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人命和花草命

奈何，方莲知道了这件事，拼命地阻止他，叫他不要救自己。方焱哪里肯，一时之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一边是奄奄一息的父亲，一边是舍己为人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舍了哪个他都舍不得。父亲是整个族的希望，是方家的持家者，也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而妹妹，自然也是他极其疼爱的人。妹妹这边叫自己救父亲，而父亲那边又叫自己救妹妹，一来二去，方焱简直就死要疯了。

方家的每一个人，都静静等着方焱给出一个结果。那时候，方家的大少爷方易正好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萎靡不振，卧床不起，所有一切的重任就都落到了方焱的手里。

救父亲，还是救妹妹？那个时候，族里大多数人给出的意见自然是救父亲，可是方莲他也不想放弃。就在他纠结的快要崩溃的时候，第二天，忽然传来父亲的死讯。

没人知道方一瞳究竟为何而死，或者是为谁所害。只是方焱再次看到自己父亲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具冰凉凉的、没有温度的尸体。

“孩子，方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父亲的书桌旁还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的这几个娟秀的字体，显然是父亲所为。

“父亲！”方焱将纸抱在怀里，痛苦不已。只是瞬间，他又想起自己那病入膏肓的妹妹，便立马将雪莲花作药引，请来城里最好的医生，终于是将妹妹的命给捞回来了。

只是命虽然捡回了一条，方莲却又生了一场大病。病后的她饱受后遗症的折磨，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而这个后遗症，便是终日被黑气缠身，病魔环绕。因此，方莲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一开始她还能自我控制自己的思维能力，到后面就会时不时地整个人神志不清。

“莲儿！”每当方莲发病之时，方焱总会饱受折磨。入魔后的她，力气大的惊人，因此没少让方焱受伤。方焱从未怪过她，因为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

听完方焱说的这段过去，花骨朵只是呆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知道，方莲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其实都要拜圣心雪莲花所赐。

有些秘密，只有它们植物之间知道，人类都不知道。同为仙品级圣花，圣心雪莲花和冰霜纵横花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能够利用自身的灵力，再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淬炼属于自己的那份毒气。

修炼过毒气的花骨朵自然是知道，方莲之所以会中这样的毒，都是因为他们在采摘圣心雪莲花的同时，惹怒了雪莲花之王。雪莲花王不仅重伤了方莲，还封锁了他们的记忆，清除了所有人，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侥幸逃脱出来。

花骨朵不知道雪莲之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究竟是它刻意放二人出来的，还是他们二人死里逃生的，她现在没弄清楚。但她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同为仙品阶级的灵草，它们之间的毒性其实是相互克制。

也就是说，如果患者能服下冰霜纵横华，那么就能解除圣心雪莲花在患者体内施加的毒素。只是这样的话，那朵冰霜纵横花必死无疑。

作为魔兽山脉中，纵横花之王的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任何一个族人离自己而去的。再说了，这是她的私心，自然不能牵扯任何一个无辜的性命。

可是，就在她刚刚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方莲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摇曳的就像风中飘落的树叶，整个人只剩一副躯壳。

如果不及时救治，她很有可能活不长时间了。眼下，能救自己喜欢的人的妹妹的人，竟然就只剩下了自己。

“所以，他是你的劫吗？”听到这里，夏可琳心中泛上一阵酸楚。花骨朵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证明她当初并没有选择救那个女孩。

花骨朵垂下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错是对，如果再让我来一次，也许我还会那么选择。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我的劫，生死劫。”

夏可琳静静吸了一口气，生死劫？在她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也出现自己的生死劫呢？

故事又回到花骨朵当年的那里，得知方焱的妹妹命不久矣，花骨朵整日忧心忡忡。她想救他的妹妹，可是救他的妹妹，也就意味着自己活不了多久。

一命换一命？花骨朵自嘲地笑了笑，她究竟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方焱，其实冰霜纵横花能救他的妹妹？可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肯定回去魔兽山脉伤害她的族人。

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也许，他会介意自己的身份。如果知道自己的真身其实是一朵冰霜纵横花，他会不会对自己之前的好感全无？

