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烟花易散
类别:
其他
作者:
芸渔歌字数:4428更新时间:22/08/05 18:21:34
年味儿越来越淡,原本屋小人多的一大家,三叔一家饭点来吃完走;二叔父子也撤了,英豪小两口带着儿子回家了。只剩下沈父沈母老两口留下照顾奶奶,一个坐在沙发冲盹儿,一个陪着奶奶说了会话奶奶就累了要休息了。
沈慕诗从奶奶暂住的这个家出来,街上冷冷清清。年味儿淡了,街上没有那些举着炮竹的拿着烟花的小孩子。
沿途都是一片片的高楼,过去满街飘红的窗花吊钱,窗上的彩灯,阳台的大红灯笼,满眼的红色和年味都已经成了回忆里的画面。
也有的窗中映着红红火火,也偶尔有阳台红灯高挂,倒似乎成了节日里的点缀,越发繁华越冷清的城市中一景。
公交还在通勤,满街跑的出租亮着空车灯。
手机里还在收着拜年的问候,沈慕诗却不想回复,那些千篇一律的转发像是一种应酬。
何武没有消息,要不要给他发一个?或者是打个电话过去?
犹豫了快一路,最终沈慕诗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又不是小女孩儿了,即便真的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成年人之间的事。
甚至沈慕诗与何武接触越多,越感受到一种层次的差异给自己带来的自卑感。
他仍如果幽灵的礼物,带给自己的更像是潘多拉宝盒,沈慕诗甚至不敢去看结果。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沈慕诗付了车费下了车。街上少车辆,更少行人,所以坐在路灯下长椅上的人影尤为明显。
一个人,一个满满的整理袋。
沈慕诗多希望,那个人是在等她,来给她一个惊喜的人。
显然,不是。
他抬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沈慕诗,举起手指:“第六十九辆出租车!”
“什么意思?你怎么在这坐着,你不冷吗??”看着那人露出痞痞的笑容,沈慕诗没有了对期待落空的失望,在他旁边坐下来。
周逸云点上两根烟,递给沈慕诗一根:“我打算坐在这,数九十九辆出租车。如果这期间你没出现,那我就自己把这包花炮都放了。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出现,那这包花炮就送给你们放。”他拍了拍被他放在长椅一边的大整理袋。
“我自己,怎么说?”
“你自己当然不会放花炮,而且从明年开始,市内六区都要在指定地点燃放,你就更不会去看。所以,今年闹腾一把。”他说话间抬起手腕看了表:“还有两小时......”
沈慕诗噗哧笑了:“你准备在这坐两小时吗?”
北方的冬天,过年的时候在室外呆几个小时不冻病才怪了。
“你知道吗?一小时大概过四十几辆出租车,我们还可以继续数。”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先回家待会,12点再出来?”沈慕诗侧脸看了看周逸云。
“回哪个家?你家还是我家?”
“我有男朋友了,而且确立了关系。”沈慕诗说的声音很小,在她看来,确立关系这四个字有种特殊的意思。
“他人呢?”
“他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我们才开始,还没到一起过年的程度。”沈慕诗觉得自己说的都没什么底气。
“哈哈!你以为你是十**岁?都已经确立关系了,还要什么程度?难道你打算再谈几年恋爱,大姐,你没时间了。少女心啊,这是过年,他有多特殊的情况可以不陪你。而且我看你也没急着回家上线或者两个人电话多聊会天的意思,所以我觉得,你真得好好想想,天大的事能有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过年重要?”
周逸云的话有些刻薄,沈慕诗知道他故意气自己,于是用比这天气还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周逸云:“说别人时候你倒是明白,你怎么不陪牛牛。”
周逸云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能陪我当然愿意,不过你这犀利劲儿怎么都用在我身上了,我可是好心好意陪你过年,咱们这年纪的人能一起放个烟花保持一份童心和纯真,这么不容易的事你得珍惜。”
“周逸云,你就够坎坷了,我也够了。咱两不一定负负得正。”沈慕诗板起脸说道。
“所以,你找个条件好的也是正常,不说这个了,就当陪我吧。”周逸云示弱了,他明知道沈慕诗决然不是这会站起身就走的女人,她看似倔强的外表下面有一颗很柔软,而且不会拒绝的内心。也正因为这点,周逸云始终觉得沈慕诗并不是真的会和何武在一起,她只是没有拒绝。
“真的很冷。”沈慕诗果然轻声说道,话里有点责备却没有坚决。
周逸云从坏里掏出小酒壶:“二锅头,暖暖?”
