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恶之花

从分神传回来的讯息断断续续，瘦老头虽然觉察到了什么，但是却不太确定。

“禁忌力量他的记忆中为什么会有禁忌力量！”

瘦老头非常吃惊，因为禁忌力量是这世界最难以捉摸的力量，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人的身上，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

血窟的最深处就有禁忌力量的存在，那里是属于那东西的世界，瘦老头曾经探查过，可是不敢太过接近，怕将那东西惊醒。

那东西其实是一株大到没边的异花，像聚宝盆一样蛰伏在血窟的最深处，血窟中所有血色的来源，就是它的无数颜色如墨的花瓣。

瘦老头现在就待在这株异花的花蕊处，这里是个有如山峰般的花骨朵，从花瓣上掠夺来的血脉力量，纷纷流进这里，进入更加神秘的地方。

“嗯？！”

正当瘦老头还在思考关于禁忌的事情，那边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与那些陈旧记忆混成一团的禁忌力量，虽然将入侵的意识逐出，但是却没有将它们完全赶出白解的脑海。瘦老头的分神只是略受影响，厉害程度并没有减弱多少。

白解根本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就好像脑海主动略过了那一瞬间的记忆，就只看到瘦老头的分神突然停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它为什么会停，白解赶紧趁着这功夫，在意识深处立下精神防御，保护好最重要的意识核心。

意识的运转往往只需要万分之一秒，或者更少的时间。

眨眼的功夫还没到，瘦老头的分神已经恢复正常，不过，它没有继续往更深处侵蚀，而是神色不明地打量着眼前属于白解的这段记忆。

趁它发愣的时候，白解已经在意识核心外面布下严密的防护，并且准备向它发动反攻。防守终究是吃亏的一方，放手一搏的进攻才会取得最终胜利。

瘦老头的分神当然发现了白解的行动，但是它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看着，实际上，它在等着本体传来的回复。

“看来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瘦老头的分神和本体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思维集合，本体的意识更具人性，疯狂得更彻底，而分神就只有冰冷的指令，以及一丝不苟地执行方式。

“本体打算这么做！”分神有些吃惊，本体的计划更加疯狂，竟然要把白解拿去填上星阵的缺口。也是星阵唯一的缺口。

尽管觉得本体的计划太过疯狂，但是分神还是会一丝不苟地执行，谁让分神必须听从本体的指令。

就在分神等待回复的时间内，白解已经在分神旁边设下几道精神陷阱，完全封堵了分神继续入侵的道路。

“这家伙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难道那边出了问题。”

白解推测可能是分神的本体出了问题，不过没有得到确认，他不敢贸然试探分神的状态，万一这是分神用来欺骗他的手段，其实就等着他主动进攻，他要是攻了就正好落入分神的下怀。

发现白解迟迟没有向其发动攻击，分神露出冷笑的波动，在白解的脑海中虚晃了一枪，然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

“他竟然退了！难道是知难而退？”

还没等白解琢磨清楚这个问题，外面产生的一股力量，突然将白解的全身裹住，拖着他往某个方向行去。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

白解还以为瘦老头的分神退走了，原来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对付他，这么一看，他们现在去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无法预料，那里会有什么等待着他。

只是白解现在也无法反抗，意识完全掌控不了身体，刚才瘦老头的分神离开白解脑海的瞬间，它就把白解的意识与身体的联系给截断了。所以白解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多在脑海中设上一层又一层精神防御。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让人感到压抑的沉重，也越来越浓。

白解已经忍不住猜测，瘦老头的分神到底会带他到什么地方，是瘦老头的本体所在，还是血窟中的一处绝地，又或者是将他关押的地方。

这一切很快就将揭晓，但在揭晓之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高涨。

经过一片不起眼的光幕，白解尚在吃惊中，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惊地完全无法闭上双眼。

无数道灿烂夺目的星环，像中间镂空的圆形囱烟，由下直上，往复不停地升起，并且光环的宽度随着上升不断增加，到了白解眼前，已经变成一眼望不到不尽头的超大光圈。

“下去吧！”

白解的身体突然往光环中心急速坠去，一道笑声在白解的耳边响起。

“呵呵，好好享受我为你选择的牢笼吧，希望你不会感到失望。”