甚至，他会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而将自己作为药引？花骨朵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想哭。

在见到他妹妹之前，她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可得知这件事之后，她又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当她还是一朵冰霜纵横花的时候，她想要什么便会有什么。在她的那片领土，没人敢随意侵犯。方圆百里的植物，都得听她发号施令。她叫他们往北，他们也就定然不敢往南。

那个时候的她，活的像个小公主一样，如果谁看她不顺眼，就必然会在那块地方待不下去。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仙花，甚至于那些魔兽都喜欢来看她，因为呆在她的身边修炼，它们的灵力提升速度，是原来的好几倍。

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活在魔兽山脉里无忧无虑的她，现在却在打算着为一个人类而献身。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就在她纠结了好几天的同时，方焱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只是他并没有多问。方焱以为她是被上次方莲忽然间冲出来的样子给吓到了，所以有时候，他会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愁眉苦脸。

然而，方焱根本就不知道花骨朵究竟是为何苦恼，直到他发现有一天，花骨朵一个人坐在夜色中的树下，那表情简直就是要去赴死似的。

“你究竟怎么了？”有时候，方焱会很羡慕眼前的女孩，因为她没有亲人，其实也是一件不算太过悲伤的事情。

没有铠甲，其实也就没了软肋。有些时候，方焱也想成为像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人宠着。

而自己的那个可怜的妹妹，自己从当初救了自己，她就终日痛苦不已。如果自己当时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让她遭受这种折磨？

为此，方焱拼命修炼，终于，才二十岁的他就突破了五阶。在异灵大陆，二十岁四阶的都不算多了，二十岁五阶的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六阶，基本上没人。

五阶的他已经足够强大，但还是不能妥善管理好家里的店铺经营。好在这些都有大哥帮衬着，这才有了方家如今的繁荣。

对于自己的相貌，方焱自然也是知道的，因为自己的这副长相，不少女孩缠着自己。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这副实力，方焱更是被许多女孩追捧着，也有不少女孩挣着朝着说要做他的媳妇。

但是，他都一个个拒绝了。在他的心里，他只想再回一次极北极寒之地，然后找到那株圣心雪莲花，再给自己的妹妹和族人们报仇。

如果不是它，当年的众人根本就不会死于非命。这种有毒的物质，最好别再存在那个地方，不然也是祸害别的人。

当方焱和花骨朵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花骨朵内心冷冷一笑。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少年有隔阂。这也许，就是花和人不同的地方吧。

“明明是你们要去摘人家，却怪人家伤了你们性命，这难道不可笑吗？”

那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可是她若是不将这句话说出口，憋在心里也忍受不了。

是啊，明明是他们要去摘了那朵花，为什么又要怪罪那朵花无情伤了她？这难道，不都是这些人自找的吗？

方焱愣了愣，他没想到花骨朵会这么和自己说话。甚至，他根本就不理解花骨朵这句话的意思。人们为了活下去，不都是会采摘灵花灵草，炼制成丹药吗？

哪有什么花草无情，那是上天无情，想要取人性命罢了。人为了活命，难道连一株草的性命都不能伤害了？

方焱笑了笑：“你们姑娘家就是有一颗慈悲之心，有同情心是好的，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人命重要。”

他觉得她刚刚说的话，只是对花草的同情而已，殊不知，花骨朵却将这句话深深记在心里。从那一刻起，花骨朵才发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有的人，明明就站在面前，二者之间的心却和对方隔出了好几万里。曾经玩的再好的伙伴，有一天也会闹得不欢而散。至于会不会再回来，又是另一码事情。

“也许吧。”花骨朵苦笑了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房间。因为这件事情，她好几天都没去看过自己的那个心上人，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却忽然发现，原来忘记一个人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某日，丫鬟碧儿进来给她端茶送饭。因为花骨朵和方焱的这件事情，大家也有所耳闻，不过几乎是所有人都站在方焱这边。

花骨朵在方府呆着的这些日子，待碧儿很好，所以碧儿也在想办法想让花小姐和方二少爷和好。想来想起，她觉得花小姐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定然会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便打算好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