沈慕诗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小酒壶,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二锅头的酒烈,有点刺喉,但喝下不久确实能感觉到一阵暖意。
周逸云看着沈慕诗新打理的头发,略带蓬松的微微卷曲得很自然的头发:“抽烟喝酒烫头,你这是赶上谦大爷了。”
沈慕诗被他说笑了:“跟你在一起学不了好。”
“学好干什么,再说,今天过年。就应该放飞自我,你在你男朋友面前不敢这样吧。”
沈慕诗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确实不敢,在他面前我得像个淑女,大家闺秀。尽量展示好的一面。”
“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但是你想让他觉得你更好,你不觉得这样很累?”
“现在还不觉得,觉得还挺开心的。”
周逸云笑笑:“要是哪天他发现,你也有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时候,或者会打嗝放屁,而且不吃水果,不做美容甚至化妆都不化,不懂养生,生气时候会不理人,哭的时候不出声,做饭也不好吃的,甚至有些执拗有些笨的时候,你还开心吗?”
沈慕诗瞪起眼睛:“周逸云,你是陪我过年来的,还是故意气我的?”
“呦呵,不容易啊,知道我是来陪你过年啊。”
“你.....”平时沈慕诗就说不过周逸云,这会他充分发挥他的优势,胡搅蛮缠让沈慕诗又笑又气。
“咱可说好了,陪你过年就这么一次,明年我也要找个女朋友,年轻漂亮聪明善解人意,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到时候你想让我陪你过年,我还不陪呢。”周逸云说着傲娇的撇着嘴。
沈慕诗笑笑,反而觉得此刻的周逸云像是个故意说赌气话的小孩子。
周逸云站起身来,跺着冻得发麻的脚:“你那个什么老师啊也真是,这也不来个电话,你一着急回去接电话我就跟着你回去暖和一下,现在连个台阶都没有啊。”
“我和男朋友打电话,怎么会让你听着呢,到时候我回去聊电话,你趁机也回家暖和暖和,我就当不知道,兴许还觉得让你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等着有点过意不去呢。”沈慕诗笑了起来。
脸上笑着,心里也在想,何武真的没有个电话吗?
何武真的没有电话,直到一个小酒壶里的酒都喝光了,时间也没过去多少。“你真能喝,我的茅台啊!”周逸云晃晃酒壶,啧啧的露出心疼的表情。
“不是二锅头吗?”
“说茅台怕你不好意喝啊,这说二锅头你看你一会滋喽一口一口的。”周逸云故意甩了甩喝的干干净净的小酒壶。
小酒壶是不锈钢的随身壶,也就能放二三两酒,别说两个人喝,就是沈慕诗一个人,这点酒也不会醉。不过听说喝的是茅台,还是多少有点心疼,这么好的酒就应该弄一两个精致小菜,慢慢用小酒盅品着喝。
“我没喝出来,你说是啥就是啥吧。不过既然没酒了,那就上楼喝点茶,酒不能再喝了,我那有茶有零食,你要不要来?”
沈慕诗终于发出邀请,周逸云就差没蹦起来:“喝什么没关系,你这口气跟君如一样,酒不能再喝了。我这辈子,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又没什么好处..”
两个人站起,跺着小碎步快步朝楼里走去,边走周逸云边说道:“酒色财气一条船,谁不上船谁玩完。”
沈慕诗反驳道:“谬论,人家说是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迷是英豪,世财不义切莫取,和气忍让气自消。”
周逸云据理力争:“你说的不就是我嘛,你看到我什么时候喝醉过?在你面前我没迷吧,不义之财我就没赚过,再看我这脾气.....”
“得了吧,上次让小虫子送回来的是谁?”
