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相悖

羽天峰，霞辉院。

余院烽艺，帘幕微飙。才艺众多，高深至极。

房间里，余昕雯正坐在一张棋桌上，是围棋的棋盘，方形纵横十九条。

此时莫羽已经走到了院门前，正要往里面呼唤，忽然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莫羽惊了一下，想来三师姐是知道自己来找她，但是莫羽还是行辑礼说道：“莫羽前来拜访三师姐，那师弟进去了。”

走进了大门，是一个有着木栏围成的小花院，装饰得很精致，木条之间不是用绳子打结固定，而是多条木之间互相卡位，起到相互分担重量的作用。

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这是莫羽第一次进来这里，之前只是在院门外面待过。

走过了庭院，“师弟，进来这边。”

余昕雯的声音从左边的房区传来，莫羽沿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莫羽走到一个开着房门的房间，行辑礼说道：“余师姐。”

“进来吧。”里面传来声音。

只见余昕雯已经坐在棋桌上，微笑看着莫羽，轻声说道：“师弟来得有点晚。”

莫羽微微一笑，走了过去，说道：“师姐怎么知道师弟会过来？”

余昕雯优雅说道：“经过有理分析之后，你会过来的。”

莫羽看见了围棋盘，问道：“师姐，你这是在下棋吗？”

余昕雯轻轻摇摇头，说道：“你来找师姐，不也是为了下棋吗？”

莫羽笑笑说道：“师姐真是聪明，师弟想做什么都能猜到。”

余昕雯微笑说道：“坐，来吧。”

棋盘黑白，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莫羽黑子，余昕雯白子，两人开始对弈。

余昕雯优雅地微笑，伸出玉手，说道：“师弟先请。”

莫羽笑笑说道：“师弟不客气了。”语罢，右手拿出一颗黑子，往棋盘上放下，“横八纵五”。

余昕雯也很快下子，“横三纵六”。渐渐地，两人开始一子一子地落下，黑白交织，有来有往。

随着局势的发展，莫羽落下一子，说道：“前日师弟有观看有关围棋书籍，有些疑问。”

余昕雯玉手一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子，文雅而缓慢往棋盘一落，“踏~”一声，清脆而悦耳，说道：“师弟不妨请讲。”

莫羽同样取出一子，说道：“唐代王积曾经写下《围棋十诀》，一为‘不得贪胜’二为‘入界宜缓’三为‘攻彼顾我’四为‘弃子争先’。”

余昕雯接过莫羽的话，说道：“五为‘舍小就大’六为‘逢危须弃’七为‘慎勿轻速’八为‘动须相应’九为‘彼强自保’十为‘势孤取和’。”

莫羽笑了笑，落下一子，知道师姐一定十分的了解，问道：“师弟看到之后，很认同前七句，但是师弟从第八句之后就不懂了。”

余昕雯微点头，开口说道：“以师弟的智慧，在做事情的时候应该会考虑周全，这样的你怎么会不明白第八句呢？”

莫羽思考了一下，说道：“落子无悔，先有局部再有全局，在没有经过落子的过程，如何能考虑局部和全局的关系？”

“横六纵七”“踏~”一声，黑子落在准确的位置上。

余昕雯看了看棋盘，说道：“落子无悔，这是师弟一贯的做事风格吗？”

莫羽没有多想，从小以来下棋就秉着一个最初的信念“落子无悔”，凭借着这个，莫羽即使每次下围棋输给了师傅，也依旧能在下一盘棋重振旗鼓，因为失败只能是失败，与其留下时间和空间去后悔，不如给时间和空间去做好下一步。

余昕雯听到这里，感到有些惊讶，眼神由专注棋盘，看向莫羽，优雅地微笑，说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第八句的确对你没有什么用，所以你无须在意它。”

莫羽没有明白，问道：“师姐的意思是？”

余昕雯说道：“没有人会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有，特立独行，到最后，你还是对的，所以无需去理解那些相悖的话。”

一番话，让莫羽陷入深思，学习的意义之一，是获取新的知识，又是一个不断推翻旧知识的过程，但是概念却很重要。

见莫羽停止了下棋，余昕雯提醒道：“慢慢你会懂的。”