这里其实是神秘星阵的阵眼，瘦老头特意在这里弄了个控制核心，为的是试着控制那株异花的一部分力量。

只是这个控制核心缺少一个重要的部件，那就是承载禁忌意志的载体，瘦老头本来打算自己来做这个部件，在窃取了足够的力量之后。

可是因为与面具男的一场战斗，瘦老头肉身受到重创，不仅窃取力量的计划变缓，这个计划也不得不暂时停止。

结果白解的到来，缓解了瘦老头的燃眉之急，让他得以重新启动这个计划。关键就是因为白解的脑海中存在着禁忌力量，无疑是最佳的意志载体。

白解又一次经历着坠落，不过他这次的感受非常糟糕，越往下，意识就像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运转变得如同龟速般缓慢。

往下落了不知多远，或许这里没有正常的深度可言，这个星阵本来就是神秘的存在。

还没有坠到最深处，白解的意识已经近乎凝滞，周围掠过的一切，丝毫引起不了意识的反应。

分神一直在阵眼上空观察着，当他看到白解受到阵眼的影响陷入了沉睡，便离开这里赶去本体那边。

本体的肉身已经支撑不了多久，白解的肉身没有夺来，瘦老头只能采取别的手段，尽可能地缓解一下糟糕状态，如果白解这边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他就算没有窃到足够力量，也可以拥有颠覆一切的能力。

就在瘦老头的分神赶往本体的时候，白解的意识突然进入了一片幻境。

车水马龙的霓虹城市，喧嚣热闹的孤寂冬夜，三三两两从旁边经过的人流，那熟悉的口音，那熟悉的表情，那熟悉的交流内容，彻底地唤醒了白解脑海中关于地球的一切。

这里是魔都！

白解看着他的双手，能够在惨白的皮肤上看到一脸病色的脸颊，眼神不够明亮，像熹微的夕阳般黯淡。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弱不禁风啊！白解自嘲着。

突然响起的钟铃声，唤起了白解关于地铁的回忆，眼前陡然变成了地铁站，一趟疾驰而至的地铁，正在面前缓缓停下。

没有汹涌而出的人潮，地铁的自动门打开，里面没有半个人影。

鬼使神差，白解走了进去，等他想转身出来，自动门已经关闭，地铁继续启动。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手环轻微晃动的声音，没有力量感。

外面的世界似乎与车厢完全隔开，一道道白影从窗外掠过，地铁的速度像飞起来了一样，脚下没有一丝颤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白解还是到位置上坐下。

就在屁股沾上冰冷的铁制座位的瞬间，尖锐并且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在白解的对面响起，自动显示器接通了信号。

白解有些期待，显示器上会出现什么内容，会不会有关于这里的信息。

可是屏幕上只有一片片雪花，滋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鬼怪在低声细语。

另外一边的屏幕也亮了起来，同样是一片雪花，滋滋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刺耳。

不多时，这节车厢里的所有显示器，全都亮了起来，画面也都是雪花状，没有一个能够显示正常画面。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它们本来就是显示这种画面？”

白解想要起身探查一番，这些显示器有没有特别之处，可是身体刚刚站起，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有人！”

刚才白解感到胸口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尽管力道似乎不强，但是白解就是没有撑住，结果又坐了回去。

“难道旁边也有”

白解偷偷地用眼角观察旁边，视野中没有任何人影，白解不够确定，又伸出手试了一遍。

“这是”

过于柔软的触感，让白解心头狂跳，口舌干燥，苍白的脸颊染上两抹脂红。

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白解暗道一声“糟糕”，想着赶紧把手收回，可是已经晚了，手臂已经被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就像精钢一样，怎么动都没办法摆脱。

“不好意思，刚才我是无意的。”白解只好道歉。

听到白解的道歉，对方的手却更加使劲，白解已经能够听到，腕骨在强力的挤压下发出“咔咔”的响动。

为什么不会疼？

白解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就仿佛手腕不在自己身上，他已经看到手腕被捏得变形流血，心头竟然涌上一股畅快感。

这是怎么回事？

白解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就好像内心受到了某种特殊影响。

“再不松手，我可要出手了。”

白解对着旁边的空气强硬地警告，左手顺势做出拍打的架势。

马上，右手突然被人松开，白解本来就使着劲，身体被手臂带着惯力，不得不往旁边一倒，结果撞在了另外的人身上。

这回撞得可严实，脑袋正中那人的下巴，脸直接埋在了对方的胸口，满满的柔软涌入口中，白解不得不将脸颊鼓起，以避免与对方胸口发生过多接触。

“怎么又是女的！”白解忍不住吐槽。

头还没有从对方的怀中收回，白解正想一边道歉，一边将脑袋抬起，却冷不丁杀出两只肉嘟嘟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白解的脖子，将白解的脑袋强行往胸口上挤压。

“呜~呜~呜~”