咔哒一声,沈慕诗打开房间门,一股暖气的热气扑面而来。周逸云在门口将整理包放下,搓着手进了屋:“霍,布置的不错啊,挺有年味,你这屋子就应该鲜艳点,咱做投资的最好红红火火,别弄那么肃静。”
“谁跟你咱咱的,做外盘红的是跌。”沈慕诗脱下外套,接了一会水放在电磁炉上。
“外盘那又不是正事,现在你也不怎么做外盘,中国人还是中国红,你看我....”他说着话也脱了外套露出大红毛衣:“多艳,看看,今年肯定股市大涨生意兴隆。”
“臭美差不多!”沈慕诗笑着。暖和过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
周逸云打开电视将频道放在春晚节目上:“可暖和点了,快把茶沏上,这才有的过年的意思嘛。”
“急什么,你再坚持一年,明年跟女朋友一起过年,喝着小酒看着电视多惬意。”沈慕诗掖挪着他。
“怎么,你嫉妒啊?!”
“嫉妒你?哼!”
“玩笑归玩笑,你要是着急你男朋友消息,可以去看你电脑,我自己坐着暖和会儿待会快放花的时候,我叫你?”周逸云忽然善解人意的说道。
“不看!”
沈慕诗知道,看了也一样的结果,徒生焦虑。
似乎大家都有一样的默契,这几年禁放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不知道是烟花太贵了,还是年味太淡了,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偶尔才传了,马上零点钟声的时候街上的人多了起来,都赶在这一波集中放。
沈慕诗学乖了,下楼的时候围上了围巾,手里拿着的电话放到了震动,手揣在棉服的口袋里握着电话。
一大包烟花,十几分钟就放完了,他们还算是放的时间长的,街上的人又少了。
周逸云将包叠成方方方正正:“完成任务!”他朝沈慕诗晃晃了。
远处还偶尔有烟花在天空炸开,沈慕诗看着烟花在空中散去,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丝失落。
烟花易散,如同逝去的青春和情感。
“他一直没联系你,也没发信息?”周逸云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
沈慕诗摇摇头。
“不说你了,我回家了,新年快乐!”
周逸云走了,沈慕诗也转身回去,过了马路周逸云回头看看,朝小区里走的沈慕诗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仿佛心事重重。
过年,只是一个特殊一点比平时晚睡一点点的日子,开着所有的灯,像是保留着守夜的习惯。临睡前接到何武的电话,他寥寥几句。
沈慕诗意外接到他的电话会开心幸福,但是却没有,听着他说跟家里人说话谈事才闲下来准备睡了,便互道了晚安。
春节,惬意舒适的假期。没有工作,只有暖气的房间,音乐,茶和书。
周逸云很忙,拜访亲戚,去陪了牛牛一天,再去探望了张洁。
外盘波动很大,每逢国内假期都会有比较大的行情,也是一次洗牌的时机,这个春节,沈慕诗所剩无几的客户也都差不多把自己玩死了。
正式上班之间,何武来了一趟,这个结果对于他并不意外,这次他来是想和沈慕诗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何武告诉沈慕诗,希望她有一份工作,无论在京津。以沈慕诗目前的水平,做一些简单的投资咨询是肯定没问题的,交易上的积累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她愿意去北京,他可以安排。
沈慕诗拒绝了何武的安排,她不想在北京工作,更不想离开这个城市。
生活开支上沈慕诗也拒绝了何武的好意,她认为他们关系不应该是自己这何武在异地的别苑。
她不是因为那个地方给过她什么不好的经历,反而是不想随时家里的事情让自己措手不及。十年前二婶的最后一面沈慕诗没见到,让她在火车上都没忍住眼泪。十年后她不想重蹈覆辙,何武表示理解。
她更不想给自己约定什么时间,因为这个时间越长越好。
这次见面沈慕诗忽然觉得,自己曾经想的却是天真,很多现实问题并没有太想好。
过了正月,何武没来,何雯来了,那个敲开沈慕诗门先做了自我介绍:“沈慕诗你好,我是何武的姐姐,有些事我们需要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