意思让莫羽专心下棋，莫羽也领会到了，微微一笑，拿起棋子准备继续。

通天峰，剑术场。

经过一番工作之后，陆霄和通天峰的其他弟子终于完成了数字的分批，一共二十九张大纸条，分别贴在一个竖直的大木板上。

到时候，每一个场地都会有一个木板以及一个裁判，当然裁判的人选不是由陆霄等人安排，现在只需要等待明天各峰把数字对应的名单交上来，再填上去即可。

安排好了木板，陆霄指挥之后一张大纸贴好，松了一口气。

楚嫣灵望了一眼，走过去说道：“大师兄，工作已经完成了，回去吧。”

陆霄看着她，露出温和的目光，说道：“我过先去跟师尊禀报一声，你们可以回去了。”

楚嫣灵立即说道：“我陪你。”

陆霄温和一笑，正要拒绝，一边，宁禾走来，对着大师兄说道：“大师兄，工作完成了，那么我们先回去了？”然后对着楚嫣灵说道：“嫣灵，我们回去吧，不要妨碍大师兄。”

楚嫣灵有些为难，缓缓说道：“可是。”

陆霄说道：“嗯，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师尊。”

宁禾，风度翩翩，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个子稍高，通天峰新一代出色弟子。

楚嫣灵看着陆霄，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大师兄。”

陆霄微笑点点头，示意。

于是宁禾和楚嫣灵一起离开了。众人也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一一向陆霄致辞。

待众人都离开了，陆霄看了一眼木板，然后往太清殿走去，到了里面，陆霄对着大堂中央，行辑礼说道：“陆霄，拜见师尊。”

不久，大堂后走来一人，观玄一身白衣，缓缓走来，祥和多于威严，说道：“霄儿，完成那边的工作了是吗？”

陆霄恭敬靠近，说道：“是的，前来告诉师尊一声工作的进度。”

观玄点点头，说道：“后天你就要出发了，现在你跟我来。”

“是。”

宁禾和楚嫣灵离开了剑术场，走在众多通往通天峰弟子住所的石路其中一条。

两人并肩而走，一步一步地踏步下阶梯，宁禾看见楚嫣灵不说话，主动说道：“怎么不说话。”

宁禾比较高，但是楚嫣灵也不矮，一位风度翩翩，一位风华绝代，看上去极为舒适。

楚嫣灵看着宁禾，微笑道：“没有啊，今天有点累。”

宁禾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是吗？”

楚嫣灵转头看向前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总感觉，大师兄好像要离开我们似的。”

果然是因为大师兄，宁禾说道：“为何森么这么觉得？”

楚嫣灵走了几步才继续说：“不知道，大师兄不参加这次的考核而且这几天的工作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宁禾说道：“大师兄怎么会离开我们呢，可能师尊有事情让他忙吧。”

楚嫣灵摇摇头，说道：“考核关系到以后几年的任务，大师兄不参加，就意味着...”

宁禾打断她的话，说道：“别胡思乱想了，专心做好考核的准备吧。”

“哦。”

宁禾个子高高的，眼神看着楚嫣灵，楚嫣灵顾着往前看，没有注意到。

楚嫣灵是通天峰中很出色的女弟子，为人和善而且修为颇高，宁禾是和楚嫣灵同一年进入剑门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每次有困难的时候，两人都会在一起谈论一起谈心，可以说知己一般的存在，彼此之间相当的信任。后来，两人和在同一小队，执行了很多任务。

时间流逝，各峰代表弟子回到各自峰门之后，立即就开展了第二轮抽签工作，经过几个时辰，把名字和数字都对应上了。

抽签仪式的到来也意味着考核的即将到来，各峰峰主也召集了大家，给大家上了一课。

当然，唯独羽天峰不是如此，此时唯一的参赛弟子，莫羽还在霞辉院下棋。严格来说，莫羽只是代表羽天峰参加，因为莫羽不是羽天峰的正式弟子，而是第一先生。

“踏~”一声，黑子落下，不过这次落的不是棋盘上，而是装着棋子的小圆篓中。

只见棋盘上形成了平局的局势，只是也可以看出来，是黑子落在下风。

余昕雯的声音“不要奢求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心图侥幸，寄希望于对手出错误，而是争取减少损失，不输就是胜利。打从开局不久之后，师弟恐怕就有这个意识了。”

莫羽无奈一笑，说道：“但是不是师弟没信心。”

余昕雯优雅一笑，轻轻说道：“学以致用，师弟很不错。”

很明显，这是围棋十诀的最后一诀，“势孤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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