待三师姐离去，莫羽拿着手上的画和书，朝藏经阁处望去，又看了眼流月院，再看了看三师姐离开的方向，忽然感觉一切很不真实却很微妙。莫羽露出笑容，往河山院走去。如果忽然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大环境，或许起初会有所抵触，最终会接受，但是若是有人去主动接纳你，那么你不会接受，而是喜欢。

笑容深意，莫于温暖与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