白解的道歉声完全埋入了柔软的胸肉，随着挤压力道的加大，白解感觉越来越难以呼吸，喘气越发的困难，双手不得不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想要摆脱对方胳膊的束缚，却发现根本难以撼动。

“呜呜！呜呜！”

白解只好冲着对方的胸口怒吼两声，没想到的是，这两声怒吼就像灵丹妙药，顺利地让对方松开了双臂，白解顺势抬起了脑袋，坐稳之后，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经过刚才这两番“体验”，白解已经能够肯定，车厢内绝对有着其他人存在，只是这些人似乎可以匿形，肉眼捕捉不到他们的踪迹，但是身体却可以直接碰到。

白解打算主意，在座位上紧缩着身体，尽量小心避免碰到他们，到了下一站，就马上离开地铁。

下一站，应该不远了吧？

按照白解的记忆，地铁站之间的间隔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现在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一分多钟，再有几十秒，他就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车厢两侧的显示器还在滋滋的响着，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分钟，白解从刚才开始，就在默数着时间，现在正好过了两分三十秒，窗外仍然是白影重重，地铁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

时间已经改变了吗？

白解将地铁仍在行驶的原因归在时间上，只是这样的解释有些勉强。

又过了一分钟，时间的解释已经不告而破，窗外仍然没有见到其他的影子，地铁还在飞速行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先入为主的想法误导了白解，他一开始就把这里当做了魔都的地铁，周围的场景也在补充着一切。只是现在想来，那些场景本来就是虚幻的存在，不管多么的相似，都缺乏了最重要的一点，充满热闹的生命气息。

尽管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白解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时间不断流逝，白解已经默数了三百六十秒，就在默数到第三百六十一秒时，车厢两侧的显示器全都突然熄灭，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白解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

果不其然，数到第三百七十秒的时候，地铁突然停下，窗外乌蒙蒙的，和血窟中的环境一模一样，车门自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全身湿漉漉的黑衣人。

白解试着观察他的样子。头上戴着浸湿的圆帽，帽檐遮住了眼睛，肤色有些暗黄，鼻尖挺拔得像刀削的一样，口中正在咀嚼着什么，双唇完全贴紧，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迫离感。

黑衣人坐到了白解的正对面，那里似乎正好有个空位，坐下之后，他就朝白解这边瞧了一眼。

“黑瞳！”

这人的瞳孔竟然是纯黑色，仿佛可以毫无顾忌地吸纳一切，眼神一对，白解便有了一种被其吞没的感觉，眼睛立刻躲开。

车门再次关闭，地铁继续向着前方行驶，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糟了！我应该下去的！”

刚才光顾着去看这个奇怪的黑衣人了，结果错过了离开的时机，白解有些后悔。

但是外面真的是出路吗？白解也不确定，因为窗外全是一片乌蒙蒙的。

“喂！你要一直在这里待到终点站吗？”

黑衣人的声音不阴不阳，听不出男女，语气间有种莫名的随意，落在白解耳中，让白解眼前一亮。

“你是人类？”

没有等到期待的回答，黑衣人仍然垂着帽檐，似乎在等待白解的回应。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终点站又是什么？”

黑衣人抬起了眼眸，一双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的黑瞳，紧紧地落在白解的身上。

“这里是我的国度，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出现在白解眼前，这时白解才发现，原来黑衣人身上淌满了黑色的鲜血，像水珠般从衣服上不断滴下。

“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是我最喜欢的血脉之一。”黑衣人舔着下唇。

“你是谁？”

白解忍不住脑袋往后仰，屏住鼻息，避免不要受到那种黑血的味道干扰。

“我是谁？我叫‘黑’，他们总喜欢称呼我为‘恶’。”

“他们？”

“就是那些自称为异族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他们的祖先份上，我已经将他们的血脉给吞噬了。”黑衣人随意地说。

“你是血窟的主人？”

“血窟？这也是他们起的名字吧，原来可不叫这个名字。”

白解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触及某段隐秘已久的历史，神色不由的紧张，“那你的真正身份是？”

“说出来你会知道吗？”黑衣人咧了咧嘴。“还是继续那个问题吧，你要在这里一直待到终点站吗？”

“终点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所有血脉的归宿，无数的家伙梦寐以求的地方。”

白解知道黑衣人的“家伙”，指的是那些异族，能让异族梦寐以求的地方，白解暂时还想不出是哪里。

“如果我不去终点站的话，可以离开这里？”

“当然不能。”黑衣人话语一转。“只要登上这里，要么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东西，要么一直待到终点站。”

顺着黑衣人的手指，白解竟然看到了旁边的人，如同死尸一般的形神枯槁的样子，映入了白解的双眼。